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炎炎夏季的到來,早上亮的是一天比一天早。
姜寒銘在太陽還沒出來,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跟着大哥姜得龍一起下地幹活去了。
這個季節大白天干活,頭上頂着一輪大太陽,也沒幾個人受得了,多曬一會兒就要中暑。
所以大多數都是早上很早就起來就去地裡幹活,一直做到中午日正當空,太陽最毒的時候,就回來了,避開這個時分。
然後在下午陽光的炙熱稍微緩和一些了,又繼續出去幹活,幹到晚上月亮剛升起的時候纔回來。
顧芊芊由於身子經常出問題,在家裡也沒做什麼事情,都是龐氏一臉怨氣沖天的做了,心裡巴不得這兩口子早點從家裡分出去。
其實顧芊芊也不想呆在這個村子裡,龐氏呢,也想讓她們早點分出去。
本來她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結果就因爲龐氏的多疑和猜忌,一條筆直的路,硬是被她們走的彎彎曲曲。
要是顧芊芊和龐氏能夠敞開天窗說亮話,事情也未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來,龐氏也沒有必要滿肚子的壞水,爲了讓顧芊芊離開這個家而不折手段。
雖然總覺得有些惋惜,但是這件事情卻又只能這樣,因爲龐氏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去找顧芊芊,說我要你們夫妻倆滾出這個家。就算是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原因,也未必能夠對其中的過程有什麼改變。
無他,人的利益使然。
平平靜靜的過了幾天,顧芊芊的身子也恢復如常,手上也有力氣了。
晚上幹完了活兒,一家人圍在桌子上吃飯的時候,顧芊芊就給姜寒銘使了一個眼色,如今身體好了,也是時候考慮進城的事情了。
由於早先就商量過,所以姜寒銘一眼就看懂了顧芊芊的意思,先是刨了幾口飯,眼睛朝着張氏看了兩眼,然後放下碗
筷道:“娘,咱們家也沒有幾畝田,幾畝地。年年的收成只夠餬口,有時候還要餓肚子。以後大嫂有了孩子,我媳婦也有了孩子的話,家裡的開銷就更大了,怕也負擔不起這麼張嘴巴了。”
張氏褶皺的眉頭微微蹙了蹙,也放下了碗筷瞧了一眼姜寒銘,心裡感慨了一聲兒子變了,沉聲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什麼時候說話還學會拐彎抹角起來了。”
話裡還有幾分不高興,似乎在責怪顧芊芊把自己兒子教的油腔滑調了起來。
姜寒銘見張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但是一想到顧芊芊的模樣,該說的還是要說的,頂着壓力道:“我就想着,反正在家裡也掙不了幾個錢,咱們一家人累死累活也要餓肚子,我就想帶着媳婦去城裡幹活,也能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城裡人大多是有錢人,我們去了,肯定能掙錢。”說完後,目光有些緊張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屋子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張氏就那麼坐在那兒,仿似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她沒有開口,整個房間裡都沒人敢說話了,就連一旁正在沒心沒肺地吃着飯菜的龐氏,也輕輕地將碗筷放下,然後擡頭看着。
良久之後,一直沉默的張氏忽然說話了:“老二,你是不是想分家了?”
這句話,就像是張氏用了半輩子的力氣問出來的,本就有黯淡的眸子,此刻在灰暗的油燈下再無絲毫的光彩,猶如一個油盡燈枯,垂垂老矣的老人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兒孫一個個離她而去。
辛苦了一輩子,用了一生的精力將兩個兒子養大,如今翅膀硬了,就要開始飛走了,不管她這個老婆子了。想到這裡,張氏的眼眶也有些紅潤,滿是老繭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
姜寒銘瞧見張氏這般模樣,原本硬氣的心腸頓時就軟了,連忙說道:“娘,你別亂想,我就是看家裡過的拮据,想多掙一份收入養家,我掙了錢也要給家裡拿的。”
龐氏說話從來不看場合,陰
陽怪氣的接着話茬:“寒銘啊,你是不是還在怪娘沒拿錢給弟妹看病,所以就不想在這個家呆了?”
旁邊的姜得龍眉頭一擰,伸手在背後拍了她一下,沉聲道:“你少說兩句話就要死是不是。”
龐氏白了姜得龍一眼,既然姜寒銘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正好是把這兩口子趕出家門的最好機會,就算是事後姜得龍要找他算賬,她也一定要說的。
“弟妹,今天不怕你就在這裡,有些話,我這個做大嫂的也還是要說。”
龐氏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陰測測的瞧着顧芊芊,“寒銘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個做大嫂的,這些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像先前那番話,他可是從來都不會說的。別說提了,就不會有這個想法。如今弟妹一來,家裡大事兒小事兒沒斷過,還要蠱惑寒銘和我們分家,弟妹的心思可真是夠很吶。”
顧芊芊這會兒就坐在龐氏的對面,神色淡然,沒有絲毫慌亂,前世能夠將文武大臣坑殺殆盡的她,又豈會怕了一個小小的村婦。
她目光直視着龐氏,那不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直跳樑小醜,語氣從容淡定道:“大嫂就這麼想在我身上潑髒水?是我擋了你的財路,還是讓你沒有便宜可圖了?你把我相公當苦力一樣,無償使用了這麼多年,我還沒和大嫂仔細算一算呢,大嫂怎麼就先給我扣氣帽子來了。”
龐氏瞳孔一縮,訕訕道:“什麼叫給我幹活,那還不是給家裡幹活麼,又沒分家,分什麼你我。”
顧芊芊冷笑了一聲:“可那明明是娘分給你的活兒,大嫂可不要弄混了。”她前幾年雖然沒在這裡,但也從姜寒銘的嘴裡瞭解到了不少的事情。
整個家裡,簡直就是把姜寒銘當成了缺心眼的苦力在使喚呢,這樣的家,也不怪姜寒銘這麼老實的人,也有想離開的打算了。
“大嫂,我以前不說好壞,並不代表我心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姜寒銘忽然接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