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開始在會議室裡面延伸。
鄭宇成等人，都是拼命地抽菸，誰都不說話。
他們看重謝凱的，也就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可謝凱覺悟太差了，這就跟他們想要謝凱做到的有着很大的矛盾。
對於謝凱，他們希望能夠完美，如同他們一樣，不去考慮個人榮辱，個人得失，只有把自己一切都奉獻給國家的人，才適合掌管這家龐大的基地。
404，一切都爲國家利益而存在！
“或許，我們應該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國家都已經改革開放了，我們不能再抱着原來的思想。國家都已經允許私有制的存在，所以，他的這種行爲，想法，並不算太過叛經離道。年輕的一代，不再是我們那一代。目前沿海地區，很多都是向錢看。”汪貴林悠悠地說道。
基地不做出改變，將會遇到越來越多謝凱這樣的年輕人。
難道最終就放棄一切？
“其實，我們挖人，那些人，跟謝凱沒有區別。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工作條件，更能發揮他們優勢的崗位……反而，這些人的能力強於我們原本單位的……引入競爭機制，紅旗機械廠的變化，大家都看到了。就連柳旭的服裝廠，跟原本的相比……”白彥軍的話，證實了汪貴林說的沒錯。
不能如同當年，要求所有人，放棄一切。
因爲當年，國防科技工作者是無上光榮的，國家戰略重心在上面。
鄭宇成跟齊志遠兩人則是沉默了。
改革的效果，用獎金，升職等的手段，加上榮譽觀念的影響，使得404基地的科技研發項目的進度遠超過其他的兄弟單位。
“如果別人也這樣，以後我們基地就不好管理了。”鄭宇成喜歡給上面的大佬找麻煩，不代表他自己就喜歡處理麻煩。
“可以換個角度想，這樣會讓我們的各種發展更快捷。黑貓白貓，抓着老鼠就是好貓，這不是外界廣泛流傳的？謝凱算是一隻黑貓吧？多幾隻這樣的黑貓……甚至，基地的一些在外面用來掙錢的業務，也可以按照這樣的模式操作！爲基地賺取多少的利益，個人跟團隊可以得到多少。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這樣的事情。”汪貴林的提議，讓其他幾人都是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別看我。這事情還沒有頭緒，外面現在各個單位都在尋求出路，咱們基地有比他們更好的政策，資源，爲什麼不好好利用起來？”汪貴林平靜地說道，“謝凱這小子一直都在謀求個人利益，他如果不是爲了引起我們的重視，至於如此？除了這個解釋，還有別的解釋能解釋得通？基地現在的一切，都跟他有着直接關係。”
汪貴林這不是爲了幫謝凱推脫。
基地需要龐大的資金來源，支撐整個基地科研項目的發展。
自籌經費，可不是一句話。
“我們不能一直指望着賣武器裝備，任何一個國家的軍工企業，最大的用戶肯定是自己國內的部隊。而國內軍方現在的情況，大家比誰都清楚……”汪貴林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只能從民用領域去。謝凱之前一直在弄這事情，我們並沒有當回事。”
“民用市場？挖掘機不是準備建廠？”
“691廠，生產的芯片在國內屬於最頂級的，產量擴大一直都很困難。目前國內不斷地引進生產線，卻都是低端產品……我們應該擴大規模，不僅提供軍用，也得提供民用市場……”汪貴林解釋着，“謝凱的不滿，很可能跟這些事情有關。”
“不會吧？他佈局有那麼深遠？”
“資金來源的問題，我們有更多辦法嗎？紅旗廠，如果沒有凱盛公司的遊戲機，就那點軍用挖掘機訂單，以及裝備試製任務，能有多大的利潤？”
衆人無法反駁。
404現在的各種問題，都被表面上的繁華給遮蓋了。
“這問題，具體研究一下，拿出一個章程，到時候在會議上討論吧。”鄭宇成有些落寞，隨後把心中想不明白的疑惑提了出來，“謝凱爲什麼不自己提出來，他提出來，對於他的資歷來說，屬於好事兒，以後不管做什麼，都是更方便。”
“木秀於林，風必吹之。”白彥軍的話，回答了鄭宇成的疑惑。
謝凱如果提出來，確實會對於他未來接手整個基地有着莫大的幫助。
資歷非常重要，政績更重要。
只要基地各種問題都跟謝凱有關係，那麼，謝凱將會在整個基地都有很高的話語權。
