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喪鐘敲響了,整個宮殿陷入了死寂一般。
宮門口還在垂死掙扎的煜王仰起頭看着那在夜幕中更添幾分威嚴詭異的宮殿,這一刻竟說不出的放鬆,死了,終於死了,那個威嚴,不可攀越的父皇終於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壓制他了。
他身體像是失了支撐一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彭來與玉梓瀟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擔憂。
“煜王,還不快投降!”玉梓瀟看着披頭散髮,跪在地上的煜王,沉聲說道。
煜王擡起頭看着玉梓瀟,冷笑一聲,“本王馬上就是皇帝了,玉梓瀟,你跟本王說話最好客氣一些。”父皇死了,太后一定會扶持他,這皇位一定是他的。
玉梓瀟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男子皺眉說道:“你是皇上下令關押的亂臣賊子,再敢胡言,殺無赦!”
“你倒是殺本王試試?有太后坐鎮,哪裡容得下你們這些人騎在本王頭上,等本王登基,第一個就是殺了你們……”
“咚……”宮中的喪鐘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七下?!太后薨?!
煜王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巍峨的宮殿,心頭已是絕望,如今他真的是走到了窮途末路了。他身體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而跟着他造反的兵士們也都別鎮壓了下來。
養心殿中,君千瀾跪在地上,看着一臉安詳的西涼帝,不知道在想什麼。
底下八皇子等人聽到剛剛的喪鐘皆是臉色大變,連太后都去了,說這是巧合,鬼才會相信,父皇他真狠,爲了君千瀾什麼都做絕了。
“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您於先帝靈前即位,儘快擔負起西涼重任。”後面進來的大臣們,恭聲說道。
“是啊,皇上,請您即刻繼位,擔負西涼之責。”燁王也跟着說道。
君千瀾站了起來,轉過身,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面色沉鬱,直接朝着下首走去。
“你這是什麼態度,父皇跟皇祖母死了,你稱心如意了吧,這個時候你不守靈,想去什麼地方。”八皇子氣不過,站起來看着君千瀾冷笑說道,“本皇子瞧着,你根本就不配當這西涼的皇帝。”一想到自己以後要在君千瀾手下討活路,他心裡就不痛快。
君千瀾忽然停下腳步,看着面前八皇子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戲謔之色,“哦?本王不配?那誰配?你嗎?”
“當然是三哥,三哥文武兼備,比你不知道強上多少,是不是你給父皇灌了什麼**湯,所以他纔會將皇位傳給你。”八皇子憤怒的指控。
燁王聞言,面色一沉,看着八皇子惱怒說道:“八弟,胡說八道什麼,我自然是及不上新帝萬一,你若是再如此放肆,休怪本王不念兄弟之情。”說着他看向君千瀾說道,“還請皇上恕罪!”
八皇子冷笑說道:“三哥,你怕他做什麼,他不學無術,任性妄爲,若他當皇帝,這西涼遲早有一天會葬送在他手上……啊……”忽然他慘叫一聲,身體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
燁王臉色微變,驀地看向那一身黑色四爪蟒袍的男子,這一刻他覺得他像是漩渦一般,深不可測,他根本就窺不到底。
沒有人看到新帝出手,可是八皇子卻實實在在的飛了出去,口吐鮮血,沒有人敢說新帝在皇上靈前失儀,因爲自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王者之氣提醒着他們,若是他們敢多言,八皇子就是他們的下場。或許他們從前都眼拙,小看了這位七殿下,先帝一生精明,臨終遺詔自然有其用意。
“聒噪!”君千瀾皺了皺眉,他掃過下面的人,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不是要本王在靈前繼位嗎?本王沒說不繼位,你們倒是說話啊。”
衆人面色微變,新帝這思路轉的也太快了吧。
“臣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燁王最先跪下說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後面的的聲音此起彼伏,最終劃一。
君千瀾看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好了,先帝剛去,朕心痛之,先帝臨終前告訴朕,任何時候得以祖宗基業爲先,今有叛賊在外,朕先得保住祖宗基業方可,就先由八皇子代朕守靈,燁王主持朝政,至於宮中一切,聽命於凌總管,凡有違抗者,殺無赦。”
“臣等遵旨!”饒是衆人心裡有想法,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亂說話。
不少人心裡腹誹着,這新帝也是直接,不想守靈,竟然用這樣的方法說出來,偏生他們還在思忖着要怎樣勸說新帝將守靈的時日縮短纔好聽,到頭來簡直白瞎。
等到看到新帝甩掉衆大臣離開,衆人心裡都鬱悶極了,當了皇帝還這麼任性,真是夠夠的!你到底有沒有新帝的自覺,這個時候你應該表示你很傷心,很傷心,然後堅持守靈,以感謝先帝生前的寵愛吧!
