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遠方一隊人馬絕塵而來,在淺酌城門勒住馬僵,爲首一人戴着風帽看不清臉孔,隨從之人則長出一口氣道:“殿下,我們終於在大會前一天趕到了,快點進城吧。”
七年一度的盛會,酒師大會終於拉開了序幕。
這天早上,水月一行人在袁家用了餐,就啓程來到主會場,淺酌城酒師閣,古色古香的建築卻沒什麼木香,被完全的酒香淹沒了。袁泉在此與水月分別,五階酒師的比試在最後進行,這之前是新晉酒師的資格認證與酒師大賽。向水月這樣學習釀品酒不足七年的人需得先通過資格認證取得獸火再儘自己所能釀一瓶品酒,取得資格認證徽章方可參加酒師大賽,五階酒師比試完畢後,會依照各酒師的意願拍賣他們在酒師大會上釀造的品酒,也會拍賣酒師閣中的稀有靈草,這都是衆酒師商家搶破頭的時候。
報名一直是個銷魂的事,排隊一直是個有技術含量的活。
獲得獸火其實是個不很公平的程序,因爲搶在前面的人可能會獲得後面人最適合獲得的獸火。所以報名處一點秩序也沒有,都拼了命往前擠,而酒師多半都是武學不精的人,所以報名處都是沒有技術含量的爭吵。坐在前面記錄的人看來是很有經驗的人,對此見怪不怪,淡定的記錄着報名者的名單。
“這個……”水月指指前方混亂的局面,你扯我的頭髮我搶你的鞋的,她還不想不明不白的被撕爛衣服。於是水月很自然的望向楚諾,這種事,這小子一定願意幹。而且她也沒想到,楚諾竟然也是新晉酒師,這幾天完全沒見他練習過,能隨手就來嗎?
其實水月猜對了,楚諾就愛幹這種砸場子的事。不是都不會武嗎,那總得有危機感吧?楚諾嘿嘿一笑,立刻放出武者內力威壓,赤階強者的威壓可不是這麼好玩的,就算楚諾只是輕輕釋放並沒多少,因爲不能保證沒有被內力威壓給壓死的菜鳥。霎時間從楚諾跟前齊刷刷趴到一隊人,一直排到報名處。在記錄的那人眼皮一擡,又把頭低下去。
霎時間寂靜了,連後來匆匆趕來的幾人也止步不前了。看着楚諾帥氣又陽光的笑臉直打哆嗦。只有一個聲音憤怒的聲音響起:“楚諾,你個人渣,沒事你放這麼高階級的威壓幹什麼,我鄙視你!”
楚諾聞言急忙旋身走到水靈面前抱起坐在地上的她,拍拍她身上的土,笑得沒心沒肺:“媳婦啊,我有錯,我忘了你還得我保護啊。”
水靈滿臉爆紅,一拳打在他臉上:“誰是你媳婦,你個人渣!閒的跟過來幹什麼!”
委屈的捂住鼻子,楚諾悶悶地說:“第一,你就是我媳婦,昨天說好了的,怎麼說話不算數啊,第二,我纔不是人渣嘞,我這人帥氣又樂觀,就算是你還不是喜歡我這個人渣,第三,我不放心你又被袁泉這臭小子糾纏纔跟過來的,我見你這麼喜歡酒師也就來考考了,怎麼可能是閒的,我很有計劃的。”
“你就是沒品!”水靈拿掉他不安分的手,臉上的紅霞濃郁不褪。
“好好好,我沒品,你愛我就夠了。”楚諾笑呵呵依着她,手接着不安分,
捉起她的頭髮把玩着。
“你兩個,別人都還沒死呢,不知道秀恩愛掉鑰匙啊。”水月看不下去了,這兩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好上了,讓她好沒有心理準備。水靈是她最好的姐妹,最親近的小閨蜜,這樣被楚諾給拐跑了說真的有點不甘心啊。不過楚諾倒也不失是個很好的對象,這小子雖然有點不正經,但對自己人還是真心好,這樣她也不用時時牽掛着水靈了。對於水靈,她永遠都有內疚,當年丟下她自己走人留她一個女孩在江湖亂晃,保不準會出什麼事,她也沒有好好保護她,現在,讓楚諾來代替她,好好待水靈。
這句話點醒了打情罵俏的兩人。確實這周圍的一圈又一圈還坐在地上瞪着眼看着這兩位呢。水靈急忙把頭埋在楚諾肩窩。丟死她的人了,希望沒有人認出她來……
對於水靈的投懷送抱楚諾樂在其中,拍拍水靈的頭攬着她朝水月一伸手。
水月翻個白眼,認命的將手中的兩個號碼牌遞給他。搞什麼,害的她怎麼變成了跑龍套的侍女侍衛還是個兩千瓦的大燈泡!由主角變成小配的落差太大,連水月自己都無奈了。果然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很寂寞嗎。
決定無視掉竊笑的楚諾,水月將目光投向那位記錄報名者的長相普通的男人。剛纔楚諾放出赤階的威壓時,他一動都沒動。酒師閣的人高度一般都不低,但是這樣在赤階強者面前還能面不改色的就真是厲害了。要知道赤階的武者在武者橫行的世界裡也是浪尖上的一羣人了,這個人很明顯能夠抵禦赤階強者的威壓,那麼他要麼是赤階巔峰的,要麼就是更高境界……水月抿了抿脣,就是在淺酌城她也絲毫沒有懈怠過練武修煉,但是她就停留在赤階巔峰止步不前了,似乎有一層窗戶紙隔在她進階的路上,這也讓她看見了,在武級的基礎階級之上還有着更高的境界。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那其中的一員。
正這樣想着,水月面前忽然出現一抹紅,來得太突然,水月眼前還黑了黑,她下意識伸手攻擊而去,這樣悄無聲息到了她的面前實在是來者不善。
然而紅影卻靈敏的閃過,邊閃邊叫:“小花小花你冷靜,我是血色啊!”
