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紅樓之環三爺
三王爺與大理寺卿彥靖來到義勇親王府,欲探望飽受驚嚇的九皇子,卻被王府總管攔在門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因記掛環兒討債的事,五王爺一直關注着義勇親王府的動靜,見老三和大理寺卿帶着許多龍禁尉把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忙登門查看情況,不與任何人打招呼,一腳將那總管踹開,大步進去。
“不要進來!本王並沒遇刺,不需你們查案,都給本王走開!走開!”九皇子躲在錦被中癲狂的大喊,身體抖個不停。
五王爺理也不理,掀開錦被將他揪出來,看清他額頭刻下的兩個血字,愕然道,“賤-種?”這招忒損了點兒,再加上昨晚宮宴容皇貴妃出醜的事,母子兩個徹徹底底毀了,絕無翻身的可能。
緊跟在後面的彥靖心下十分震驚,連忙撇開頭,暗忖:這兇手定然與九皇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則哪會用如此惡劣的手段?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颳了九皇子的臉皮,比直接殺了他更殘忍。
三王爺表情沉痛,細看,深邃的眼眸卻毫無波瀾,上前幾步正欲安撫九皇子,卻不料將身後的彥靖暴露在對方視線中。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出去,快出去!”九皇子一邊淒厲的慘嚎,一邊屁滾尿流的鑽進被窩,抖的跟篩糠一樣。
“他這是怎麼了?瘋了?”五王爺厭惡的皺眉。
“啓稟王爺,主子受了刺激,害怕看見紅色。您瞧,這屋裡的紅色物件全都給換了,連院子裡盛開的紅花,也全都捋禿嚕了。”總管指了指窗外幾棵殘枝敗葉的海棠,又隱晦的看了看大理寺卿身上豔紅的官服。
彥靖衝兩位王爺拱手,自動自發退到門外。
三王爺沉聲問道,“害怕看見紅色,爲何?”
“這,您看了那小閣樓,就知道了。”總管雙手置於胃部,暗暗壓下嘔吐的-欲-望。
見九皇子狀若癲狂,語無倫次,幾人不便多待,轉道往小閣樓走去,一路詢問王府侍衛案發時的情況。侍衛長斷斷續續將早上的見聞說了,然後趴伏在荷花池邊嘔吐。七尺高的彪形大漢,半跪在地乾嘔連連,眼中含淚容色灰敗的模樣,看上去竟十分孱弱可憐。
彥靖這才知道,額頭刻字根本算不得什麼,開膛破肚、血肉橫飛、大腸繞頸……一樣比一樣更爲駭人,一樣比一樣更爲嗜血!他審理過各種各樣的案件,唯獨這件,行兇者的手段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且殘害的對象還是一位親王。雖說這親王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種還有待商榷,可也夠膽大妄爲的了!
五王爺聽得有滋有味,簡直迫不及待要往那傳說中幽冥血池一般的房間走一遭。三王爺卻暗覺心驚,這手段,怎越聽越像環兒的風格。可他的傷……按下疑惑,他快走兩步。
一行人到得門邊,還未入內,便聞見一股濃濃的惡臭,令人幾欲昏厥。侍衛長又開始乾嘔,捂住口鼻悶聲道,“兩位王爺,彥大人,恕奴才多嘴,你們最好還是別進去,從窗戶縫裡瞅一眼也就是了。裡面的景象太過恐怖,已逼瘋了兩個丫頭一個太監……”
不等他說完,五王爺已大步而入,三王爺緊跟其後,彥靖深吸口氣,這才擡腳。隨同查案的仵作,書記官,侍衛等人也紛紛跨入門檻,不過眨眼功夫又都爭先恐後的跑出來,趴在荷花池邊狂吐。
侍衛長又吐完一輪,抹掉嘴角的膽汁,虛弱道,“早告訴過你們別進去了!我有好幾個兄弟都嚇病了,這會兒還在醫館裡躺着呢!”
兩位王爺沿着不沾血的牆根在屋內遊走觀察,表情平淡,彥靖卻有些受不住了,卻不得不爲了臉面強撐。雖已經聽過一遍描述,可看見真實的場景,依然被那鋪天蓋地的血腥和暗藏在血腥背後的惡意駭的不輕。
能將富貴溫柔鄉轉變爲陰森恐怖的幽冥地獄,這兇手還是人嗎?
