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捂着嘴,想笑,這人明明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高峰儀跟陸少東背靠背坐在一起,大冷天赤膊一點都不覺得冷,氣喘吁吁,嘴邊時不時有熱氣冒出來。
“你成天裝孫子累不累啊?”陸少東累得像條死狗,這個男人揍起人來又狠又利落,倆人打累了靠在一起中場休息,他還要逮着自己說教。
啥作爲軍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破壞軍婚可恥,做人道德標準……吧啦吧啦一堆。
“你打架這麼狠,一看就是老油子,還要在我面前裝孫子!你在你老丈人面前裝習慣了吧?”
陸少東捂着被打腫的側臉吐槽。
高峰儀赤着上身,他很白,雪白的肌膚肌肉紋理清晰可見,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和腹部特別明顯,可是不像陸少東那般遍佈疤痕。
“不累!”他答得很輕鬆,惹得陸少東差點又要起來把這個裝比犯打一頓。
白薇薇四處摸索,還沒走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已經傳過來了,“峰儀,你在哪裡?”
男人一聽,趕緊起身穿衣,把皮帶束好,釦子系得整整齊齊。
楊衛國帶着白薇薇一過來,手電筒光,和對面屋頂光下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個赤身坐着,吊兒郎當,嘴裡還叼了根草。
一個衣冠整齊,看他們走過來了,趕緊上前。
白薇薇一見男人,撒腿跑過去,楊衛國的手電筒好像不那麼重要了,他有種被女人甩掉的感覺,頗不是滋味兒。
“峰儀,你沒事吧?”白薇薇擔心得不得了。
高峰儀搖頭,“沒、沒事。”
他下意識頓了頓,然後嘶……地一聲,捂住胸口。
白薇薇緊張不已,看了看,又急又氣,噌地跑到陸少東面前,“你這個臭流氓,成天做不要臉的事情也就算了,大半夜不穿衣服,跟男人在這裡也不知道想幹啥!你以爲你是師長就了不起啊!我告訴你,你再亂打人,我打死你!”
說完不解恨,噌地從地上抄起一塊磚頭對準男人砸過去,“砸死你!害蟲!”
陸少東懵了,險些沒躲開,他差點沒跳起來再纏着高峰儀打一頓。
裝比犯!
楊衛國湊上來扶住陸少東,“沒事吧?”
陸少東搖頭,“不礙事。”
說完,他又覺得吃虧,學着高峰儀捂住自己的胸口,“嘶……”
換來的,卻是女人的一記白眼,“演戲真是假!”
自己演戲就是假,高峰儀演戲就是真!
陸少東各種委屈。
上車後,白薇薇和高峰儀坐在後面,女生時不時問問高峰儀傷勢,男人回答得很淡,聽到前面陸少東和楊衛國耳裡,就是裝酷。
“大姐!你注意點兒好不好!這種公衆場合,你們男女作風欠妥!”
陸少東捂着自己側臉,惱火道。
白薇薇被噎住,冷哼一聲,跟高峰儀挪開一點點距離,坐好不說話了。
沒過一會兒,她又想起來,“我們男女作風問題?我們是夫妻,咋樣都正常,倒是你,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偷偷換了我寫給峰儀的信!你這個臭流氓,無聊死了,連這種缺德事情都做,破壞夫妻感情,不對,你這是破壞軍婚,我要去部隊告你!”
陸少東死豬不怕開水燙笑出聲,“呵呵,告我,你去告,有證據你就去告!”
他玩味笑:“反正我的字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我跟衛……”
刺啦一聲,車胎在地上摩擦出巨大的聲響。
震得四個人一愣,陸少東回過神來,從後視鏡看見白薇薇被高峰儀摟在懷裡,氣極對楊衛國大喊,“你咋開的車?撞鬼了!”
楊衛國低聲道,“沒看清……”
車子重新發動,楊衛國的心放下來。
這真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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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過年了,村裡事情多,裁縫鋪子裡大概也接了很多單子。
白薇薇和高峰儀商量了,決定儘快回去,反正過了年就要來m市報道,到時候再回來也不遲。
夫妻倆坐上了回縣城的車,在車上說了好多話。
算算,倆人結婚也整整一年了,吵過兩次架,一次是因爲高峰儀背了祁豔紅,一次是因爲蘇茉莉。
但其實好好想想,又似乎是因爲他們自己。
如果足夠了解對方,足夠坦誠,這些外界因素,不足以構成他們吵架的來源。
白薇薇覺得自己雖然重生一輩子,卻始終不夠成熟,喜歡犯小孩子脾氣,有啥話都憋在心裡不說出來。
就是這樣,才讓人鑽了空子。
而高峰儀……
男人陷入深思,他摟着妻子,心卻飛得很遠。
他被這個女人改變了……
母親從小教他做人寬容大度規矩大氣。
可是他爲了白薇薇,猜忌最好的兄弟,嫉妒一個沒見過面的叫費翔的男人,屢屢請假,破壞部隊紀律,甚至……因爲陸少東對妻子太好,產生恐慌,耍一些小伎倆。
他爲自己的行爲不恥,卻難以克服人性深處的劣根。
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初心……讓妻子過上好日子。
對,他做的一切,只是爲了讓妻子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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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屬大院兒依舊沒變,還是那個樣兒。
最先發現她回來的是張臘梅,巴巴的湊上來幫她拎東西,實際上,就是爲了要點好處。
白薇薇不着痕跡從她手裡提回包袱,自己拎着,“不勞嫂子了,我自己拎得動。”
馬上自己就要從這裡搬走了,再也犯不着跟她們誰敷衍着。
張臘梅頓時覺得她瞧不起人了,“妹子,你這就看不起嫂子了,嫂子雖然是村裡來的,笨,但是包袱還是拎得起來的。”
高峰儀走過來,他聽到張臘梅諷刺薇薇的話了。
到底是男人,大氣一些:
“嫂子,把你累壞了水生要找我們麻煩。”
張臘梅想不笑,又笑出來,“德行!他那個臭男人,哪會心疼我?”
話雖如此,心裡還是得意的。
多少回羨慕白薇薇家,男人對白薇薇好吶。
這會兒被奉承了,心裡多多少少平衡。
只不過,她這一高興,又要碎嘴,“對了,妹子你回孃家了吧?那夏桂成天在樓下轉悠,蹲點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