葉凌汐跟着君千瀾出來,看着他沉鬱的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安慰?似乎不需要!可是他的心情真的不好!
出了養心殿,葉凌汐便看到玉梓楓站在外面,在看到君千瀾的時候,他直接跪下行禮,“臣恭請聖安!”倒是比之前要安分不少。
“皇上,既然玉都尉殺了禁衛軍統領,如今禁衛軍羣龍無首,不若就讓他當這新的禁衛軍統領如何?”葉凌汐一旁笑着說道。
君千瀾看着葉凌汐,點頭說道:“好,聽你的。”說着他直接往前走。
葉凌汐偏過頭看着地上的玉梓楓,正對上他咬牙切齒的目光,她嘴角微勾,“恭喜玉統領了。”
“哼!”玉梓楓冷哼一聲,他別過頭,心下冷哼,別以爲他會感激他,又不是他求他的。
葉凌汐見狀也不說什麼,這人估計還在記仇呢,不過想得逞,可不容易,她收回目光跟着君千瀾離開。
玉梓楓站起身,看着二人離開的身影,只覺得一切像是在夢境中一般,前些日子大哥讓他不要跟瑾王對着幹,不要得罪這凌五,怕是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他到底是比不上大哥深謀遠慮。而且這瑾王也着實掩藏的深,滿朝文武誰會想到最終他能當上皇帝。
“統領!”一個禁衛軍的士兵走了過來,衝着玉梓楓行禮,“剛剛抓到有人鬼鬼祟祟初入壽康宮,人已經抓到了。”
“先關起來,待我稟告陛下再行定奪。”玉梓楓淡淡說道,面上倒是少了先前的紈絝,頗有幾分威嚴。
跟着君千瀾在皇宮中轉了一圈,最終轉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前,周遭黑漆漆一片,雜草叢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葉凌汐看了君千瀾一眼,大抵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能讓君千瀾來的冷宮,大抵是因爲他曾經在這裡待過,而他六歲之前,就是在冷宮。
“楚楚,其實本公子心裡並不難過。”君千瀾忽然開口說道,“只是想帶你來看看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因爲從這一刻起,我要你知道我的過去,然後與我一起並進,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嫌隙。”他偏過頭看着葉凌汐,目光柔和。好的,不好的,都不想隱瞞。
葉凌汐看着君千瀾認真的神色,有些無奈,這人,也不怕別人罵他,這種時候,他竟與她說這些,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君千瀾,我的想法永遠不會改變,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也知道,我早已經無家可歸了。至於成親的事情……”葉凌汐猶豫了下,先帝剛去世,可不是他娶妻的時候……
君千瀾搖頭,眼底是葉凌汐看不懂的神色。
“楚楚,我不在乎那些,誰生誰死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只要你!”君千瀾看着葉凌汐忽而說道,“我已經掃平了前面的障礙了,沒有人能分開我們。我很高興,可是心裡卻彷徨,總覺得這一切像是夢一般。”他擡手輕撫着她的臉,神色中帶着眷戀。
他冰涼的手在她臉上游動,她能感覺到他那顆彷徨的心,這樣的君千瀾,她還是第一次見過,小心翼翼,又心血澎湃,顧忌,卻又帶着期待。
葉凌汐忽然抓住君千瀾的手,看着他皺眉說道:“你這樣說的好像我迫不及待要嫁給你似的,罷了,你不想娶,我未必想嫁,新帝陛下還是好好欣賞這冷宮的美景吧,我就不奉陪了。”說着她轉身欲走。
還未轉身,一隻大手就落到了她肩上,禁錮着她的動作,身體被另一隻手一帶,瞬間跌入到一個懷抱中,脣上的溫熱感瞬間襲來,隨即是疼痛。
疼!他竟然敢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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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汐瞪大眼睛,掙扎着,他今天是鬼上身了嗎?怎麼這麼反常。
他的吻粗暴中帶着一種絕望,絕望中又帶着新生的感動,葉凌汐只覺得腦袋裡面浮浮沉沉,滿嘴的鐵鏽味,可到了最後她竟忘記了反抗,而是順從着他,她對他總是帶着不忍心,她不知曉他的絕望因何而來,但是她希望他知道她永遠在他身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君千瀾將看着懷中已經睡着了葉凌汐,她安靜的模樣像是乖順的小兔子,讓他心裡生出無限愛憐來,這樣的靜謐的氣氛真好。他擡起頭看着頭頂,神色中帶着幾分悵惘之色,今夜的月亮缺了好大一塊,可是往後的日子裡,他會跟她一起看着它變圓。
有些事情,錯了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