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牀,許韻之看着鏡中的自己,左邊臉頰上隱約還能看見昨晚留下的巴掌印,昨晚許老爺讓人送了藥過來,她沒用,心裡有些怨恨許老爺動手打她。
代萱端着熱水進來,說道“小姐,洗臉吧!”
她點點頭,梳洗過後,穿上厚實的衣裙,抱着一個湯婆子取暖,現在是十一月中旬,已經很冷了,說不定初雪就要來了,今年她恐怕還是不能去清江邊上看雪景吧。
不知道他會不會去?
她失蹤這麼久,他有沒有找過自己,擔憂自己了?
許韻之捧着湯婆子出神,思緒飄到遠方。
早膳前,她去主院給林氏請安,臉上摸着胭脂水粉,遮掩臉上的巴掌印,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林氏看見她就厭惡,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瞧着她眉目如畫,清麗動人的模樣,不得不承認,她越來越像個女人了,兩人都長着一副狐媚的模樣,她娘迷住了許老爺,她還想去迷住那位真龍天子!
“韻之,等會我要去太傅府,你真的不考慮了麼?”林氏知道,今日她必須要去一趟的。
“女兒已經考慮清楚了,爹爹也已經成全,爹爹讓娘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她知道,她拒絕和太傅府結親的事情,林氏不可能不知曉,她也不避諱。
“那好,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林氏咬牙切齒道。
許韻之淡淡“女兒自然不會!”
“很好!”林氏冷笑,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她不想多看她一眼,就怕自己忍不住把她的臉撕破了。
在林氏心裡,許韻之和她死去的娘一樣討厭。
既然她不讓位,林氏就不得不好好謀劃謀劃了,她不會讓許韻之擋了她女兒的路的。
“小姐,奴婢瞧着夫人好像不高興!”離開主院,代萱皺眉道。
“她當然不高興,我擋了許蓉之的錦繡之路,她巴不得我定親,否則明年選妃大典根本沒許蓉之的位置,她肯定希望我不能參加的!”許韻之冷笑。
“小姐,其實太傅家確實不錯,你若是進了皇宮無依無靠,奴婢擔憂小姐會吃虧!”代萱關心道。
“傻丫頭,太傅家再好,只可惜不是我想要的,你若是害怕進宮,到時我把你留在府上吧!”她故意道。
代萱連連搖頭“奴婢就算是死也要跟着小姐,小姐別丟下奴婢!”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皇宮我是進定了,你不要再支支吾吾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她堅定道。
代萱點點頭,她這輩子是更定了主子,不管刀山火海,她都願意。
“可是小姐,你若是進宮了,那位趙公子怎麼辦?”
“他?”許韻之笑笑,不再多說。
代萱以爲戳中她的心事,暗暗咬舌,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不再多嘴。
許韻之一直沒告訴代萱慕昭的身份,這樣也好,有些秘密終究還是自己知道就可以,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不是她不相信代萱,是她不相信命運的捉弄。
聽說林氏出門了,去了太傅府上,她暗暗鬆了口氣,知曉許老爺不會不成全她的,現在,她就等着慕昭的選妃大典了,不知道到時又是何等的盛況。
錦和宮的程美人懷孕八個多月,身子有些不適,作爲皇帝后宮第一位懷孕的妃嬪,慕昭很是關心。
皇后就算嫉妒,也不得不多去看看,吩咐宮人多加照料。
從錦和宮回來,皇后臉色不太好,宮女泡了茶水上來,她經手時沒端穩,不小心燙傷了,皇后生氣的讓宮人把宮女拖下去教訓一頓。
“娘娘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宮女綺羅是皇后的貼身侍女,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嫁來燕國,她作爲陪嫁婢女嫁過來,作爲皇后的心腹,她自然知曉皇后爲何如此動怒。
“這身子,氣壞了也沒什麼要緊,反正他也不會在乎!”皇后幽怨道。
“娘娘,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妃而已,你何必動怒,若是看不慣,奴婢可以。。”綺羅目光一冷,後面的話不用說完,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皇后聽了,目光沉了沉,轉念搖搖頭“不用,本宮倒是想看看她有沒有那個福氣,能生下小皇子!”
“娘娘說得對,奴婢瞧着這位程美人一臉福薄的可憐模樣,肯定沒那個福氣生下小皇子!”綺羅笑道。
這話說到皇后的心坎裡,皇后滿意的笑了,道“今晚皇上會來鳳儀宮用膳,東西準備好了麼?”
