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清晰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根本不需多言,便能明白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軒轅禹和攬月背對她而走過,蘇冉便沒有看到,背對着她的軒轅禹,此刻臉色究竟有多虛弱蒼白,他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攬月身上,但還是強撐着讓自己不倒下去。
蘇冉看着眼前的畫面,卻只以爲自己看到的是一幅多情繾綣的畫面,而之前按捺着的懷疑和鎮靜,此刻卻是徹底的宣告土崩瓦解了。
原本她可以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還沒有得到證實,但是今日看來,她卻是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一開始的論斷,或許從一開始,錯的就是自己了。
一個人變心,不需要理由,更不可能因爲曾經爲他許下的諾言就有所牽絆。
蘇冉自嘲的笑了笑,這種虧,自己早已經吃過了,爲什麼到了現在,卻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呢?
“娘娘,你還好嗎?”綠梅囁嚅着問道,她也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蘇冉頹然靜立於原地,瘦削單薄的身影在冷冷的空氣中顯得分外讓人心疼。
她站立了許久,才緩緩的擺擺手說道:“無礙,我們這便去取衣服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綠梅看了看蘇冉,見得她此刻的臉色冷漠而平靜,心下一哂,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點點頭,跟着蘇冉便走了。
她們所走的方向,正是和軒轅禹相反的方向,一時間兩人便如同錯開了一般,背道而馳,而軒轅禹,也永遠不會發現,今天的這一切,被蘇冉所看見了。
攬月喘着氣,不顧周圍丫鬟異樣的眼神,把軒轅禹帶回了御書房,她看着軒轅禹此刻強忍着的痛苦神色,心中一動,輕笑一聲道:“你對於她,果然能夠付出你所有能夠付出的代價。”
軒轅禹好看的薄脣抿成一條薄薄的弧線,一言不發。
攬月取出百草鈴,輕輕的在軒轅禹的耳邊搖了搖,那種奇異似乎還能嗅到味道的鈴聲,如靈活的小蛇一般鑽入軒轅禹的耳朵,片刻之後,軒轅禹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顯然這一波的疼痛,在攬月的控制下已經過去了。
但是每每發作的頻率,卻是越來越相近了,這一點,軒轅禹心中也很清楚。
“看來朕如今能夠好好呆着的時間不多了,”軒轅禹輕輕的喘了一口氣,輕笑着說道。
攬月看了軒轅禹一眼,一言不發,最終也只是說道:“陛下還請放寬心,您如今還遠遠沒有到那種糟糕的時候。”
“你如今是爲我續命嗎?”軒轅禹看了攬月一眼,隨後眉頭一挑,淡然的說道:“還是說,你如今也不過是想要安慰着朕,其實你也無計可施。”
攬月呼吸一滯,不着痕跡的看了軒轅禹一眼,軒轅禹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神中卻是不帶有任何希望的漠然和平靜,似乎對於自己的宿命,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攬月的神色微微頓了一頓,卻是重新綻開了笑顏,只柔和的說道:“陛下何須多想?我也曾說過,既然陛下信任我,那麼我便一定會竭盡全力,挽救陛下的生命,雖然如今陛下的病情看着似乎嚴重一些,但是事實上,也遠沒有到束手無策的地步,若是陛下願意相信我,我一定會讓陛下不日痊癒。”
軒轅禹看着攬月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隨後才淡淡的笑着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朕倒是很感謝你,如果你當真能夠治好朕,這份恩情,朕也一定會牢牢的記住。”
攬月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眸子裡卻閃過一絲冷光,隨後才說道:“但是事到如今,我倒是不得不告訴陛下,這其間也許時間會耗費很長,甚至還會出現不少的意外,這都是非人力能夠控制的,我如今倒是很贊同陛下冷落皇后娘娘的意思,這也是爲了她好。”
聽得攬月也這麼說,軒轅禹的神色頓了頓,頓時淺淡了許多,隨後他才淡淡的說道:“如今提早適應這種感覺,也能讓朕慢慢的習慣下來,若是哪一日冉兒她當真要走,朕也不會攔着她。”
軒轅禹儘量說的平靜,神色之間也讓自己表現的鎮靜起來,但是事實上,他的心中卻是覺得難過不已,心痛之極。
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個人扛着這一切,最爲難過的是他,但是蘇冉知道的話,絕不會感激他。
因爲她曾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使是到了彼此最爲困難的時刻,也不能夠拋棄,放棄彼此,但是如今的他,卻是食言了。
他這樣的情況,根本就難以穩定下來,他怎麼能夠讓他最愛的冉兒,陪着他一同受苦,甚至面臨孤獨終老的風險呢?他做不到!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片刻都不離身的玉佩瓔珞,這也是如今軒轅禹最爲強大的精神支柱,不管在什麼時候,他也不會把它取下,就恍如蘇冉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一邊。
而這麼久的不相見,每每想到自己是爲了蘇冉好,似乎這種難過的感覺也能夠平靜許多。
“明日,便舉行封妃大典吧。”半晌,軒轅禹突兀的說道,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倦怠。
“我倒是覺得不必這麼匆忙。”攬月看了看軒轅禹,雖然心中莫名的有一些欣喜,但到底在面上,攬月卻還是裝作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
“不必了,反正是遲早的事情,何須拖延下去呢?”軒轅禹淡然的說道,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他思索了一番,隨後才說道:“不過你當真要想清楚了,除了這宸妃的位子,其餘的,朕什麼也給不了你。”
“但是陛下若是以我作爲依據,不是更有說服力嗎?皇后娘娘那麼聰明,一般的謊言,是根本難以騙的了她的。”攬月微微一笑,神色自然的說道。
雖然聽到軒轅禹方纔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中驀然有一絲心痛,但這種感覺未免太過於莫名其妙,是以她選擇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