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梅這廂,大約是沒希望了。
哥哥是師長,父親還不知道是啥官職。
又要回m城去,他還不曉得被分配到哪裡。
“唉,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陳國棟哀嘆了一聲,上鋪的同學笑了,一個枕頭扔下來:“國棟,又酸詩呢?”
男人翻了個身,準備入眠,壁上的眼忽然猛地睜開,對了!
陸少梅是沒希望了,那個白薇薇不也不錯?
結婚了又咋樣,一個軍嫂難道不寂寞?
哼,這樣的女人最好上鉤。
雖然她母親是舞蹈藝術家,但是還不曉得父親是啥職位,興許還比不上她母親,不然咋會讓自己媳婦兒在外頭拋頭露面?
更何況,陸少梅都敢欺負到她頭上去,不是明擺着她那個地位也不高嘛。
舞蹈藝術家的女兒?
不知道,喜不喜歡他寫的詩。
這個年代,某些癡心妄想的直男癌以爲,誰都會吃他們寫的幾首破詩那一套。
八十年代中後期,就發展成了彈吉他。
偏偏白薇薇啥都不喜歡,她看自己軍人父親看習慣了,潛意識裡覺得沒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娘氣。
第二天一大早,白薇薇去食堂打飯,這個點兒十一點過一點,人很少,除了她沒看見人,忽然,陳國棟梳得齊整的一頭頭髮,穿着乾乾淨淨的中山裝,拿着飯盒,把一封信遞到她手上,飛快的離開了。
白薇薇看了一眼信封,很普通的牛皮紙信封,她把信封掖好,藏到袖子裡,打完飯,拿回寢室吃。
回到宿舍,裡面沒人,只有陸少東一個人在收拾陸少梅的東西。
白薇薇腹誹,這個宿管真是沒眼力勁兒,都不曉得陸少東是啥人,就把他放進來。
嘴上還嘲諷着:“喲,寶玉哥哥來了?”
哼,當自己賈寶玉呢,一會兒妹妹,一會兒婷婷。
成天圍着女人打轉,算啥男人?
陸少東瞧了她一眼,又看四周無人,走過來逗她,“嫂子,我要是賈寶玉,你可就成王熙鳳了!”
他手伸過來,假意要捏白薇薇下巴,白薇薇伸手打開他:“滾開!不要臉!”
那手一打,袖子裡的信封掉下來了,陸少東眼疾手快撿起來一看,頓時臉上迸發出了一個巨大的笑容:“我的天!這下子,你算是栽在我手裡了!”
白薇薇覺得,這話好像哪裡聽過。
似乎楊衛國那廝不久前還對她講過,這倆人果然一路貨色,總歸是抓住別人把柄爲樂。
“還給我!”
白薇薇去搶,陸少東就不給,還左躲右躲着,拿着信念:“我對你的思念,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你是……”
“死流氓,還給我!”
白薇薇那兩隻爪子揮舞着,就招呼到陸少東臉上去,把男人俊俏的臉都抓出了幾道血印子。
陸少東捂着臉,一臉委屈:“好嫂嫂,你可夠狠的。”
話是好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偏生出幾分曖昧意思。
“哼,打死你!”
白薇薇氣得臉通紅,又撲過去捶打他。
陸少東躲也不躲,避也不避,就這麼讓她打,但總歸要把那封信給看完。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兩道腳步聲,高峰儀前腳剛進門,後腳就看見白薇薇爪子招呼在陸少東臉蛋子上,“啪——”響亮的一聲,清脆悅耳。
“幹啥呢!”
男人吼得跟雄獅似的,止不住的惱火。
他風塵僕僕趕來,嘴巴周圍一圈淡青的胡茬兒,向來許久沒刮鬍子。
白薇薇看愣了,等回過神來,瘋了似的朝男人撲過去,抱住他:“峰儀!”
高峰儀思忖了一刻,伸手圈住她,“幹啥呢?”
這回聲音低了許多,幾乎沒有怒火,但語氣裡的責怪是擋不住的。
陸少東臉色訕訕,自然也過意不去,調戲了人家老婆,還被人看到了,這咋說得過去?
“他取笑我。”
白薇薇擡起一張小臉,惡人先告狀。
高峰儀眼神凌厲地投向陸少東,“陸少東!”
陸少東趕緊走過來,把信封往他胸前一甩:“別說我沒提醒你,西門慶情書都找上門來了,你可要小心!別哪天亂喝了砒霜!”
白薇薇蹭地一下從高峰儀懷裡掙脫出來,又是一爪子去抓他,高峰儀反手把她那隻小手給攥住了:“別胡鬧。”
白薇薇冷哼了一聲:“誰讓他罵我,他罵我你還幫着他!”
居然說自己是潘金蓮,賤嘴!
“你打人不會撿塊磚頭?男女授受不親,這麼大了還不懂事!”
高峰儀一本正經的教訓她。
陸少東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撿塊磚頭?
怪不得第一次見自己就給自己砸磚頭,原來是這個陰蘿蔔教的!
“喂,你怎麼教小姑娘的,你這不是禍害人嗎?”
陸少東頓時改了口,跟高峰儀掐起來了。
高峰儀陡轉話鋒,從他手裡抽過那封信,打開來瞧了一眼:“這是誰寫的?白薇薇!立正站好!說清楚!”
白薇薇被他吼得一愣,身體下意識真的站直了。
陸少東瞅着好笑,這夫妻倆真是奇葩。
“腿、腿繃直!認錯態度誠懇點兒。”
白薇薇瞪了陸少東一眼,高峰儀看得心裡不是滋味兒,信封往她眼前抖了抖:“快交代!”
白薇薇囁嚅:“男同學給的,我忘了他叫啥,他又沒署名,我哪兒曉得他誰。”
陳國棟對自己太自信,以爲快兩年了,怎麼着,她也該曉得自己叫啥的,自己平常挺積極的。
沒成想,他平凡得白薇薇壓根兒不曉得這票人。
“還敢犟嘴,高峰儀,先抽她三嘴巴!”
陸少東在旁邊煽風點火。
高峰儀一手拍在陸少東軍帽上,“邊兒去!”
慫蛋玩意兒,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兒。
他在心裡飆髒,把陸少東數落了一頓。
白薇薇嘴快撅到天上去了,打着背手,站得筆直:“哼,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自己要別人寫的。”
他一進門就吼自己,都說了是陸少東取笑自己了,他還揪住她不放。
“這個世上,水性楊花的女人都是這麼爲自己辯解的。”
陸少東老神在在的站在高峰儀身邊,給他分析道:“根據我的經驗,她們這種女人是內心寂寞,所以習慣性用眼神和肢體去勾引那些狂蜂浪蝶,然後再半推半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