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君千瀾從帳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立在一側等候的葉思,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似是結了寒冰一般,眼神銳利冷酷,“若是有任何差錯,你知道本公子的手段。”
“是!”葉思低着頭恭敬說道。
輕哼一聲,君千瀾回頭看了身後的帳篷一眼,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一旁,青兒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總覺得剛剛看到他看葉芯那冷騖的神情是她的錯覺。不過……她看了葉思一眼,倒是沒想到她是這聲名狼藉的七皇子的人。這七皇子與小姐之間,似是有什麼秘密。她轉身,直接進了帳幔。
葉思站在原地,良久才擡起頭來,前方只有一些禁衛軍走動着,再不見那妖嬈的紅色,她美麗的小臉上滿是不甘,一雙手緊握着,眼底的嫉恨似是要噴涌而出一般。
“小姐,您與那西涼七皇子之間好像頗爲熟稔。”青兒一邊幫葉凌汐整理着戎裝,一邊琢磨着話語問道。
葉凌汐擡手扯了扯領子,衣服正合適,她坐在凳子上,扯了扯馬靴,底下墊的厚實,看來是怕她腳痛,這太后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小姐,奴婢總覺得那七皇子有古怪,他跟那葉思……”青兒看着葉凌汐神色自若的模樣,心裡糾結着,莫不是小姐不知道這事?這可怎麼好……說來事情也古怪,最開始的時候小姐不是很不待見這位七皇子的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防着君千瀾?”
青兒一愣,待回過神看向葉凌汐時,她正一臉淡然的看着她,她心一緊,連忙說道:“奴婢看着他,就覺得他不是個好東西……”
“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葉凌汐重複着青兒的話,玩味一笑,“所以以後你看到他接近我,就將他攆走就是,跟今天一樣,當然,你要是能殺了他,那是最好不過。”
看出葉凌汐是在開玩笑,青兒跺了跺腳,“小姐……”
葉凌汐看着青兒那快要能掉起一個壺的小嘴,無奈說道:“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我與君千瀾有約定在先,暫時我們會是盟友,所以你不必擔心他會對我如何。至於葉思是他的人,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
“小姐爲何這般相信他?”青兒皺眉,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小姐並不輕易相信人。
爲何相信他?!葉凌汐微微一笑,“如果非要給個理由,那就是我拒絕不了。當你的生命在別人眼中不過螻蟻,當你的目標與那人毫無衝突,當那雙眼睛裡面對你全是信賴,沒有辦法不去相信他的誠意。”
青兒驀地瞪大眼睛,張了張嘴,“小姐……”
“其實人生不過如戲,變化無常,他既是想要給這戲添彩,我何樂而不爲。”葉凌汐拍了拍衣裳,看着銅鏡裡面英姿颯爽的身影,心底滿意一笑,總算是有半分當年的影子。
出了營帳,葉凌汐由宮人帶着朝着獵場的方向而去,圍獵之前,自然是要拜見聖上的,由聖上宣佈規則與獎勵。
從十三歲開始到十九歲戰死前,每次狩獵,獵得獵物最多的都是“她”,只是不知待“她”死後,這每年春獵,秋獵是誰人佔盡風光。其實,想也不用想是誰了,他心裡應該在慶幸“她”死了吧。
到了獵場的高臺前,葉凌汐才發現,自己來的真是有夠晚的,好在,皇上還沒有來。
不過現場卻很熱鬧,端王、成王旁邊站着兩個女子,正說着什麼。至於秦景淵與陸琰站在一起,兩人都是沉默,但是氣氛卻不覺得尷尬,而那秦泤南跟着幾個公子哥追追打打,好不熱鬧,其餘一些官員、千金也都各自三五成羣都圍在一起說笑,好不愜意。
“臣女這梅花酒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專門採的帶雪的梅花釀製,殿下如果喜歡的話,臣女可以……”白娉婷面上笑着,聲音驟然被打斷。
成王聽着覺得膩味的緊,目光一瞟,餘光正好掃到一個身影,揮手喊道,“汐兒表妹,快到這邊來。”神情極爲激動。
這一喊,整個高臺周圍人的目光驟然都落到了葉凌汐身上,今日來參加這狩獵的都是京城之中身份地位頗高的人物,皇子宗親,達官顯貴,千金貴婦,這些人對近來京中的風雲人物重光郡主或多或少有些瞭解,但是多數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今日自然是存了幾分好奇來的。
