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都在等消息的姑奶奶,此刻還不知道肖寒早就離開了侯府。
酈宗南上半夜的時候就支撐不住回院子休息了,酈震西更是一夜都沒露面,說是想辦法打聽長亭的消息,其實指不定躲在哪裡偷偷樂着。
天快亮的時候,盡餘歡帶着人回到了酈府。
得知盡餘歡回來了,酈宗南和酈震西這才匆匆跑來。
酈宗南既是惦記着自己的方子不能輕易交出去,也是擔心長亭安危,畢竟,這個孫女現在的身價可是不必曾經了,甚至於,昨天他想了一晚上,也覺得,如果能用十二張方子換回她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畢竟,光是一個傲月山莊就足夠酈家笑傲其他商戶世家了。
而酈震西則是來聽長亭出事的好消息的。
“姑奶奶,我之前帶人去找長亭,還發現了第二封血書,看來是那些人帶着長亭離開之前故意留下的,他們說了,除了要十二張方子,還要十萬兩黃金,並且是在天亮之後準備齊全,帶到京都和北遼交界處。”
盡餘歡的話,讓姑奶奶再次如遭雷擊,緩不過神來。
她不是心疼銀子,而是擔心長亭。
若是到了京都和北遼交界處,只要對方多走幾步,到了北遼境地,京都的兵就不能隨意抓人了,若是長亭落在北遼人手中,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曾經,京都朝廷軟禁了他們的皇子和王妃,現在若是皇商的嫡出長女到了他們手上,他們還不更加變本加厲。
“姑奶奶,你先別擔心,事已至此,我們更要確保長亭的安全。從這裡出發,到達京都和北遼的交界處,最快也要三天時間,也就是說,我們很有可能要帶着十萬兩黃金和藥方長途跋涉三天三夜的時間,同時對方也是帶着長亭,也很不方便,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三天時間內找到長亭,將她平安帶回。”
“什麼?要帶着方子離開三天?”酈宗南震驚出聲。
“酈老爺,很有可能不止三天的,一來一回多少天就不好說了。”盡餘歡實話實說。
老實說,此刻他對酈宗南能交出真正的方子也不抱有希望,看來整個酈家,真心實意的關心長亭的也就是姑奶奶了。
“十萬兩黃金?這是需要好幾輛馬車運輸才能到的,而且對方還不要銀票,擺明了是想將黃金帶入北遼或是其他地方。”姑奶奶一掌,憤憤然拍在面前桌面上。
“十萬兩黃金啊……”酈震西一邊咋舌一邊搖頭。
那小孽畜竟是值這麼多黃金?早知道他就動手綁了她了,還能等到現在別人捷足先登?!
“餘歡,你儘快安排好運送黃金離開京都的準備,我和其他人一定想辦法會想辦法籌集十萬兩黃金的。”姑奶奶說這話的時候,酈宗南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酈震西則是滿眼的嫉妒不忿。
他知道姑姑的王府有錢有勢,各種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可姑奶奶自己拿出來就算了,幹嘛還要拉上酈家其他人呢?反正他是一毛不拔了,就看父親的了。
“姐姐,家裡最近進了幾次大貨,所以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黃金來,而且對方要的是黃金,這用銀票折騰兌換又要不少時間,這可是不太方便啊。”酈宗南皺眉開口。
這話說的,裡外裡的就是不想出血。
姑奶奶已經氣的要上去抽他了。
就在這時,侍衛通稟,瓊玉樓的伍紫璃在外求見。
盡餘歡知道伍紫璃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他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說不定有什麼消息帶來。
“讓他一個人進來。”盡餘歡對伍紫璃多少還是有提防之心。
伍紫璃進來之後,也不多說廢話,迅速掏出一疊銀票放在姑奶奶面前。
“這是有人託我將銀票帶來,足夠換取八萬兩黃金的銀票,可以在墨閣京都天字號換取,天字號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黃金。還請姑奶奶收下,至於具體的細節,我現在不方便透露,既然都是爲了幫助酈三小姐,姑奶奶也就不必問那麼多爲什麼了。”
伍紫璃說完之後就走了,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覷的衆人。
雖然伍紫璃沒明說銀票的來源,但因着牽扯到了墨閣,衆人一想也就明白了。
如果說,肖寒這一次還是爲了換昔日凌家老爺子的恩情的話,那麼上一次已經還夠了,這一次擺明了就是有其他原因。
酈宗南更是萬萬沒想到,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一貫高高在上的墨閣閣主,竟是如此的大手筆,一出手就是把萬兩黃金呢!
