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寒氣驟然收攏,葉凌汐感覺到耳畔兩股強勁的氣流躥過,她眸色暗沉,驟然偏過頭,看向身後。
那修長的手上,一根釘子釘着一片樹葉然後釘住了他的手背,鮮血流淌而下,染紅了那翠綠的樹葉,一點點滴落到大理石鋪成的路上,瀲灩成花。
陸琰卻是看着前方,漆黑的眸子裡面滿是驚愕以及騰騰昇起的火苗。
葉凌汐順着陸琰的目光看過去,一身玄色錦袍的男子站在十丈之外,墨玉般的眸子看着這邊,俊美剛毅的臉上緊繃着。
她心頭一沉,剛剛是他出手?!可是,她分明是感覺到兩股力量了,她目光偏移,掃視了四周一眼,並沒有旁人在。
“景淵哥哥,你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沉寂,花叢中一個身影竄了出來,朝着秦景淵的方向跑過去。
空氣中凝重的氣氛瞬間消散,葉凌汐微抿着脣角,真是冤家路窄,到這裡都能碰上她,想到那一日在景王府他那一箭,她心下嘲諷,是不是因爲她運氣好,所以剛纔那釘子沒有落到她身上。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後面,陸琰森寒的聲音傳來,“很好,鐵血無情的戰神如今也有了軟肋了,呵——。”
葉凌汐腳步微頓,清秀的臉上面無表情,眼底冰涼一片,她可不認爲秦景淵是想救她,他與她之間早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她淡漠說道:“看來這陸家也是不歡迎我了,先告辭了。”說着,她直接朝着前方去。
看着朝着自己走來的女子,秦景淵的目光停頓在那冷清的臉上,墨玉般的眸子中暗涌一片。
“你還好吧?”低沉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我當然很好啊,景淵哥哥,謝謝你今日來看我,其實只要你說話,我可以去景王府找你的。”陸湘湘圍繞着秦景淵,滿臉甜蜜幸福,平日裡面景淵哥哥在邊關,她去不了,他回來之後景王府又戒備森嚴,她根本就進不去,好不容易景淵哥哥來陸府,她今日定是要好好招待他。
陸湘湘伸出手,想要拉住秦景淵的衣袖,她聽說了,景淵哥哥馬上要娶正妃了,她身爲陸家嫡女,又是與景淵哥哥一起長大的,不是不可能成爲他的正妃,如果景淵哥哥屬意她的話,這件事必然是十拿九穩了。
忽然,她身前的黑影動了,錯開了她的手,越過她,往前走去。陸湘湘愣了愣,轉過頭,看着那玄色的身影朝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走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底滿是嫉妒。
“現在回去嗎?”秦景淵看着身前的女子淡然說道。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戲謔說道:“真是巧,沒想到在這裡都能見到景王殿下,不知道的還以爲景王殿下是特意來尋我的呢。”
“沒見過跟你這樣臉皮厚的。”後面,陸湘湘走上前,冷笑說道,“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值得景淵哥哥如此費心關注?是吧,景淵哥哥……”
秦景淵墨玉般的眸子深邃似海,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淡紫色的身影上,看着那一臉不以爲意的女子,“我的確是來尋你。”
“景淵哥哥……”陸湘湘張了張嘴,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景淵哥哥難道是真的喜歡上葉凌汐嗎?
葉凌汐也沒有想到秦景淵會如此說,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眉頭不覺蹙起,“不知景王殿下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後面,陸琰走了上來,看着秦景淵,拱手說道:“下官拜見景王殿下。”
秦景淵看着陸琰受傷的手,眸色深了深,淡漠說道:“免禮。”
“哎,四哥,你的手怎麼了,流了這麼多血。”陸湘湘驚叫一聲,跑到陸琰身旁,看着他手背上的血洞,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四哥,你是怎麼傷到手的,要不要緊,是誰傷了你!”