不都說瑤光長公主之女蠢笨無知,容貌平常,可是看她將葉家鬧的天翻地覆,又奪得了皇上跟太后的寵愛,分明是個聰明的女子,就說容貌吧,京中人都傳她繼承了其母的容貌,當年的瑤光長公主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如此這重光郡主又能差到哪裡去。
如今看着,面容的確是與瑤光長公主有五六分相似,而且那嬌小的身體竟然將一身馬裝穿出了幾分英氣來,顯然她的氣勢心態都極爲強大,單單一眼,就能從她身上感受到皇室的威嚴,哪裡還是那個蠢笨無知的葉家三女。
端王眼底瞬間是閃過一絲陰狠之色,誰允許這個醜女人到這來的?!他驀地順着成王的目光看過去,神色忽的一緊。
那一身淡紫色馬裝的女子,長髮紮起垂於身後,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那一雙眼睛清冽如泉,卻夾雜着懾人的光輝,雖然底下還是裙子,可是看她的步伐沉穩從容,神態端正,頗有幾分女將之風。
“穿的倒是像來狩獵的,不知道一會兒拉不拉的開弓。”不遠處的陸琰嘀咕一聲,看向葉凌汐的目光中帶着幾分不屑,說着他看向旁邊的秦景淵,“太后這次可是給你出了個難題。”娶這樣一個女人,還不如不娶。
秦景淵看着那從容而來的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陸琰一眼,轉過身,擦拭着身後的追風馬。
葉凌汐見衆人盯着她,倒也坦然,作爲楚凌,她自小備受矚目,如今這情景倒像是多年前了。
“給幾位殿下請安。”葉凌汐頓下腳步微微福身,面上笑意淺然。
“重光郡主來的可有些晚呢。”白娉婷笑着看着葉凌汐,美麗的臉上溫和大氣,可是笑容卻不達眼底。
旁邊,端王的眉忽的蹙起,看了葉凌汐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衝着一旁的太監怒聲說道:“狗奴才,怎麼做事的,難道不知道什麼人該請,什麼人不該請嗎?沒眼色的東西。”
“殿下息怒!”小太監連忙告罪,心裡卻是委屈的緊,這請誰哪裡是他能安排的。
倒是旁邊的白娉婷笑着說道:“殿下何必動怒,重光郡主怕是沒有參加過這狩獵大會,所以……”
“有些人啊,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喜歡不請自來。”不遠處,一身淡藍色宮裝的女子開口說道,“二哥,你何必因爲這種人生氣呢。”
“見過四公主。”白娉婷衝着來人行禮說道,其餘諸人也都是衝着來人行禮。
四公主看了白娉婷一眼,尖刻的臉上微微一笑,“白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儀態大方,真是無愧蒞陽城第一美人之稱。”
“公主過譽,公主纔是鳳姿天成。”白娉婷笑着說道,眼角的餘光瞥過那淡紫色的身影,盡是挑釁。
誰不知道,鳳姿天成是皇上賜封重光郡主時贊稱,眼下白娉婷這樣說,分明是在諷刺葉凌汐不過是一個郡主,算不上真正的金枝玉葉。
四公主嬌笑一聲,“白小姐就是會說話,不過身爲皇室公主,天生鳳凰之命,哪裡是其餘山雞能夠比擬的。”
周遭頓時鬨笑聲一片,顯然,這些皇子公主都不待見這位重光郡主,那他們自然也得看眼色纔是。
葉凌汐看着那站在端王身側,一臉敵意看着自己的女子,以前的時候,她就是個慣會踩低捧高的,看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太后昨日親下了旨意給重光郡主讓她前來。”忽然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聲音的源頭,那人一身炫紋錦袍,正在給他的愛馬擦拭着,好像沒有覺察到周遭人的注視。
其實來參加這狩獵的,有幾個是正兒八經接了旨意來的,多半是依循着職位,以及受寵程度,最後由內務府人安排。人重光郡主身份尊貴,最近也頗爲受寵,來狩獵場也讓人挑不出錯,更別說是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了。
今日,顯然是四公主有意針對。
四公主臉色微變,咬了咬牙,看着那冷硬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六哥與重光郡主走的倒是親近。”她可是求了秦泤南那個蠢貨才能來的,秦景淵是說她不如葉凌汐這小賤人。
旁邊,端王看了葉凌汐與秦景淵一眼,眼底升騰起一絲怒火,他以爲攀上個葉凌汐,就能改變什麼嗎?不過一個賤奴之子罷了。
“白小姐說話小心閃了舌頭,鳳姿天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葉凌汐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惡趣味,“就我所知,只有皇后之女才稱得上鳳凰之命,當今後宮好像並無皇后,難道……你是前皇后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