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白如夢。
那雙手骨節修長,乾淨有力,握着她手臂的地方都像在發燙。
白如夢覺得自己的臉也要燒着了。
“多……多謝殿下。”她柔聲細語,身子發軟。
沉如寒笑聲在她頭頂上盪開:“謝什麼,沒傷着吧?嗯?”
他的聲音最後像帶了個小鉤子,把白如夢的都鉤得亂顫。
白如夢低着頭,始終不敢擡眼看:“我沒事,沒有受傷,殿下……”
沉如寒等了片刻,才緩緩鬆開她,手指似無意地掠過她的手背。
白如夢渾身緊繃,不敢動,也捨不得動。
車廂裡的氣氛,無聲變幻。
不知過了多久,車伕在外面回稟:“殿下,丞相府到了。”
白如夢千般不捨,但又不能不走,她必須要矜持,要欲擒故縱才行。
“多謝殿下,臣女告退了。”
“白小姐,”沉如寒輕聲道,“本宮等着看你選妃大典上的表現。”
白如夢迅速擡頭,看他一眼,雙手在袖子裡滲出汗:“是,臣女記下了。”
她轉身下車,丫環在外面扶住她。
剛要離開,沉如寒又道:“白小姐,若是不嫌棄,這株珊瑚,本宮就送予你,如何?”
白如夢驚喜萬分,表面上還要裝裝樣子:“如此貴重,會不會……”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再說,”沉如寒意味深長,“越是貴重,才越配得上你。”
白如夢眉心微跳:“那……多謝殿下。”
沉如寒點點頭,白如夢的丫環心裡也高興壞了,衝着門上的兩個家丁叫道:“還愣着什麼呢?快點過來給二小姐擡人東西!”
家丁們趕緊過來,見是沉如寒,先叩頭請了安。
沉如寒的馬車一走,白如夢長長吐了一口氣,臉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天爺啊,她要出人頭地了,這一切都不是夢!
太子對她有意,果然對她有意。
她就知道,她是特別的,連太子也知道,她是京中貴女的典範!
京中那些貴女,單從身份上來說,能比過她的也沒有幾個,再加上相貌、才華,還有她在神醫谷學醫的經歷,這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啊!
她腳步有些發飄,像踩在雲端。
丫環石蜜興奮溢於言表:“小姐!太子殿下送您這樣貴重的東西,可見對小姐有多看重啊!奴婢恭喜小姐了。”
白如夢眉眼 含笑:“這事不可讓其它的人知道。”
石蜜哼道:“依婢子看,小姐不必藏着掖着,就得讓那些下賤胚子看看,小姐您纔是這府裡的榮耀,纔是希望!別人……哼。”
她這番話甚得白如夢的心,白如夢輕笑:“慣會胡說八道。”
聽她這麼一說,石蜜就懂了。
轉頭對身後那兩個家丁道:“你們小心着些!這可是太子殿下送給二小姐的,如此大的珊瑚,你們怕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吧?好好擡着,若是磕着碰着,你們可擔當不起,砍了頭賠都賠不上!”
兩個家丁滿頭汗,小心翼翼,生怕碰壞分毫。
白如夢擡着下巴,神清氣爽,回府這麼多天,從來沒有如此揚眉吐氣過!
石蜜在後面跟上,討好道:“小姐,您先回院子去休息一下?奴婢去廚房那邊看看,給您做幾道愛吃的菜?”
“不必,本小姐要去看看母親,至於吃什麼……讓廚房那邊看着辦,她們若是還不懂規矩,那就休怪本小姐了。”
“是!”
白如夢來到二夫人的院子,幾個婆子正在廊下打盹,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副人心渙散的樣子。
白如夢皺眉,石蜜上前,推搡其中一個婆子一把:“幹什麼呢?如此懈怠,不怕二小姐責罰你們嗎?”
婆子嚇了一跳,睜眼怒道:“哪來的小賤蹄子,也配……”
她一擡眼,看到白如夢,臉上頓時帶出笑:“原來是二小姐,您……您怎麼來了?身體好了嗎?老奴不知是二小姐,真是……”
白如夢神色冰涼:“本小姐來看自己的母親,還得跟你通報不成?”
“老奴不敢,老奴的意思是……”
“滾開!”
石蜜扶着白如夢,瞪婆子一眼:“滾到一邊去反省,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想往我們小姐身前貼!”
婆子看着她們的背影,無聲“呸”了一口。
得意什麼?都被大小姐打壓成這樣了,還狂什麼?
哼。
白如夢一進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感覺屋子裡的東西少了許多,再往牀上一看,她娘趴着,頭髮散亂,別提多狼狽。
“母親!”
白如夢驚呼一聲撲到牀前:“您這是……”
二夫人正昏睡,聽到動靜睜開眼,見到是她,急聲道:“夢兒!你怎麼來了?身子好了嗎?快叫娘看看,真是瘦了……”
“母親,我沒事,好多了,您怎麼這樣了,屋子裡這是怎麼了?”
二夫人嘆口氣,劉嬤嬤低聲道:“二小姐您有所不知, 夫人怕您擔憂,不讓我們告訴您,這些日子……夫人可是受罪了。”
白如夢咬牙切齒:“白雲淺!我定饒不了她!母親,您放心,女兒這次有了靠山,就要出人頭地了,絕不會再讓您受如此委屈。”
二夫人眼睛一亮:“女兒,你了什麼靠山?”
“母親,女兒……”
她臉上微紅,不好意思說,石蜜接過話道:“夫人,您有所不知,今日,就在剛剛,太子殿下送了咱們小姐一株好大的紅珊瑚呢!特別漂亮,奴婢從來沒有見過!”
二夫人又驚又喜,撐着上半身,眼睛瞪圓:“真的?夢兒,這是真的?太子殿下送你的?”
“正是,母親,千真萬確,太子殿下還請女兒務必參加選妃大典。”
白如夢聲音輕輕,羞紅了臉,眼中光芒閃動,滿是喜色。
二夫人歡喜的眼睛放光,哈哈大笑了幾聲:“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吶!我的夢兒果然不負我所望,夢兒,你真是孃的好女兒!”
白如夢握住她的手:“您放心,女兒定會給您爭氣,再也不讓您受這種氣了。”
“好,好!”
白如夢寫了方子,讓劉婆子去抓藥,又回院子拿了治外傷的好藥來,給二夫人抹上。
二夫人高興至極,感覺身上也沒有那麼疼了。
她歡喜,董葉兒那邊卻是愁雲慘淡。
她已經被關在院子裡好幾日,腳傷好得差不多,但心情卻一日日更加煩躁。
那天給白如夢送了信,也沒有收到回信,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寫一封,山香又從外面跑進來。
現在她一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都覺得心煩。
“又怎麼了?”
“小姐!”山香喘着氣,“奴婢剛剛聽說,那個白雲淺的鋪子今日開張了。”
“開張了?”董葉兒咬牙,“她竟然還開張了?”
“是,奴婢聽說可熱鬧了,而且……”
山香話還沒說完,董葉兒打斷她:“等一下,她的鋪子叫什麼名來着?”
山香想了想:“好像是叫……千里草藥香。”
董葉兒手指沾水,在桌子上慢慢書寫。
千里草……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