看來,這個孫女必須要留着啊!光是一個肖寒的支持,就足夠酈家再次上好幾個臺階了。
而且,若非有特殊的感情,肖寒如何能如此闊綽?
真是沒看出來,長亭那丫頭竟是有如此強大的手段和能力!連墨閣閣主都能爲她如此付出!所以,這個孫女,說什麼也要留住!
“姐姐,剩下的兩萬黃金我來想辦法,定會在今天籌備妥當。姐姐,你都累了一晚上了,這裡就讓我來守着吧,若是有新消息,我定是第一時間通知姐姐。”
酈宗南態度的突然轉變讓酈震西甚是不滿,可當着姑姑和盡餘歡的面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訕訕然站在一邊,靜觀其變。
姑奶奶卻是無力的擺擺手,“不用了,回去也休息不好,我就等在這裡。”
姑奶奶也是信不過酈宗南。
雖說是自己親弟弟,但酈宗南曾經所作所爲,姑奶奶不是看不到。就說這次吧,前一刻還是一副萬分爲難的模樣,一聽說墨閣閣主可能出了八萬兩黃金,態度立馬就變了。
這樣的酈宗南,讓姑奶奶既是心酸,又是無奈。
終究是自己親弟弟,還能不認嗎?
酈宗南知道自己勸不聽自家姐姐,也耐下性子在一旁等着。
“餘歡,這些銀票都交給你了,你帶人去墨閣京都天字號錢莊換出黃金來吧,至於其他安排,姑奶奶都聽你的,也完全相信你。你一定要將長亭安全的帶回來呀!姑奶奶在這裡……求求你了。”
從不在人前求人的姑奶奶,這一刻卻再也忍不住即將崩潰的心,說出讓衆人震驚不已的話來。
盡餘歡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姑奶奶,救回長亭是我的指責,我一定拼盡全力,不讓姑奶奶失望。”
其實,盡餘歡此刻更想說,他何嘗不想現在就看到長亭呢!
哪怕是用自己的安危還她安全也在所不惜!
“餘歡,拜託你了。”姑奶奶擦了擦眼角淚水,別過臉去,不讓衆人再看到她洶涌而出的淚水。
這一刻,盡餘歡的心也從未有過的陰霾,痛苦,折磨。
哪怕實在匈奴那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一年時間,他也未曾有過如此一般的恐慌,震驚,駭然。
時間拖得越久,對長亭越不利。
很有可能,她都等不到三天後在京都和北遼的交界處,就已經出事了!
所以,未來的一到兩天時間是最後的機會了。
盡餘歡告訴自己,此時此刻,不要奢望任何奇蹟發生,拼盡全力纔是唯一。
……
天邊泛出魚肚白,一抹白光照在肖寒蒼白失色的面容上,看着他竟是大口的喝下一碗烈酒,一旁的十九和十三相互看了一眼,眼底具是黯然,擔憂。
“五爺,黑火藥已經拆除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派人進入那條密道,說不定馬上就有三小姐的消息了。”
十三此刻也不知如何勸着自家五爺,只能重複說着之前的話。
肖寒面容如被秋霜,眼底染了血色悲慼痛苦。
此時此刻的他,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只要一刻沒有長亭的消息,他都沒法振作起來。
而喝酒,反倒是爲了保持清醒。
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喝太多酒,只會引致寒毒發作,嘔吐不止。
但唯有如此,才能保持高度的清醒。
寒毒發作的時候,疼痛入骨,卻也分外清醒。
清醒到這一刻,他耳邊彷彿聽到了長亭被那些人毆打虐待的場面。
彷彿聽到她痛苦的喊聲,聲聲刺耳,刺穿心扉。
“你們下去吧,還有,將附近山洞的位置在地圖上標註出來,稍後我有用。”肖寒揮手,示意二人下去。
他的樣子不像一天一夜沒睡,而像一年半載都沒好好睡一覺,那麼憔悴蒼白。
眼神始終注視着前方的地圖,眼眶紅紅的,眼淚壓抑在眼底的感覺並不好受,就像是明知心臟的位置插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立刻拔掉的話,只會流血過多立刻死去,而任由匕首留在身體上,不過是親耳聽着自己的心跳聲逐漸減弱,直到停止跳動。
此刻的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找到,或是找不到,都是巨大的痛苦的折磨。
那些人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羣烏合之衆,而是混跡江湖多年的經驗豐富的兇殘殺手,更何況,他們還跟北遼扯上了關係,再加上信號鎖若是落在他們手上,他們可利用的籌碼就會更多。
沒有人能體會他現在的焦灼和悔恨,他也沒法將這些痛苦和折磨說出口,因爲現在的他根本不配,他要做的就是趕在那些人將長亭帶到邊關之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