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中南在型子屋裡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周家人看見他出現還挺意外,因爲並不知道他是啥時候來的。魯中南臉上沒表情,但是心裡緊張死了,昨兒他可是翻牆進來的。
老叔周景然倒是別有深意地看了魯中南一眼,讓他有種暴露了的感覺。
因爲今兒就是大年三十兒了,上班的都放假了,老叔家的小院兒空前熱鬧。
二端幫着看鵬鵬,這樣奶奶她們就能倒開手去準備吃食。從老家帶了不少土特產,笨豬肉土雞啥的。就是挺遺憾,今年三十兒吃不上殺豬菜了。
好在奶奶在老叔家積了一缸酸菜,年夜飯上少不了這道解膩的家鄉菜。
二端看魯中南始終不提回家的事兒,就琢磨他肯定是不想面對他媽媽,索性也當做不知道他的逃避,在自家過年也很好的。
不過剛吃過中午飯,魯程允就領着江勝男來了。
周家人沒見過江勝男,一聽說是魯中南的媽媽,都挺驚訝。不光是因爲他這媽媽突然冒出來,而且一瞅江勝男就不是一般人,高貴典雅的氣質。
說起來,魯中南他們一家三口都挺能裝的。表裡不一到出神入化!
就說魯程允吧,外人看他穩重睿智,可私下裡就一痞子流氓範兒。
江勝男呢,外人看她是風雲女總裁,英明果敢,可實際上她就一公主,大小姐的性子,又嬌又任性。
他們的親兒子魯中南就更是青出於藍了,面癱冰塊兒臉,長得好人卻冷淡。可內心狂野吶,瞅他追二端的架勢就知道了。
就這麼三口人,也是臉大的,鬧騰自家的事兒在自家還不行,顛顛兒都跑周景然家來了。
奶奶一瞅魯程允一進來就抓着魯中南不讓他跑,又見江勝男眼巴巴地瞅着魯中南,大概就咂摸出味兒來了。
揮揮手讓大家各忙各的去,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三口,有些事兒還是得當事人自己關起門兒來解決。
二端也想跟着出去,不過魯中南叫住了她:“端端!”
二端回頭看着魯中南那可憐勁兒,眼神裡全是不安和脆弱,她心裡一軟,腳就從門檻縮了回來。
“端端留下吧,都不是外人。”魯程允一瞅他兒子那熊樣兒,就知道南南這輩子算是栽在二端這小丫頭手裡了。
江勝男本來不太樂意一個外人聽他們家的事兒,但是看兒子挽留,不想讓魯中南更抗拒她,也就沒吭聲兒。
江勝男偷偷拿手戳了戳魯程允的腰,從家出發之前他答應的好好的,幫她跟南南解釋清楚的。
魯程允收到暗號,沒轍兒,吃人嘴短嘛。
“南南,你也看到了,你媽回來了,爸爸知道你心裡頭怨她,但是這個事兒呢,其實也她身不由己。”魯程允想到這些年魯中南心裡頭藏着這麼多的怨恨,有些慚愧,他真不是個好父親,忽略了兒子的感受。讓他不僅失去母愛,也缺少父愛。
魯中南聽到他爸這麼說,心裡別提多煩躁了,爲什麼爸爸那麼輕易就原諒了她?他難道忘記了是她當年拋下他們走了麼?
見魯中南不吭聲,連眼皮都不撩一下,魯程允有點沒轍,有些事兒不能跟孩子說,可不說的話,江勝男當年拋下他們爺兒倆出國的事兒就說不清楚。
兩難!
江勝男沒好氣地瞪了魯程允一眼,嫌他嘴笨,沒用。
魯程允也一臉無辜,你能耐你上啊!
“南南,媽媽當年真的是有苦衷的,媽媽不是不愛你啊。你就不能原諒媽媽麼?”江勝男還真自己上了,可她也不能說出真相,只能採取哀兵政策。
“說完了?”魯中南本來不想說話的,但是二端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
“南南……”江勝男瞅着魯中南集合了她和魯程允有點的漂亮小臉兒,心裡頭就各種不是滋味兒。她到底是虧欠孩子,不管因爲什麼正當的理由。
“我小時候想要媽媽,可你走了,而且再沒回來看過我。現在我長大了,我已經不需要媽媽了,所以你回來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魯中南難得慢條斯理地說了一串兒話,其實昨晚他想了很多,也許小時候他由想媽媽,到等媽媽,到最後絕望,憤恨。可是現在他已經有自己的思想了,媽媽對他來說不再是那麼渴望的存在,他只是不想理她了。
江勝男聽他這麼說,簡直心如刀絞,她就南南這麼一個孩子。當年所有人都以爲她是年輕氣盛,忍受不了瑣碎的婚姻生活,才選擇離婚出走的。
她很想告訴南南並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是拋棄他,只是無可奈何。
沒什麼比有話不能說更痛苦的事兒了,江勝男眼裡含淚,可憐兮兮地望了魯程允一眼。
魯程允被她的淚眼看得心裡一抽,捨不得見她這麼難過。
“南南,爸爸的話你總該信吧?你媽媽真是有苦衷,這個事兒涉及國家機密,所以我們不能告訴你內情。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媽媽之所以離開我們並不是爲了她自己。以前你小,爸爸沒有解釋過這個問題,現在你大了,爸爸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爸爸拿人格擔保,你媽媽她真的是愛你的。”魯程允覺得如果他不透露一點兒,今兒是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魯中南了,可他不忍心讓江勝男失望。
魯中南敏銳地捕捉到了魯程允話裡透露出的深意,心裡一動,難道他爸媽的離婚並不像所有人以爲的那麼簡單?
二端也聽出來魯程允的暗示,她想的比較多。江勝男出國十年,事業幾乎遍佈全球,作爲商界女強人,她無疑是十分成功的。但如果涉及國家機密,二端不得不往秘密工作上想了。
難道……?
思及此,二端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番江勝男。會是她以爲的那樣麼?如果是那樣的話,江勝男十年不回國,十年不來看魯中南,就解釋得通了。
畢竟作爲母親,就算離婚了,也多半捨不得孩子啊。哪兒可能忍住十年不回來看?
江勝男感激地看了一眼魯程允,他說這話,幾乎已經算是犯錯誤了。可是爲了說服兒子,他也硬着頭皮說了,不過就是爲了她。
再看魯中南不曾改變的臉色,江勝男拿不準他有沒有聽進去魯程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