二端順利進入全市演講比賽,比賽場地居然選在了山城市高級中學的活動中心。
二端上輩子的高中,這次早了幾年故地重遊,記憶裡的一草一木好像昨日重現。憑着本能的記憶,二端走在校園裡是那麼輕車熟路。
這裡可是她爲了考上理想的大學,奮鬥了整整三年的地方啊。
教學樓前的兩個菱形花壇,這會兒秋天了,沒什麼花了。從大門口到教學樓前的甬道邊種着兩排柳樹,而操場邊則種了好多棵丁香。
甬道旁的籃球場,連黑色的地面都和二端記憶力一樣。曾幾何時,她還站在場邊給自己班的隊伍加油鼓勁呢!
山城市高級中學的教學樓是一棟老樓,二端知道再過些年,這棟承載了學校多少年風風雨雨校史的紅色老樓,就將要不復存在。代替它的,則是一棟現代化的精美教學樓。
看着外牆上斑駁的油漆,二端頗爲感嘆,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能夠再次見到曾經消失了的老教學樓。
她不用進去都能想象出樓裡頭略顯昏暗的樓道,被調皮的學生打出溜滑磨得掉漆鋥亮的樓梯扶手。還有老式的木質窗戶,笨重的暖氣片,經歷過一代又一代學子的桌椅板凳。沒有及時刷漆的黑板,散落在講桌上的粉筆和黑板擦。還有樓後那棵歲數比她爸爸還大的老榆樹。
不過今天的目的地是高中新建的活動中心,陳舊的老樓和活動中心比起來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比賽之前先是抽籤決定出場順序,二端剛抽完籤,眼睛就被一雙有點涼的小手矇住了。
“猜我是誰?!”聲音帶着些許雀躍,聽着挺清亮。
二端特淡定,摸了摸對方的手背,說道:“翠翠!”
“討厭,你怎麼一下就猜出來了?”翠翠放開手,噘着嘴抱怨。
轉過身打量了一下翠翠,二端攤攤手,昨天晚上不是你自己打電話說今天也來參加比賽麼?除了你,還能是別人?
“你的聲音我怎麼會聽不出來呢?”二端可沒敢吐槽翠翠,進入青春期的她比小時候敏感了一些,還是哄着點吧。
本來還有點鬱悶的翠翠聽二端這麼說,馬上又高興起來,拉着二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雖然倆人小學畢業之後就分開了,二端來了市裡,翠翠去了石橋鎮中學,也就是二端姥爺原來當校長的那所學校。但是二端打定主意不要像上輩子一樣,因爲小姑娘之間的一點點彆扭,就和翠翠從此斷了聯繫。
一再囑咐翠翠給自己寫信打電話,並且保證她有空也會回石橋鎮看翠翠。
倆人的關係倒是沒有因爲不在一個學校而太過疏遠,不同的求學階段,可能都會遇到新的同學和朋友,但是作爲二端發小的翠翠,在二端心裡的地位那是相當重要。
二端永遠都記得小小的翠翠去姥姥家帶回的米花糖自己捨不得吃,把大部分都留給她。知道自己愛吃櫻桃,恨不得把自家院裡的櫻桃都摘了給二端吃。
這些小小的細節,濃濃的情分,都讓二端十分珍惜,隨着年歲漸長,可能再也不那麼容易獲得這樣的友情了。
並且二端和翠翠也約定了,一定要一起考進山城市高級中學,高中還要做同學,還要在一起。
二端希望通過他們的約定,也改變一下翠翠的命運。上輩子雖然兩人漸漸疏遠了,可二端還是從媽媽嘴裡聽說了很多翠翠的事情。
初中畢業後翠翠沒有考上高中,選擇去技校讀書。那是時候的技校就是差生聚集地,受周圍人和環境的影響,翠翠的行爲舉止也愈發的不着調了。
二端上大學的時候就聽說翠翠傍了個大款,年紀大的可以做她爸爸了。聽到這消息,說不痛心是假的。那是自己從剛會走就玩在一起的發小,整個童年裡頭不可或缺的小夥伴兒。
可是當時的二端又能怎麼去置喙翠翠的人生呢?
除了遺憾的嘆息,別無它法。
可這輩子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二端從來不覺得她重生只是爲了挽回自己的命運,聯繫在她身上的許多的人的命運都將發生改變。
翠翠,是她除了親人之外最希望爭取的一個。
“你多少號?”打住翠翠滔滔不絕的話題,二端可沒忘她倆今天來幹啥的。
實驗中學除了二端,一年級還有三個參賽的,二三年級也各有四個人。對了,李健也來參賽了。
而翠翠所在的石橋鎮中學,一年級好像就來了翠翠一個,二三年級一共有四五個的樣子。
翠翠聽二端問了,把手裡的紙條遞給二端。上面寫着12,出場順序還可以,比較靠前。
這整場比賽一共得有七八十人呢,全市以及下面縣鎮中學的選手都來參加了。
二端抽了個25號,也不算靠後。她可不想一直在臺下挨着,要是最後面上場,她估計都得等睡着了。
“我25,比完,你晚上上我家住吧?我讓我爸給你爸打電話?”二端拉着翠翠找了個後面靠邊的位置坐下,雖然要求是按學校坐,不過二端纔不管呢,她打算演講完就帶着翠翠尿遁!
二端的提議,翠翠自然是一百個同意。而且周叔叔跟她爸爸也是發小,他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指定能同意她在二端家存一晚上。
可惜倆小姑娘剛坐下,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也不是別人,就是隻要參加教委團市委組織的活動,不可避免的會碰上萬水的舅媽,鄧文倩。
其實鄧文倩看到二端,心情十分的複雜。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家和周家以及楚家的關係已經灰飛煙滅了。
不過公公現在在山城市的處境有點不妙,她丈夫徐奇在單位也不甚如意。
他們一家子都知道這是因爲啥,自己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生在書香門第的鄧文倩雖然不贊同當初丈夫的行爲,可也不能說什麼。只是很遺憾自家和周家交惡。
如今看到二端拉着個小姑娘躲在角落裡坐,她就想從二端身上探探口風。畢竟只要能有一線希望能幫着丈夫擺脫困境,她都願意嘗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