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不是王衛東過來找人,他壓根還沒察覺這事呢。
刁雲鳳一早上就把他攆後屋修自行車去了,他正低頭擺弄車鏈子時,他爸進了院門,也沒搭理他,直接奔着屋裡叫刁雲鳳。
他也是跟着進了門,這纔看到刁雲鳳偷偷摸摸在那對着個牌位磕頭下拜。
王衛東氣得眼睛都紅了,擡手就往王尚志圓咕隆咚的大腦袋上面拍:“你叫我幹啥你!你自己的家過成這樣!你有什麼臉叫我!”
王尚志被打了,也不敢吱聲。
刁雲鳳呆着的這個屋子一直是按照客房預備着的,平時他從來不進去轉悠,兩人回家吃飯都是去王衛東那,王尚志可以說是進了門直接右拐,直奔着臥室走,從來都沒往別地方瞥過一眼。
但是要說這事他一點都不知道,那倒也不是,他之前就聞出來刁雲鳳身上一股子煙熏火燎的味道,問過兩次,刁雲鳳說是家裡點着供佛的香火,可以招財,他聽了也沒當回事,可是誰承想刁雲鳳不光是點着香火招財,連牌位都弄上了。
刁雲鳳見王尚志被打了,趕忙撲過來護着人,嘴裡叫着:“爸,你別打大志,這事都怪我,他壓根就不知道,我都是瞞着他弄的,你別打他,爸!”
王衛東氣得身子直抖:“行,我不打他,你說,你自己說,你弄這玩意幹什麼你!家裡是缺你吃缺你穿了,你弄這些歪門邪道你!”
“爸!”刁雲鳳揚着脖子叫了一聲,聲音透着委屈:“我就是想要一個孩子,我都三十多快奔四十的人了,我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啊,我不想弄歪門邪道,我也想走正門正道,可是老天爺不成全人,這都多少年了?我什麼法子沒弄過?什麼土方沒試過?有用麼?”
提到孩子,一屋子人都沉默了。
王尚志騰的一下紅了眼圈,他狠命的用手搓臉,掩飾自己一瞬間情緒的崩潰和氾濫,他低着頭,不去看別人的表情。
王衛東悶着頭,不說話了,半晌,長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腳步沉重的走出了屋子。
何安安眼尖,看清楚了一直被刁雲鳳緊緊護住的小木桌子上供着的是塊黑色的牌位,上面用紅色的筆工工整整的寫着,黃三太奶之位,堂口的位置掛着的是黃紙,只是普通的供奉,不是要出馬的紅紙。
刁雲鳳沒撒謊,她是真的只想着求子,只是供奉着試試。要真是悟上了這條道,那就不能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個供奉龕桌能答對的了的。
當天掃墓,就王衛東,何建斌還和何安安三個人去了。
王尚志也想跟着去,被王衛東一句話懟了回去:“你姐看到你混成這樣,心裡指不定多不是滋味呢,你老實在家呆着。”臨上山前,又扔下一句:“不行,就去縣裡頭的孤兒院領養回來一個吧,總歸是個念想。”
做爲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王衛東這話算是壓了底線了,農村人最重視傳宗接代,不是自己的血脈收養回家視如己出,滿村子裡也找不出一個能點了頭答應下這事的老人。
王尚志一直壓抑着的情緒瞬間爆發了,三十多歲臨近四十的大老爺們,揚着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王衛東出門時,眼圈也是紅的。
家裡出了事,何建斌也不好多呆,再怎麼親近,也畢竟隔着層血脈。
王衛東也不願意讓何安安多接觸這些事,早早的催着他們回了城裡。
從農村回來之後,何建斌揹着人偷偷打聽關於試管嬰兒的事情,有一次他避到院子裡頂着夜風打電話,
被姜媽聽到了。
姜媽挺把這事放在心上的,只不過礙於這事小孩子接觸了不好,這才避過了何安安,同趙迎鬆提了一嘴。
趙迎鬆心裡咯噔一下,表面上把話題繞開了,私下裡說給了方慧敏。
方慧敏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隨後馬上否決了何建斌想要四胎的念頭,她還年輕,想生孩子,隨時都可以,何建斌身體一直也沒什麼毛病,年前剛體檢完,各項指標都正常。
這事是幫着別人問的,能讓何建斌這麼上心的人一共也沒幾個,扒拉手指頭都能算得出來,但是這幾家都有孩子啊,個別沒孩子的,連婚都沒結呢,孩子的事有什麼可急的?
方慧敏惦記着這事,晚上睡覺時,狀似無意的同何建斌閒聊:“建斌,你說我朋友可真是好命,過了年遇到的都是好事,我聽了都替她高興。”
何建斌習慣睡前翻會書,聽到方慧敏的話,他把注意力從書頁上轉移開:“什麼事?”
方慧敏笑眯眯的, 看上去心情特別好:“是我的一個高中同學,關係以前挺好的,後來淡了,不過也算是朋友。今天聽我另一個朋友說起,她結婚這麼多年了,一直想要孩子都沒有。我那個朋友不是婦科大夫麼,聽說這事後,給聯繫的市醫院,幾個月前才做的試管嬰兒,沒想到上個月真來了消息說是懷上了,還是對雙胞胎。”
何建斌聽到這話,原本軟綿綿靠在牀頭上的身體騰的直立起來,有些激動的問道:“你哪個朋友是婦科大夫?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就是婭珍啊,你忘了?上個月我們還約着一起逛街,回來時趕上你下班,過來接我時你們還打過招呼呢。”方慧敏說的這事是真事,人也是真人,不過她原本只是想拿這事引出何建斌的話,沒想到還真壓對了。
何建斌知道這事瞞着不行,就把事情經過同方慧敏說了一遍。
方慧敏聽完之後,心裡這叫一個堵挺。
這事不知道也就那麼地了,偏偏她都接話了,現在說不行也晚了。
王尚志那是王夢茹的弟弟,何建斌因爲他的事情廢寢忘食的,還不是仗着王夢茹的關係?
一想到何建斌心裡還有王夢茹,方慧敏胃裡就一陣翻攪,噁心,想吐。
何建斌是真高興瘋了,壓根沒細琢磨,拉着方慧敏,挺激動的說道:“那你明個就趕緊着和婭珍聯繫,把這事定下來啊,真是,我要早知道你有這層關係,我還用得着這麼愁麼!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