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大家都在山上喝酒,唯獨你一個人悄悄摸摸的下山,你可否跟我解釋解釋?”竇寇厲聲問道。
陳茂不服道:“難道老大就因爲這個,就懷疑我是寨子裡的奸細?”
竇寇搖搖頭:“當然不是。若非你急功近利,貪生怕死的話,或許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發現你的不同。”
陳茂朗聲道:“老大,你要是有什麼證據,就直接說出來,我就算是死也死的心甘情願,你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我寧死也不會甘心的。”
竇寇道:“既然你不解釋那天晚上你下山幹嘛,我也不勉強你。罷了,我也不想在和你繼續廢話,讓你死的明明白白。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肚子裡有多少東西,我可以說是清清楚楚,老實說,你也並非草包,相反,還是從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只可惜啊,任你在怎麼聰明,終究是個人。只要是人,他都會怕死!”
陳茂心驚膽戰的看着竇寇,手已經慢慢地縮進了袖子裡面,那一直藏在袖子裡面的匕首,隨時都能迎風而出。
竇寇瞥了一眼陳茂的小動作,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繼續道:“陳茂,咱們好好的在山寨裡面風流快活不好麼,你非要去投靠官府,他們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
“老大,你還是說說,我是怎麼叛變的吧,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心。”陳茂仍然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還有迴旋的餘地,同時也在全力的拖延時間。
竇寇嘆了口氣:“原本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天衣無縫,但是有一點,你卻忽略了,那就是你不該把自己的愚蠢表現出來了。衆所周知,這西南山的樹林這麼大,外面的官兵就幾百人,想要真的將我們圍死,又何其困難。倘若分散在各個房屋的話,那麼人數必然減少,每一個地方,也不過幾十人而已,我們這些兄弟完全能有一戰之力。”
說道這裡,陳茂心中一涼,暗呼自己太着急了。
竇寇冷笑了一聲,憤怒的目光裡還有一絲悲哀和淒涼在裡面,被自己最相信的兄弟出賣了,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想必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他繼續道:“老三啊老三,你急了,你太急了。因爲你怕死,所以急不可耐上來說出這麼愚蠢的辦法來。假如我們真的如你所說,全部分散走的話,那就成了落單之數,誠然,會有幾個人能走出這個樹林,但是絕大部分的兄弟,必然會遇上那幾十人一隊的官兵,你說還有活路麼?老三,你的腦子一向比我聰明,寨子裡上上下都把你當成軍師一樣的角色來看待,而你想的辦法,就是讓兄弟們去送死的?還需要我多說麼?”
默默地聽完這一切,陳茂輕輕的嘆了口氣,眼睛深處最後一絲希望,也完全的磨滅了,正如竇寇所說,他真的是太大意了,大意到不經大腦,說出這麼愚蠢的辦法來,還天真的以爲竇寇不會發現,到時候他就能逃之夭夭,
和樹林外面的官兵會和。
聰明瞭一輩子的他,卻也栽在了自己的頭腦上面。
陳茂表情悽楚,黯然道:“既然都已經被老大看穿了,那我也不辯解什麼了,老大你要怎麼處置我都可以。”說話的同時,袖子裡面的匕首已經死死的捏在了手中。
沒有人想死。他也一樣。這些頹然的話,只不過說說給這些人聽聽而已。
竇寇瞥了一眼陳茂的袖子,不屑道:“怎麼,你袖子裡面的匕首捏的這麼緊,是準備趁我不備,來殺我的麼。”
陳茂渾身一顫,慢慢地將頭擡起來,看着竇寇,他沒想到自己最後一絲抵抗的手段,也完完全全的被他給看穿了。
“既然老大都看到了,那我也不藏了。”陳茂將藏在袖子立馬的匕首拿了出來,“哪位兄弟想要我命的,儘管傷害取便是了,只要你們有這個能力。”
一名穿着一身紅衣的男子,手裡拿着一把劍,憤怒的走到陳茂身邊,呵斥道:“老三,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在山上過的不好?還是誰欺負你了,你要出賣自家的兄弟!”說話的,正是西南山的二當家。
陳茂搖搖頭:“老二,你不懂。你想永永遠遠的做一個土匪,但是我不想,我不想永遠都被朝廷通緝,我想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不是每天龜縮在山上。”
