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溼的看守所裡,警|察隨意用電棒在門上敲了敲,發出響聲吸引裡面的人注意。
“裡面的,快出來,有人要見你。”
溫音音面無表情地擡起頭,如同行屍走肉般站起身跟着警|察往外走。
隔着透明的玻璃,陸鳴琛看着一夜之間消瘦了許多的溫音音,愣了一愣。
原來精緻的臉現在一片灰白,就連眼下也多了一片烏青,眼中佈滿了紅血絲。她應該是一晚上沒睡。
溫音音看見了他,目光仍是死水無波,神情一絲波瀾也無。
他們二人這樣對視,探監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突然,溫音音咧嘴一笑,讓人倍感涼意。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
陸鳴琛頓時慌了神,拿着話筒和她說話,溫音音在他哀求的目光中拿起了聽筒。
卻始終一語不發。
“音音,”陸鳴琛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有些失真,“不要放棄希望,我不會放棄你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你不要怕,我答應過你會保護你的……”
陸鳴琛的手都在顫抖,握着話筒也手心也在出汗。
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除了他,沒有人能幫音音了。
“我不要你救我,”溫音音聲音乾澀沙啞,十分難聽。
陸鳴琛心中一擰,而後聽見她說:“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在聽見溫音音說話的時候陸鳴琛就下定了決心要幫她,他不能讓她失望。
“幫我姐姐,擺脫這段痛苦的婚姻,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溫音音最後兩字,便像地獄鎖魂的惡鬼一般。
字字滲人。
溫音音的身後還有人在,她的話不能說得太明白。
她帶着紅血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陸鳴琛。
陸鳴琛哪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呢?
溫音音還在恨溫以喬,這恨意,是唯一撐着她活下去的東西。
陸鳴琛沉默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溫家。
地上滿地狼藉,名家畫作和古董花瓶都被扔了滿地。
傭人縮瑟在一邊,也不敢現在去收拾。
“爲什麼之前都不告訴我!”溫沅一聲怒吼,死死地瞪着溫父。
“啪——”一聲,極其響亮的一個耳光。
“你瘋夠了沒有!”溫新峰怒視着面前已經比他高了半個頭的溫沅。
溫沅從朋友嘴裡才知道溫音音出了事,而之前,溫父溫母都隻字未提溫音音。
“我們溫家養她十幾年,就算知道了她母親乾的壞事,我們也對她視如己出,對她甚至比對溫以喬更好。”溫父怒氣衝衝,“可她呢?在這種時候還鬧出這樣的醜聞,讓我們溫家怎麼辦!我們溫家現在自身難保,對溫音音不管不問,已經是我們最大的仁慈了。”
右臉還在火辣辣的疼,溫沅舌尖一抵,嚐到了些血腥味。他冷冷一笑,因爲右臉已經腫了起來,而顯得有些滑稽。
“什麼最大的仁慈!”溫沅死死地咬着牙,眼中是團團怒火:“你從來都只愛你自己!溫音音也好,溫以喬也罷,她們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被你拿去和霍家聯姻嗎?”
“現在居然還想要干涉我的婚事,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娶許家那個女人的!”
溫新峰看着自己的兒子,怒火中燒,他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廢物!
“滾!你給我滾!不娶許茹芸,溫家以後再也容不得你!信用卡我都給你停了,看是誰的骨頭硬!”
溫沅的手死死的握成拳,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了。
下樓時還碰到了剛回家的溫母,溫母攔着問他怎麼了,溫沅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他去了溫音音在的監獄。
警|察用警棍把門戳了戳,喊道:“溫音音,有個人說是你弟弟,要見你。”
裡面毫無反應。
警|察不耐煩了,把門拍得框框作響。
溫音音走上前來,表情冷漠道:“我不見他,幫我轉達三句話。”
警|察略一思索,答應了。
之前陸鳴琛塞了不少錢給他,此時他還好說話得很。見溫音音沒有出去見那人的意思自然也很樂意幫她傳話,畢竟短時間內一個犯人是不允許太多次探監的。
五分鐘後,溫沅並沒有等來想見的人。
看着警|察一個人來的,溫沅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不是沒有想過溫音音不願意見他。
“那個溫音音要我轉告你說,‘溫沅,是你害了我’。”警|察道。
溫沅腦袋轟隆一聲,臉色驀然變得慘白,是他,確實是他害了溫音音,如果不是他多次建議,溫音音是不敢對霍執下手的,如果不是他……或許不會發生後面那麼多事情,或許溫音音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溫音音還說給你一年時間,要你幫你姐姐擺脫婚姻,成功離婚。”那個警|察神色古怪地看了溫沅一眼,不明白這其中的是什麼意思。
“還要你好好努力,給你定了個小目標,把溫家的公司做大做強,收購霍氏。如果你完成不了,她永遠也不會見你。”那個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少年,雖然他長得眉清目秀的,看起來完全就像個敗家子兒富二代。他搖搖頭,但萬一就是真人不露相呢?
不過這溫音音也真是敢想,收購霍氏才見她那弟弟?
這不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此生永勿復相見。
嘖嘖嘖,狠啊。
溫沅從看守所出來時,外面已經是大雨傾盆,天生烏雲密佈。
雷聲轟隆隆的從天幕中傳來,豆大的雨珠砸在溫沅的身上,他此刻顯得十分狼狽。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從好友口中知道了溫音音的事,連夜從國外趕回來,快兩天沒睡了,現在就連下巴上也長了寫青鬍渣。
不僅溫父逼他,就連溫音音也逼他。
溫父逼他娶許茹芸,溫音音逼他與霍執爲敵。不管是哪一條路,都不好走。
溫沅腦中一片混沌,最終體力不支,搖搖晃晃的走在路邊,倒了下去。
他脖子上,玉墜顯了出來。
沈三十四和沈五十一正在外面執行完任務準備回去,誰知道看見了一人倒在地上。
那顯出的玉墜,正是沈家的家族標誌。
沈三十四一皺眉,拉住了沈五十一去那裡看看情況。
沈家的家族標誌一般都該是玉鐲,怎麼會變成了玉佩呢?
不過不管怎麼樣,見信物便是見主人,沈三十四和沈五十一自然不可能把人扔這裡不管。
溫沅意識迷迷糊糊的,恍惚之前好像聽見有人喚道:“少主?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