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紐約的曼哈頓區,駛向紐約的另一個行政區布朗克斯區。
緩慢的車程中,夏若曦睡的很安穩。她真的是太累了。
唐煜凝神注視夏若曦良久,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境,他坐到夏若曦身邊,輕輕的將她的身子從座椅上移到他的腿上,並用他的胳膊當她的枕頭。
車前座的盧克從後視鏡裡,看到唐煜的舉動下意識的扭頭回望,眼神中有一種不可置信的驚疑。
不過,唐煜卻沒有察覺盧克的反應。只是微眯着眼睛,似乎陷入某種深思中。
到達唐家在布朗克斯區的奢華別墅社區,前方一百米就是唐家的那座豪宅大屋,但是車子卻停了下來,不再往前行進。
手機的鈴聲響起,唐煜迅速的拿出手機,然後按了拒接。連是誰打來的都似乎沒有心情看一眼。反而緊張的望望仍然沉睡的夏若曦,看到她依然睡得很香,才略微的鬆口氣。
他這邊的手機剛拒接,盧克的手機就蜂鳴聲的鈴音響動,盧克已經知道唐煜拒接電話,明白唐煜拒接電話的目的是什麼,所以他迅速的按下接聽鍵,然後開車門去外面講電話。
“老爺……”
“車子出現了一點故障,正在修理……”
“是……,是……,明白……”
盧克那邊對着就在眼前的唐宅,望一眼,就在咫尺,他卻只能對電話那邊的老主人撒謊了。第一次,他見到他的少爺爲了一個女人拒接老爺的電話,而目的僅僅是害怕那個女人被電話吵醒。白天時候,米娜和少爺吵架的時候,說的話,他全聽在心裡。
的確,少爺這一次太反常了。少爺從來都是討厭女人碰他的衣服,更不許女人用他的浴室,即使親暱關係如米娜,都從來沒有這個榮幸,可以穿少爺的衣服,用少爺的浴室……
然而今天少爺他破例了,居然讓這個仇人身份的女孩,打破了他從來都是固守的習慣。
現在還爲了讓這個女孩子安睡,到了家門口,也不肯進去。這個太反常了……,盧克掛斷唐偉德打來的電話,眉頭微微凝蹙起來,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對於少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天將矇矇亮的時候,夏若曦才睡醒了,察覺自己居然是躺在唐煜的懷裡睡得,嚇了一跳。本來不知道陷入什麼思緒的唐煜,察覺到夏若曦醒了,一把將夏若曦從懷裡推開,似乎極爲惱火的說:“你還真大膽,居然想躺在我懷裡睡覺。”
額,呸,你以爲我想啊!夏若曦心裡怒罵着,坐直身子,從車窗往外面看出去,已經天亮了,。他們這是到什麼地方了,怎麼開車奔波了一夜呢?
“開車!”唐煜低聲對前座的司機說。之後,他好像極不舒服的動動身子,一副很累的樣子,而且左手悄悄的去揉右臂,似乎右臂麻木了似的樣子。
盧克從後視鏡裡,將唐煜的這一切舉動全然看在眼底,不禁的,他輕輕搖搖頭。這一次,少爺怕是……,他聽說中國人的一句老話,叫做“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的,看來,用這句老話,來形容此時少爺現在的樣子,就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
賓利車緩緩的駛進唐家的大宅。
盧克先下車,幫唐煜開了車門。而另一邊,司機也幫夏若曦打開了車門。
唐煜走到夏若曦身邊,對她看一眼,然後皺皺眉,伸出手幫她將睡覺時壓亂的頭髮,輕輕用手指撫順。“跟個豬似的,睡覺還流口水,弄了我一身,這可惡。”唐煜一臉寒霜的對着夏若曦低咒着。
夏若曦訝異的瞪大眼睛,眼睛裡裝了兩個大問號。什麼?弄了他一身口水?不是她剛不小心躺倒他身上,他就粗魯的將她推開了嗎?
“走啊!就算是頭豬,走路也總該會的吧。”唐煜不耐煩的對着夏若曦喊着。
你纔是豬呢,是隻純種的大野豬!夏若曦在心裡狠狠的罵着唐煜,臉上卻白癡似的咧嘴一笑。
讓唐煜更加嫌惡的皺眉,“說你像豬,馬上就豬妖附身了。”
你特麼的纔是豬妖呢?夏若曦臉上笑顏如花,心裡卻罵着髒話。這人真沒素質,她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嘴裡講的都不是人話。
“先將那副畫取出來,這會兒畫布也該風乾了,從畫板上取下來就行了。”唐煜對盧克吩咐。
盧克應聲將夏若曦畫的那副女人肖像取出來,然後拿着跟着唐煜和夏若曦的身後,一起向主宅上的別墅走去。
沒到別墅門口,已經有傭人先迎過來。
“老爺和夫人都起來了嗎?”唐煜問傭人。
“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裡看早報呢。”傭人回答。
“嗯,你帶少夫人走側門進去,先帶她去洗漱。”唐煜對傭人吩咐着。
“是。少夫人,這邊請。”傭人對夏若曦恭敬的說着,然後頭前帶路。
夏若曦跟上。
唐煜則和盧克帶着夏若曦畫的那副油畫,直接從正門走進房子。
唐煜的父親唐偉德正坐在真皮沙發裡,讀今天早晨的早報。看到娛樂頭版上居然刊登着記者偷拍的,他兒子和一箇中國女孩子的照片,以及報道中的內容,氣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在唐煜大步走進來的時候,唐偉德正好氣氛的將報紙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到地上。
“爸!”唐煜對着唐偉德尊敬的喊了一聲,然後一副很累的樣子,坐到唐偉德對面。
“老爺!”盧克也恭敬的對着唐偉德喊了一聲,然後等着唐煜何時指示他,將手上的油畫交給唐偉德看。
“你這個混蛋,平時胡鬧也就算了,現在你姐姐剛剛過世,你就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結婚,連我和你媽都不通知,你到底是不是嫌我們活着,是件讓你覺得很不幸的事?所以特意盼着我們早點死掉啊!”五十多歲的唐偉德,說話中氣十足,保養得當的他,看上也並不像他實際年齡那麼大。
“兒子剛回來,你就發脾氣。”李珊妮這時候從廚房那邊走出來,責怪丈夫唐偉德對兒子說話太過分。對於兒子突然結婚,她也受不了,雖然在外國長大的她,洋化的不少,但是畢竟是中國人,骨子裡受父母那一代人的影響,還是有根深蒂固的中國傳統存在。可是因爲突然失去了女兒,讓她對生命有了太不安全的定義,那天要不是女兒和兒子分開坐兩輛車,那麼她現在失去的就不但是女兒,更還有她的兒子。
她傷心,痛苦,一個母親面對女兒早亡的痛苦,她只有比別人更痛苦,更難過的份。
所以在她知道兒子突然間結婚的時候,短暫的不適宜,不能接受後,她又意識到,兒子結婚是好事,從來都是個花花公子的兒子,能想到結婚本身就是奇蹟。而只要他結婚了,那麼不就代表,他們唐家很快就有孫子抱了嗎?這是好事。
女兒畢竟已經不再了,傷心痛苦也無濟於事。活着的人,還是要堅強的活下去,不是嗎?
眼前沒看到兒子娶的那個女孩子,李珊妮往唐煜的身後望望,“不是說讓你帶你媳婦一起過來的嗎?人呢?”
“我讓傭人帶着她去洗漱了。很快就過來。”
“哦。那麼盧克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麼?”李珊妮注意到一邊站立的盧克手上拿着的那副油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