即使他是錯誤的，也不會有人反對，反對都無效。
對基地，對謝凱自己的發展都不是好事兒。
“之前他乾的事情，就讓龍耀華盯着。我也不希望他去軍校，對他未來的發展不一定是好事。”白彥軍繼續補充着。“或許，我們應該給基地其他子弟更多機會。”
“都還太小啊。”
“把原本基地出去上大學的，全部都召回來，今年的大學畢業生，必須全部回基地。從下一屆開始，所有出去的子弟，都不轉移關係，檔案依然留在基地！”白彥軍的手段，可以說有些極端。
“這樣搞，會出事兒。”齊志遠嘆了口氣，“之前很多人都不願意回來，纔想辦法離開，去別的單位。”
“別的單位，能給基地裡面的這些條件？別的基地會給他們更好的前途？如果要在民用領域裡面去搞更多的產業，就必須得有他們。能力強的，我們不看資歷，不看年齡，讓他們去折騰。他們還會拒絕回來？”
鄭宇成看着汪貴林，“你之前就有完善的方案？”
“沒有啊，只是考慮的比較多。是否實用，還有多少需要補充，都不知道……”汪貴林搖頭。
鄭宇成顯然是不相信的。
他原本是準備問是不是謝凱的主意，後來一想，還是作罷。
是不是那小子提出來的，現在都不重要。
只不過，對於謝凱，他還真準備考慮一下。
“如何？管理委員會的人同意了？”謝建國當天晚上又回來了，這是謝凱要求的。
“您可以先把工作安排一下，具體還得等他們討論。即使同意了，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走的。這些坦克從基地運輸到海邊，都得不短時間。”謝凱搖頭說道。
看着老爹皺着眉頭，趕緊補充，“雖然說是需要不短的時間，您也知道，這種事情，說走就得走。”
謝建國覺得自家這敗家玩意兒是在坑自己，“那你說啥，浪費我時間。”
“也不是浪費時間啊。爸，您真不能啥事兒都事必躬親，這次去伊拉克後，不出意外，您肩膀上的擔子會更重一些……”謝凱衡量着，覺得還是給老爹提個醒。
免得到時候他又以爲是自己跟基地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把自己一通數落。
“你跟他們又搞幕後交易了？”果然，謝建國直接就皺着眉頭問謝凱，“這樣搞，以後基地裡面做什麼事情都會被人爲難扯後腿……”
基地高層的位置，一個蘿蔔一個坑。
鄭宇成上去，肯定就有人得脫離崗位。
即使在基地最不景氣的時候，也都沒有高層願意離開。
404基地高層管理，出去了，級別可不低。
對後面的前途，這也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跟他們交易什麼？”謝凱撇嘴說道，“那個計劃，我給他們攤牌了，如果基地方面有想法，自然會有人負責這方面的事兒。”
謝凱跟老爹說的，跟對基地管理委員會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他知道如果說是爲了自己的失利，謝建國這樣的根正苗紅，思想覺悟高得可以奉獻完自己奉獻子孫的人，肯定不會助紂爲虐。
是的，謝建國會認爲幫謝凱謀私利是助紂爲虐。
哪怕謝凱的目的，也是爲了讓國內那些想要技術的單位珍惜，而不是其他。
“基地管理委員會同意了？”謝建國有些驚訝，“你那只是一個猜測，分析起來，那樣的結果有很大的可能。基地可不是你個人。”
“不知道，他們說討論研究。”謝凱實話實說，“爸，只有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更好地爲國家做貢獻。別的不說，僅僅是現在您作爲紅旗機械廠的總工，很多項目，您不是也能插手？原來您不過是一名技術人員，有想法，能付出行動嗎？”
謝凱問着謝建國。
謝建國的那個火控系統，設計完成了多少年？
一直都不過是他自娛自樂設計而已。
基地根本就不會重視，謝建國只是紅旗機械廠自動化方面的一名技術負責人。
“聽說紅旗機械廠開始研究自動化生產線了，這也是您提出來的對吧？曹叔拍板決定，在以前，有這樣的可能？就連仿製數控系統，孫嘉明都不會批准，對吧？”謝凱的話，讓謝建國無法反駁。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基地希望我未來接班，您也希望我走管理路線而不是技術路線，爸，您若是不在更高的位置，以後我一個人如何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