聽見這沒個調調的聲音水月才收了手,定定看着一身紅的血色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冰涼。
血色打了個哆嗦,努力想着到底哪裡得罪了這小祖宗。得罪這個就不得了,那個人要是知道了非得給他去一層皮。他想着,硬邦邦的和水月打個招呼:“小花啊……怎,怎麼這樣看着我?”
“沒。”水月收回目光,淡淡回答,朝獸火靈爐隊伍前排隊,感覺到血色也站在她身後排隊,暗暗嘆了口氣。
取得獸火其實是很沒有看點的,有些新晉酒師的體質是接受不了真正的獸火的,所以將會被阻隔在酒師的門檻外,這也是爲何每年報名的新晉酒師有這麼多,可是真正酒師的數量並不多的緣故。要知道一個不能使用獸火的人無法成爲真正的酒師的。於是水月就看到隊伍前方有許多人哭着跑了。幾年的努力在這一刻被全部否定,有時命運也就是這麼悲慘。
一般來說淺酌城的酒師世家中人都能夠接受獸火,而其餘的則有較大的偶然性,所以大多數人的心情都是忐忑着的,這是整個酒師大會中最好過的一關,也是最難過的一關。
儲藏獸火的上古靈爐約有兩個人那麼高,花紋樣式極爲古樸,只要把手伸入靈爐口最能契合自己身體的獸火則會自動靠過來融入體內。
隊伍漸漸前移,排在水月前面的水靈變得越來越緊張,楚諾倒是一派悠閒,兀自安慰着水靈讓她放寬心。
水靈小聲問:“你怎麼不擔心自己的體質會融不進獸火呢,還是你根本就是來玩的沒把這當回事啊?”要是他連說要保護她都是假的她就立刻宰了他。
楚諾挑眉,“如果有可能,我還真的希望自己的體質不適合獸火。”說完就排到了他,他一擼袖子,把手伸入靈爐口。
連水靈的呼吸都急促了,緊緊抓住楚諾的衣角,楚諾笑着用另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別擔心媳婦,我的手還在。”
水靈死鴨子嘴硬:“誰擔心你,我是擔心我自己。”
“哦?有了。”楚諾嘆口氣,一副波瀾不驚抽回手來,一時間他的指尖上躍動着金色火焰登時震住了看管靈爐的那位五階酒師,水月昨日還見過他。他之前釀過一次酒,獸火還沒完全滅掉,而此刻他體內的獸火完全不再活躍而是出於一種臣服的狀態,這個火焰他也非常熟悉,忍不住驚呼出聲:“雄獅心焱!”
一語既出震驚四座,誰人不知當下酒師協會會長端木笙使用的就是這種火焰!一般人可是沒有這個體質的,除非——
“嘖,果然是這個,”楚諾收起火焰看向那個驚呼出聲的副會長,“你眼怎麼這麼尖啊,就不能小聲一點。”哎呀,看來瞞不住了……
“你和會長什麼關係?”那名副會長一把抓住楚諾的肩問道。
“不巧,我娘也姓端木,她叫端木蕊。”楚諾聳聳肩,沒事人一樣,“沒什麼大關係吧。”
……這還叫沒啥關係?靠!這小子是會長的外孫!端木蕊可是會長的獨生女誒。
“別激動,繼續幹你的活。媳婦,該你了。”楚諾一把抓住想跑掉去報信的某副會長,心裡嘆息。娘啊娘,都怪你死得太早,要讓你兒子來收拾你當年偷偷溜走的爛攤子。
水靈將手伸進靈爐,屏氣凝神,然而時間悄悄流逝,仍是沒有感覺,她不禁有些怔忡。某副會長計算着時間差不多了,說:“這位姑娘,看來你的體質並不適合接受獸火,很遺憾。”
“哦,我知道了。”水靈慢慢把手收回來,飛快的和水月說了一句“我先走了”轉身就跑。水月已經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哭腔,連忙一踩楚諾的腳:“快去追,搞不定她別回來見我。”楚諾連忙追出去,雖然他早就有考慮到這種結果,但沒想到水靈溜這麼快,其實水月不說他仍然會追出去的。
靠,他原來怎麼沒發現這小妮能跑這麼快!
楚諾追着前面狂奔的水靈,咬牙切齒加快了速度,沒想到水靈忽然停住了,剎車來不及,直接抱住她撲到了草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