陸琰不理會陸湘湘,目光看向那炫紋錦袍的男子,目光中透着幾分冷寂,他嘴角一牽,嘲諷說道:“這點小傷算什麼,誰讓我激怒了殿下,這是罪有應得。”
“四哥……”陸湘湘張了張嘴,是景淵哥哥傷了四哥嗎?爲什麼?!她偷偷看那了秦景淵一眼,眼底滿是糾結,四哥跟景淵哥哥之間,她不知道該幫誰。
秦景淵擡頭看了陸琰一眼,眸色黯了黯,卻也沒有接話,而是看着一旁的葉凌汐,“跟本王走。”
葉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淵,“殿下說讓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未免太隨便了些,殿下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若是沒有理由,那我可不奉陪。”說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傻子才願意跟他走,萬一他對她下黑手該怎麼辦。
眼瞅着葉凌汐要走,陸湘湘是巴不得,“走就走,真以爲別人稀罕你啊,景淵哥哥,別理她。”
葉凌汐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她手臂上一緊,腳步被限制住,她眼底寒意凝集,偏頭,冷冷的看着身側的男子,“秦景淵,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已經避開他了,他還要糾纏不放嗎?看來上次她的確是不應該救他。
“本王找你是正事。”秦景淵看着面前這張惱羞成怒的容顏,眸光微閃,面無表情的說道,“跟我走。”說着,他直接拉着葉凌汐朝着前方而去。
“你給我放開,誰允許你抓我的手臂的,秦景淵,你別給我得寸進尺。”葉凌汐努力去甩開秦景淵的手,可是根本就甩不開,只能被他拖着往前走。
陸琰手背上背鮮血染遍,他目光死死的看着前方離開的身影,絲毫不顧及手上的傷口,有些時候,心底的傷比身體的傷更痛。
“四哥,爲什麼,景淵哥哥爲什麼會喜歡葉凌汐那個女人。他明明知道葉凌汐即將是你的未婚妻,他怎麼可以奪兄弟之妻,而且還爲了她傷了你……”陸湘湘咬牙說道,眼底滿是惱恨。那葉凌汐既然要嫁給哥哥了,爲什麼還要糾纏景淵哥哥。她現在根本忘記了,前一刻她是多反對葉凌汐嫁給景淵哥哥。
陸琰看了陸湘湘一眼,臉色微寒,“胡說八道些什麼?”話落,他轉過身,背離着那離開的身影而去,面上的寒淬卻是越積越深。
陸湘湘還是第一次見四哥對她發脾氣,心裡是說不出的委屈,可是看着那離開的背影,竟說不出的沉重、冷寂。她抿緊脣角,她隱約覺得,這次四哥跟景淵哥哥之間有什麼東西在改變。以前景淵哥哥從來沒有這般冷待四哥,四哥也沒有這般無視過景淵哥哥。那葉凌汐何德何能,竟然能成爲攪亂景淵哥哥跟四哥兄弟情誼的紅顏禍水。
出了陸府,葉凌汐使勁,一把甩開秦景淵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冷冷的看着他,“說,你到底是有什麼目的?總不會是故意來攪亂我與陸琰的親事吧。”他這是有多戒備她,竟然連他屬下的親事都要介入,她是不是該感激他對她的看重。
秦景淵單手揹負,看了葉凌汐一眼,“你想的太多了,本王說過找你是因爲公事,上次圍場行刺一案,安國公夫人涉嫌謀害你,審問她之後,她一口咬定是你誣陷她,現在本王需要帶你去與她對峙。”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冷嗤一聲,“那還真是有勞景王殿下不辭辛苦前來請我了。”
“你是公主,連家中姨娘庶姐都敢殺,本王想,旁人怕是請不動你。”秦景淵看了她一眼,轉身,直接上了馬車。
葉凌汐皺眉,看了一眼停在府門口唯一的一輛馬車,又看向旁邊的青兒,“怎麼回事?”她的馬車呢?
“小姐,景王殿下下令讓定楊侯府的馬車先回去了,他說,馬車太多,耽誤行程,事情結束之後,他會送您回去的。”青兒一旁小聲說道。
葉凌汐臉色變了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這秦景淵是什麼意思?是逼着她跟他坐一輛馬車?腦子沒病吧。
“公主,景王殿下在催您。”一個官兵走了過來,看了葉凌汐的神色一眼,小聲說道,“殿下說了,如果您不想跟他坐一輛馬車的話,可以選擇步行到順天府衙門,這裡離衙門也不遠,正好公主身體不好,全當做是鍛鍊了。”
冷笑一聲,葉凌汐看了那官兵一眼,“這馬車我還坐定了。”直接朝着前方的馬車而去,不去,他秦景淵還真以爲她怕他了。
這一刻,葉凌汐骨子裡的不服輸激得她往前走,這世上她最不想言敗的人就是他。
馬車的空間不小,足夠坐個四五個人,葉凌汐上來的時候,就觸及到一雙幽深的眸子,他正看着前方,目光卻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什麼,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眼底劃過一抹光亮,只是太快,她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情緒。
看着那渾身散發着冷寂氣息的男子,葉凌汐抿了抿脣角,看了一眼他旁邊空着的座位,直接坐了過去,卻是靠在了最邊上,儘量遠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