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別把我兒媳婦累着了,如果有需要,可以知會姜家,有忙不過來的事情,我們也可以搭把手的。”雖然明知宋雨瓊絕不會同意他們幫
明白了。兒子雖然捨不得,卻還是同意了。
哦!鹹惠蘭囁嚅着,看向姜褚喻。姜家老爺自是沒有什麼意見,一切聽夫人的。她又將目光轉向兒子那邊,卻見兒子一言不發,神情落寞,留意到母親問詢的目光,幾不可見地,將頭輕輕點了一下。
“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不知夫人您意下如何啊?”宋雨瓊看着鹹惠蘭,問道。
鹹惠蘭的臉色頓時青青白白。她原本也是就事論事,卻遭宋雨瓊一番揶揄,鹹惠蘭頓時被她的話堵得無話可說。
宋雨潞嘴角輕撇:“夫人此話欠妥。一般來說,只有不入流的普通人家,登不得大雅之堂,過個年呢,也不過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地湊合了。過年對於我們宋家來說,是頭等重要的大事,決不能那樣簡單湊合。”
就連鹹惠蘭都逐漸聽不下去,有些活動自然是多多益善,可有些則真的是能省則省,爲什麼要搞得如此繁複?“不就是過個年嗎,簡單些就好。”
宋雨潞在一邊聽得,則是垮着一張小臉兒,好像生吃了兩個苦瓜。她能不能不回去?有什麼多繁瑣複雜的儀式和程序?這是過年嗎?這是折磨人吧?
唉!她又貨真價實地嘆息一聲:“這麼多的事情,我又不能全信了外人,如若沒有雨潞回來幫我,那可怎麼了得?”
她輕嘆一聲,繼續如數家珍:“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開‘慈善堂’,接濟一下窮人。今年,我們宋家準備了五百本堂票,每本五百張,上面有我們鋪子的名字、地址、每一張票能領到的米、面、菜、油、錢的數量,過年的時候,要發給窮人,讓大家都能過個好年。現在,我的那些孫男娣女、侄子侄孫們,蓋章蓋得,可是手發軟呢!發票的時候,那隊伍都排了幾十裡地,單是負責發票的人,也要有幾百人。”
見到大家全都瞪大了眼、張大了嘴,聽得傻了,她脣角微揚,這就訝了,她還遠遠沒有說完呢!“春節前後,親戚朋友總要多走動走動,尤其是很多政商界的人,今年過年的預約已經從現在排到了年後了,門庭若市,真是半點也不敢馬虎啊!”
宋雨瓊微微一笑,她還遠遠沒有說完呢!“既然是辭舊迎新,祭祖的規矩可錯不得。宋家府邸中要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從裡到外都煥然一新。再就是大年三十、大年初一,我們都得祭拜祖先。主祭的,陪祭的,捧香的,一點也不能有任何差錯。拜完神明祖宗,還要禮拜尊者,還要拜長,發壓歲錢。全家的和歡宴,則要鬧上整整一夜。過年的娛樂,自然也是少不了,比如吃酒、看戲、下棋、打牌,這些也都需要人手,外人卻是參與不得的。熱熱鬧鬧地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佳節,我們宋家還要席開五百桌,請來戲班子和所有的族人,大家一起開心。一直到正月十七,宗祠的大門才關上,供奉的祖宗影像也收起來。從十七日當天開始,所有的親戚們開始請吃年酒,一直排到了正月三十。”
大家聽了,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她剛剛說的,也沒什麼太特別,姜家人聽得也不是太過在意,誰家不是如此,以爲只有宋家是大戶人家?
宋雨瓊傲嬌一笑,那可多了。要是一五一十地描述出來,鹹惠蘭不要聽傻了就好。“現在已經是臘月了,年關將近,我們宋家就開始置辦年事了。首先是要開宗祠,派人仔細清理打掃,收拾供器。上上下下,都是忙忙碌碌。做完了這些,我們要等着佃戶過來交租。我們家裡的莊子多達幾十處,佃戶也多,這幾日他們來交年貨,我的幾個弟弟們,已是忙得不亦樂乎。做完了這些,還要給族中的子侄們發年貨。”
“不知道你們宋家過年,有些什麼要緊的規矩,一定要聚得如此齊全,連出嫁或者在外的孩子們,也不能例外?”
雖然不願意,不開心,鹹惠蘭畢竟自認是最開明的婆婆,也是最通情達理的女人,而且既然宋雨瓊親自到家裡來接,就說明也沒有給她什麼商量的餘地。
鹹惠蘭眉頭皺緊。這是什麼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當初也最是疼她,可她在嫁進姜家之後,也沒說要她回到鹹家去過年。何止是她,就是全國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先例,已經出嫁的女子,過年這麼重要的節日竟然要被請回孃家,除非得到孃家人首肯,否則還不能回來。
哼!宋雨瓊從鼻子裡面輕哼一聲:“我們宋家對年的重視,與衆不同。所以,每到過年,宋家的所有兒女,是都要在家的。”
鹹惠蘭掩不住神情的驚訝,現在纔剛剛臘月初,聽她這麼肯定的語氣,是要把雨潞帶走,然後很可能過完年纔會送回來?那樣的話,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宋大小姐,今年是雨潞嫁進姜家,在我們家過的第一個年頭,也是非常重要的。”
“姜夫人,我的意是,讓我妹妹回家過年。”宋雨瓊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
“大小姐既然想雨潞了,知會一聲,讓她回去便是了。”鹹惠蘭嘴上雖然這樣說,卻也忍不住想着,前幾天不是剛剛遣人叫了雨潞去看什麼她新建的園子嗎?怎麼這回又自己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