“已經準備好了,奴婢到時會偷偷的放在皇上的羹湯中,這幾日娘娘的身體最易受孕,只要得了機會,肯定能懷上,到時太后娘娘肯定會高興的!”綺羅討好道。
“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皇后有些謹慎的說道。
綺羅點點頭。
皇后撫了撫湯婆子上的布套,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她嫁來一年多了,身體無恙,卻久久未能傳出喜訊,別說是太后着急,她母后也着急,特地讓人給她送了調養身體的藥方來助她得子。
只是她們不知道,若皇上一直不和她同房,她就算身體再好,再能生養也不可能,都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就是巧婦,沒米根本無法下鍋。
錦和宮那位程美人之前也不得從,皇上一個月也就過去兩次,對她們也是不冷不淡的,自從她懷孕後,皇上倒是時不時會過去坐坐,使得錦和宮成爲皇宮最熱鬧的地方,比她的鳳儀宮還出風頭。
不過是仗着懷上龍種而已,
皇后不服氣,她不能坐以待斃被人笑話,纔會出此下策。不管光明不光明,磊落不磊落,等她懷上了龍種,說什麼都是徒勞。
晚膳時,慕昭從御書房過來,身上帶着一股寒氣,鳳儀宮燒了不少炭火,一進來便覺得暖和如春。
皇后特地梳妝了一番,笑着迎上來和慕昭寒暄,兩人說了幾句話,皇后擰着冒着熱氣的面巾給他搽臉。
外面下着雨,皇后怕他溼了鞋子,拿了一雙她親自縫製的靴子給他換腳,慕昭坐下後,皇后侍候他換鞋,鞋子很容易的脫下,她皺了皺眉“皇上的靴子似乎大了許久,大冬天不合腳,不如扔了!”
“不用,朕穿得很合腳!”慕昭撇開她的手,仍舊穿上自己的鞋子,見上面沾染了幾點泥巴,他彎腰拍掉,不理會皇后尷尬的神情。
皇后看了一眼他的靴子,讓綺羅收起自己的靴子,臉上掛着一抹笑道“晚膳準備好了,皇上用膳吧!”
慕昭點點頭,她體貼周到把他愛吃的放在他面前,又給他盛了一碗羹湯放在他面前,道“皇上先喝點湯,這是御膳房特地燉的羊骨湯,冬日寒冷,喝點羊湯保暖!”
慕昭端着湯碗喝了幾口,湯汁乳白,味道鮮美,他覺得不錯,喝了一碗羊湯,這才用其他的菜餚。
皇后一直盯着他喝完,沒什麼懷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心裡美滋滋的。
晚膳後慕昭並未離開鳳儀宮,皇后準備了熱水,本想親自侍候他沐浴更衣,慕昭拒絕了,帶着宮人去了浴室梳洗,他換下的衣物宮人準備送去浣衣局,皇后讓綺羅趁機把他的靴子帶來看看。
她一眼就看出來靴子的布料不像是宮裡的東西,再看看針腳更加確定,皇后皺了皺眉,以皇上的心思,不可能對一雙靴子念念不忘,況且還是一雙不合腳的靴子。
想起他一直掛在腰上的香囊,皇后皺了皺眉,讓綺羅把靴子送回去。
慕昭梳洗出來後,皇后親自給他梳理長髮,兩人都沒說話,他像是很累的模樣,坐了一會兒便說要休息。
皇后睡前泡了一個熱水腳,冬日她體寒,四肢冰涼,每日睡前都會泡腳,綺羅給她擦腳時說“藥效快發出來了,娘娘早早去休息吧!”
皇后點點頭,臨睡前,在鏡中照了照,看着貌美如花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慕昭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有些熱,他渴得起身喝了一杯水,躺回去時看着牀上的人,目光沉了沉,掀開被褥躺回去。
皇后聽見動靜,俯身看着他“皇上睡不着麼?”
“夜深了,皇后睡吧!”慕昭看都不看她,背對着她睡了。
皇后可不會放過今日這個機會,手放在他背上,道“皇上已經許久不曾碰臣妾了,是臣妾做錯了什麼令皇上討厭麼?”
“皇后想多了,朕不曾討厭皇后,朕有些困,皇后別說話,睡吧!”慕昭掀了掀被褥,覺得今晚熱得厲害,難道是鳳儀宮的炭火太足了麼?
“是!”皇后默默的躺下,她心裡有些失望又有些失落,他喝了羹湯,居然還能忍得住不碰她,還說不討厭,當真以爲她是孩子好糊弄麼?
皇后悲傷的想要落淚,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突然壓了一個人,她看着滿頭大汗的俊臉,忍不住嘴角含笑,柔軟的手臂圈着他的脖頸,嗓音嬌媚“皇上~”
這晚皇后如願以償,慕昭累極了睡去,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皇后整理了自己的衣裙,撐着頭看着熟睡的人,手指在他柔軟的髮絲上撫了撫“皇上,你說的那個阿雲,是你心裡的人麼?”
阿雲,阿雲,和她巫山雲雨時,他口中叫出的竟然是女人的名字,他這是打臉麼?
真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