見兩位王爺走到牀邊查看側妃的屍體,同樣俊美的臉龐未有絲毫變色,眸光亦平靜如水,彥靖搖頭暗歎:不愧是天家血脈,這份心志,這份定力,遠超常人數倍!反觀已經瀕臨崩潰的九皇子,高下立見。都說九皇子不是皇上的種,沒準兒是真的。
“你過來看看。”三王爺直起腰,衝他招手。
彥靖連忙結束胡思亂想,避開地上的血跡走過去。他本就是個兢兢業業的人,一旦投入,很快就忘了恐懼,驗完屍體又在屋內各處查看,最後停在浴桶前,表情甚爲驚異。
三王、五王各自撿了張椅子落座,靜靜等候。他兩的侍衛統領分立門口兩側,對屋內煉獄一般的場景仿若未見,還體貼的叫人奉茶。外面無人敢應,推來搡去的耽誤了不少時間,那侍衛長無法,只得端着茶盤哆哆嗦嗦進來,乒呤乓啷放下後像兔子一樣跳過地上血跡,沒命的跑出去。
五王爺盯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三王爺斟了一杯熱茶,慢慢啜飲,舉止優雅,神態安閒。
查驗完房間,彥靖轉頭看向二人,嘆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笑得歡快,一個喝得自在,兩位王爺果真不是凡人!
“可有線索?”三王爺放下茶杯,挑眉詢問。
五王爺也不笑了,虎目微張。
彥靖定了定神,拱手道,“啓稟兩位王爺,下官已有了一點頭緒。”
三王爺表情淡然,攏在袖中的指尖卻微微一顫,道,“說說看。”
五王爺將手置於刀柄上,盯着彥靖意味不明的笑。倘若這人看見不該看的,說了不該說的,他不介意再爲這房間添一盆鮮血。
彥靖命在旦夕卻猶不自知,徐徐開口,“只是一點頭緒,並無確切的線索。方纔在義勇親王屋內的時候,下官發現他脖頸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本該劃斷血管卻戛然而止,反殺了側妃剖開肚腹,然後扯出腸子環繞王爺頸項,又在王爺額頭刺字,可見與王爺有不共戴天之仇,寧願令他飽受摧折生不如死,也不願給他一個痛快。等會兒問了王爺,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至於這屋內,下官實在是看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蓋因行兇者手段之高明,心性之殘忍冷酷,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彥靖嚥下一口唾沫,指點屋內各處道,“屋內如此多的血跡,那行兇者本該渾身沾滿鮮血,衣袍鞋襪浸溼後總會留下腳印掌紋纔對。可兩位王爺請看,這屋子裡除了義勇親王掙扎的痕跡,再無其他,可見行兇者應是脫掉了全身衣物,搭放在此處屏風上,然後-赤-身-裸-體行至榻前,以嫺熟的手法剖取側妃臟器,環繞義勇親王頸間,刻下字跡,然後走到此處,跨入浴桶清洗身體,最後穿上衣物避開血跡,揚長而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有條不紊,沒留下一絲半點可供追查的痕跡。由此可見行兇者手段之狠辣,武藝之高絕,心性之堅定遠遠超越常人。如不是親眼所見,下官委實想象不出,這世上竟有這般,這般……的人物!”
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彥靖放低音量,略去不提。眼下他開始懷疑,自己追蹤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惡鬼。
五王爺在聽到‘赤-身-裸-體’四個字的時候,就開始想象環兒蒼白的皮膚沾染豔紅的鮮血該是何等驚心動魄、刺人眼球的美麗,下-半-身迅速腫-脹-堅-硬卻還不遮不掩,揚起下顎微眯雙目,露出狂放的癡態。
“抱歉,一時不查。”三王爺起身振袖,將滿滿一壺熱茶掃落他襠部。
“老三,你他-娘-的忒損了!”小兄弟燙得不輕,五王爺捂着襠部蹦跳,咬牙切齒的謾罵。
彥靖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啥都沒看見,心裡卻暗暗佩服五王爺。在這麼個鬼域一般的房間內也能興致大起,五王爺果然不是一般的渾。衆皇子中,唯餘下這碩果僅存的三位王爺。九王爺血統不明;五王爺立身不正;看來看去,下一任帝王,非三王爺莫屬了吧!
三王爺毫不理會咋咋呼呼的老五,看向彥靖說道,“既然毫無線索,那便走吧,去問問九皇弟可有仇家。”
“王爺且慢!”彥靖喊住他,篤定道,“屋內氣味如此濃重,只一桶水清洗一遍,是無法完全祛除異味的。煩請王爺找幾條最好的獵犬來,倘若行兇者還在京中,下官有把握追查到他的蹤跡。都說百密必有一疏,此人,也不是個完人。”
五王爺又把手按回刀柄上去。
三王爺警告性的瞥他一眼,擺手,“蕭澤,去貓狗坊找幾條最好的獵犬過來!”
