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彷彿沒察覺到他的嫌棄似的，急忙催促他：“老大，雲杳杳在這了，你快揍她啊！”
揍個錘子揍，她揍我還差不多！
楚梟眉頭緊皺，被吵得腦袋疼，煩躁的偏過了腦袋，卻對上了雲杳杳略微複雜的視線。
沉默了兩秒過後，他往旁邊移了一大步，“我不認識他們。”
雲杳杳點點頭，眼神裡的憐憫卻依舊沒有減少。
陳陽不太高興，“老大，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們呢，我們可是你最忠實的小跟班啊。”
他轉頭，看向那十幾個奇裝異服的少年少女，“你們說，是不是？！”
那十幾個少年少女齊齊點頭，氣勢非常恢宏，“是！”
陳陽眼眸亮晶晶的，“看吧，老大，他們都這麼認爲呢。”
楚梟：“…”
他剛剛就不應該過來。
雲杳杳揶揄他：“楚梟，我真羨慕你，有這麼一大幫小弟。”
“送給你，要不要？”楚梟視線幽幽。
“別，我可無福消受。”雲杳杳悶笑出聲，“你們繼續老大小弟相親相愛吧，我們先走了。”
“不行！”
陳陽臉上神情一變，轉過頭來一個厲喝，“你不許走，我老大還沒揍你呢！”
他話音剛落，一道極冷含着寒氣的視線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陳陽微微轉頭，對上了一雙狹長的鳳眸，他瞳孔漆黑如墨，不帶一絲的溫度。
陳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心底突然有些害怕，可一想到自己身旁站的是楚梟，膽子又大了，他看着傅君朝，惡聲惡氣的說道：“看什麼看！再看揍你！”
傅君朝沒說話，往日裡清風明月般清雋的臉上，此刻卻染上了一層陰翳。
他直勾勾的看着陳陽，似乎是在確定着什麼。
陳陽沒由來的有些緊張，他費力的吞嚥着口水，聲音有些發顫，“讓你別看了！聽不懂嘛你！”
傅君朝垂下了眼睫，視線不知道落在了哪。
他看起來好像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可雲杳杳卻冷了臉色。
“陳陽…是吧？”她低聲念道，語氣很輕很慢。
“我沒過來揍你，是給楚梟面子，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話，這一次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
“誰需要你給…唔唔！”
陳陽話不服氣的想要還嘴，可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一隻手給捂住了。
他抓住捂住他嘴的那隻手，神色不解的看向楚梟。
楚梟瞪他，“閉嘴吧你！”
再說話，別說雲杳杳了，他都想揍他了。
好在陳陽很聽他的話，經他這麼一吼，頓時消停下來了，只是委屈的盯着楚梟，不明白他爲啥要吼他。
楚梟懶得搭理他，鬆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後，滿含歉意的看向雲杳杳，“這事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這貨要來找你的麻煩。”
他確實不知道，並且他也根本沒承認過他是這貨的老大。
是這貨在見過他打架之後，非要跟上來喊他老大，怎麼甩也甩不掉。
如果只是這樣也沒什麼，他要跟就跟唄，楚梟也沒覺得他是個煩人精。
可這貨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大羣奇奇怪怪的人，非得拉着那些人一起認他做老大，不僅如此，還非得要他認他們當小弟。
這楚梟就受不了了，他雖然經常打架，身邊也時常跟着幾個人，可那些都是交情很好的兄弟，那幾個人雖然叫他老大，可楚梟卻並沒有把他們當小弟看。
再說了，他又不是什麼混混組織頭目，收什麼手下？
聽着他的道歉，雲杳杳神色淡淡，只是下巴一擡，睨了一眼陳陽，“讓他道歉。”
“行，”楚梟沒覺得哪裡不對，把陳陽扯到前面來，“給他們道歉。”
陳陽不太情願，可最終還是屈服在了楚梟不容拒絕的目光之下。
他脣瓣囁嚅幾下，聲音很小，“對不起。”
說完，他就想縮回到楚梟身後去，奈何楚梟把他扯着，他動也動不了。
陳陽只好站在原地，一頭灰綠色的毛耷拉着，渾身都沒精神了。
楚梟等待着雲杳杳說話。
雲杳杳盯着陳陽，眸色沉沉，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中午時分，空氣裡的氣息炎熱而黏膩。
陳陽想動，卻又不敢。
氣氛微微凝固，他想要詢問雲杳杳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輕輕柔柔的聲音卻插了進來，驅散了空氣中的沉默。
“小梟，怎麼了？”
楚梟身形微凝，放開了抓住陳陽的手後，迅速轉身朝來人走去。
雲杳杳也被這道聲音吸引了注意。
她視線微偏，越過陳陽，落在了來人的身上。
這是一位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女人，穿着一身純白無暇的紗質長裙，身形消瘦，黑色髮絲披散至腰間，帶着一頂田園風的遮陽帽，她五官看起來與楚梟有些相似，面部輪廓卻比楚梟要柔和許多。
楚梟走過去，扶住她的手，低聲說道，“姐，你怎麼過來了。”
女人溫柔的笑了笑，被太陽照射到的一小節下巴瓷白到反光，她脣色很淡，有些慘白，渾身氣質溫和而嫺淑，“你去了這麼久，我有些擔心你。”
楚梟說：“我沒事，這裡沒什麼事，都是認識的人。”
在女人面前，楚梟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棱角，平日裡眉眼帶着的痞氣陰戾被盡數收斂，此刻，他乖順的扶着女人，轉頭跟雲杳杳打了個招呼。
“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吧。”
雲杳杳倒是沒再說什麼了，輕輕點了下頭，“嗯。”
她看向女人，女人也正看着她，兩人對視間，女人朝她一笑，猶如三月春風般，令人舒緩。
楚梟扶着她走了，兩人低聲交談着，時不時的有低咳聲傳來…
雲杳杳視線微滯，看着女人的背影出神。
她還鮮少見到氣息如此純淨的人。
可惜…
渾身生氣衰敗，眉眼黑氣經久不散，病痛纏身，命不久矣了。
雲杳杳收回視線，看見了一臉癡相的陳陽。
雲杳杳：“…我們走。”
傅君朝輕聲說：“好。”
連煙和小鬼王跟在後面，熱烈的豔陽讓兩隻鬼有些懨懨的。
他們想回鏡子裡去，奈何這裡有一大堆人看着，沒有辦法，只好頂着個大太陽跟着走。
直到他們也消失得沒影了，陳陽才後知後覺的醒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