竇寇嘆了口氣:“我懂!我忽然想起來了,你在跟着我以前,好像還是個秀才。數十年的寒窗苦讀,想來還是想入朝爲官,封侯拜相啊,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草莽了。”
陳茂呵呵道:“十年寒窗,若是隻能落草爲寇,不能得一功名,那我前半生的努力,豈不全都付諸東流。西南山的縣令答應過我,只要我幫助他剿滅了你們,就願意爲我寫奏摺,在皇上面前讚揚我,到時候我有功在此,加上我舉人的名頭,想要做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老大,老二,你們若是乖乖的讓我抓了回去,等我當了大官,一定將你們保釋出來,到時候咱們路子寬了,混上官路,豈不比做土匪快活百倍。”
“哈哈哈哈……”
竇寇聽到陳茂這番言語,不禁是怒極反笑,大聲吼道:“陳茂啊陳茂,當初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我看你可憐,領你回來,你用你的頭腦,我用我的武力,纔有了今天的西南山名寇自稱,現如今,你爲了你自己的前途,不惜犧牲一直幫咱們打天下的兄弟,你們這幫讀書人,良心都被夠吃了麼!”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老大,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麼?”陳茂自嘲道。
竇寇兩眼圓睜,將地上一根有手腕那麼粗,長兩米的木棍拿在手中,大吼一聲:“今天,你我兄弟之情,便如這木棍,恩斷義絕。”
隨着話音落下,那木棍就被竇寇硬生生的扳成了兩半,然後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從今以後,各不相……”陳茂輕聲道。
一個
‘幹’字都沒有說完,陳茂忽然睜大了眼睛,看着已經站在目前竇寇,胸口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再難說出最後一個字來。
一把大刀,直接貫穿了竇寇的胸膛,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腳就已經踏入了鬼門關了。
竇寇死死的捏着陳茂的肩膀,紅着眼睛,咬牙道:“你犯下的錯,我親自來收拾,老三,我對得起你了麼。”
陳茂看着胸膛的刀,悽然一笑:“對得起。”隨着話音落下,竇寇抽出了插在她胸膛上的刀,頃刻間,鮮血猶如井噴一樣,噴灑出來。
竇寇沒有躲,任由陳茂胸口的鮮血,噴在了他的胸膛上,此刻的竇寇,就這那一身血淋淋的衣裳,就像是一個血人一樣,非常的可怕。
看着陳茂緩緩的倒在地上,竇寇兩眼猩紅,看着身後那羣一言不發的兄弟,大吼道:“誰要是還敢背叛我的,就和他一個下場!”
二當家見到竇寇這個模樣,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單膝跪地在竇寇面前,朗聲道:“誓死追隨在老大腳下,若有背叛,定然天打五雷轟。”
身後那羣土匪也是有樣學樣,大聲吼道:“誓死追隨,誓死追隨。”
竇寇揚起手中的大刀,大聲道:“咱們繼續躲在這裡,就算不被他們殺死,也遲早要被他們給斷了口糧,到時候也是餓死的下場,還不如現在大夥都還有力氣,咱們現在就殺出去,能殺一個是一個,要是弟兄們運氣好活了下來,我竇寇今日在這裡發誓,定然將諸位當兄弟看待!我有的東西,都有你們的一份!”
那羣土匪也被竇寇激昂的話感染到了,朗聲道:“希望能有和老大成爲兄弟的這天!”
“那咱們走吧。”竇寇一馬當先,朝着樹林外面走去。身後的土匪也都含着決然的目光,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在距離樹林出口越來越近的時候,那些圍堵在出口的官兵,一個個手拿着弓箭,表情嚴肅的對準了這裡,一個個威嚴肅穆。
爲首的一個官兵道:“竇寇,放下武器,可以讓你不死,但是你的這羣手下,沒有一個能夠活命。”
竇寇丟給那個首領一個輕蔑的眼神,不屑道:“我若是連自己的兄弟都沒有了,我這個老大當來還有什麼意義?多說無異,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上來吧。”
“不知死活,給我射,全都給我射死!”
竇寇他們的運氣很不好,尋找的這個出口,唯獨的人數非常的多,足足有百來人,而且一個個人手裡都拿着弓箭,竇寇他們這幾十人,想要突破這道防線,真的是難之又難。
隨着密集的箭雨落下,那幾十名土匪,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慢慢地中箭倒下了。
竇寇看在眼裡,記得不得了,一邊揮舞大刀阻擋箭雨,一邊不要命的朝着那些弓箭手而去,忽然有兩名土匪攔在了竇寇面前,只聽二當家大聲道:“帶着老大走,我墊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