蕭澤領命而去,很快牽來幾條獵犬。
獵犬在屋內各處嗅聞,還伸出舌頭舔舐血跡,又把破碎的臟器捲入口中吞嚥,仿似在參加一場饕鬄盛宴,完全忘了追蹤氣味。
彥靖忙遣人將它們拉出去,屋前屋後的指點它們嗅聞,終是毫無所獲。
“看來此人用特殊的方法祛除了異味。”彥靖喟嘆道,“行事縝密,算無遺漏,下官實在是無法了,還請兩位王爺恕罪。”
“彥大人無須自責,此一案着實詭譎,查無可查,本王亦是計拙了。索性九皇弟那裡或可提供一些線索,這便去吧。”三王爺負手朝前院走去。
彥靖躬身讓兩位王爺先行,自己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出了閣樓,才覺得浸入骨髓的陰冷感覺開始慢慢消退,不禁大鬆口氣。也不知一手炮製瞭如此驚天慘案的,是何等樣的人物,有三頭還是六臂?亦或青面獠牙,背生雙翼?
他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行至前院,守在門口的大總管忙迎上來行禮,又將一件黑色外袍遞過去,艱澀開口,“奴才斗膽,煩請彥大人換一身衣裳,免得刺激王爺。”
彥靖擺手說無事,接過外袍穿上,倒是能夠理解九皇子之前癲狂的舉動。倘若是他在血泊中睜眼,又有一堆臟器置於懷中,一截大腸繞於頸項,也會嚇瘋掉。
這樣一想,越發覺得九皇子可憐。招惹了厲鬼一般陰毒的仇人,今後恐夜夜都無法闔眼了!
兩名太醫低眉順眼的跪在牀邊替九皇子把脈,心裡卻在糾結回宮後該如何向皇上覆命。昨晚容皇貴妃的醜事鬧得衆人皆知,今日九皇子額頭就多了-賤-種-兩個字,皇上知道了還不得氣吐血?當然,這母子兩個就更慘了,成了皇室的污點,也不知會不會被秘密處決……
想到此處,兩人頓覺脖子涼颼颼的。
“情況如何?”三王爺踱步而入,低聲詢問。
臉色青白,雙眼緊閉的九皇子聽見響動忽然驚跳起來,迅速躲進被子裡連連尖叫,又聲嘶力竭的喊着救命。
“回王爺,九王爺受驚過度,失了神魂。此乃心病,非藥力供養能夠治癒,下官只能開些安神定志之藥輔助,或能暫且緩解。若想痊癒還得靠他自己。”一名太醫拱手回話,另一人點頭附和。
“這便讓他喝一劑藥定定神,本王有話問他。”三王爺沉聲下令。
從今日起,這位便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下一任帝王,兩名太醫莫敢不從,忙開了一劑猛藥,讓宮人拿去熬煮。
把九皇子拉出來,灌了一碗藥下去,他果然平靜很多,目光卻有些呆滯。
“九皇弟,你最近可得罪了什麼人?報出名字或可揪出兇手。”三王爺俯身詢問。
“揪出兇手?對對對,只要揪出兇手,朕就安全了!得罪朕的人太多了,塗闕兮、塗修齊、塗瑋晨、賈環、滕吉、閆興軒……”九皇子一口氣爆出一大串名字,獰笑道,“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們碎屍萬段!不,碎屍萬段忒沒意思,得下油鍋炸,上炮烙蒸,入火海烤,哈哈哈哈……”
彥靖聽得冷汗直冒。要知道與他同來的副手裡面,可有兩個是皇上御前的一品帶刀侍衛,專爲督查案情進展而來。他敢保證,不出一刻鐘,九皇子大逆不道的言論便會傳入皇上耳裡。本來就夠慘的了,偏還管不住嘴巴,真真是自尋死路!
三王爺面無表情的直起腰,朝門外走去。到了這一刻,已經無需再問些什麼了。
五王爺聽得火冒三丈,幾個大耳瓜子把九皇子扇的暈死過去,步出房門啐了一口,冷笑道,“就這-狗-操-的-玩意兒也想當皇帝?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還不得被氣活過來!”
彥靖埋了埋本就垂得很低的腦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