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傳送?!已經安排好人斷後並準備好跑路的血神門一衆人微愣的看着傳送法寶上面綻放的白色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大波動,心中卻是波濤洶涌。
血神門能鬧騰了這麼多年卻沒有被抓到任何一個精英骨幹,底牌就是此時被大長老拿在手上的那個銅燈模樣的傳送法寶。這東西以往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把要帶走的人帶走,這次卻罷工了。
不對,應該不是傳送法寶出了問題。被叫回來的欒坤眯了下眼睛,轉頭看向時遷:“你之前和我說過,九重天那一隊人裡有人出手就是三張傳送玉符?”
時遷帶着點小心往前走了兩步,“是。我叫人查了下,從乾元世界過來的那幾人中有一個叫夏卿的,此人在符籙方面的造詣非常高。”
欒坤眉頭動了下,“此人陣法造詣如何?”
時遷回道:“不知。不過此人和其四師兄虞偲基本上是形影不離,虞偲在陣法上的造詣極高。”
欒坤指了下正領着一羣人大戰血屍傀儡大軍的胡映雪等人,“哪兩個是他們?”
時遷順着欒坤的手指看過去,最先看到的是胡映雪。時遷跟着茅修傑的時候見過胡映雪幾次,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女子沒有一般女子的嬌柔,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很和善的。卻不想她動起手來一招一式都是殺意凜然,竟然只是感受到其中殺意便讓他生出膽戰心驚的感覺。
再看與胡映雪並肩而立的兩個男人,他最先看到的是慕天玄。這個男人似乎一直都在笑,你都搞不懂他臉上的笑意何時是真何時是假。他放出的劍招就和他給人的印象一樣,看似寬和,轉眼就凌厲盡顯。輕輕揮動一下手中長劍,對面就唰的倒下一片。
站在另一邊的是尉遲瀚宇。這個人臉上的表情似乎永遠都不會變,冷然的目光也似乎都維持着那一個溫度。和慕天玄一樣,他放出的劍招也如人。不過他的劍招給人的感覺就簡單多了,出手就是致命一擊,讓人一看就明白他的劍道就是以殺止殺。
尉遲瀚宇的另一邊是顏回,這也是個平時總把笑掛在嘴邊的人。平時還好,戰鬥時若看到他笑的特別開心,那他的對手就慘了。越生氣,笑的越燦爛。越開心,也笑的越燦爛。笑的越燦爛,他手中那柄只有兩指寬的細劍舞動的越開。身後劍影形成的蓮型劍花絢爛奪目,卻是索命之花。
相比之下,盧宇的劍招就有些太過呆板。劈就是劈,挑就是挑,看着似乎都太過中規中矩了。但只需要第二眼,你便可以看出簡單中的不凡了。別人繁中求簡,他卻反其道以簡化繁。看他出手,你永遠猜不出他下一招是什麼。
陳啓用的是雙手劍。雙手劍一般都是短小精悍,他的雙劍卻是縮小了一些體積的重劍。看他將兩把劍揮舞的虎虎生風,你會覺得他手上拿着的應該是一對大板斧。仔細看,就會注意到大開大合間隱藏着密不透風的細緻。殺入敵羣,這就是人型絞肉機。
目光回到另一邊,慕天玄的旁邊是他要尋找的目標之一虞偲。此人給人的印象是那種頗爲沉穩的人,時常微抿着脣,看着很嚴肅。他揮舞起手中的劍卻十分豪放不羈,開合間漫天劍影,頗有手中劍一出誰與爭鋒的感覺。
夏卿給人的感覺和虞偲似乎剛好相反。這個人天生有些瘦弱,身上透着頗濃的書生氣,給人君子如玉的感覺。他手中的劍給人的感覺和他的人一樣,沉靜中暗斂着風暴。銀白的劍身雖然沒有開鋒,卻是飲血的利刃。長劍指處,退避三舍。
贏蘇、青陽、火鐮和冰漪就不說了,此時他們四個都沒有動手,就在半空中飄着。不過正在因爲他們在那飄着,被安排斷後的人目前只敢用實力不算太高的血屍傀儡圍毆。如此消極應對的目的,時遷一看就明白,就是想要給自己留下可以逃命的底牌。
欒坤冷哼了一聲,“不在?”
時遷立刻收斂心神,指了下虞偲和夏卿,“就是他們。”
欒坤抖了下手,兩個紅色的光點分別朝虞偲和夏卿飄了過去。要飛到虞偲和夏卿那邊,必須要經過胡映雪身邊。那兩個紅點距離胡映雪還有七八米遠,躲在胡映雪衣領內的果子突然跳出來,站在她的肩膀上對着那邊發出一串有些刺耳的尖叫聲。
順着果子的目光看過去,胡映雪立刻發現了那兩個紅點。聽火鐮和冰漪說過茅修仁如何被血蟲侵入體內,不管那兩個紅點和血蟲有沒有關係,她手中的五靈劍都立馬放出一道被火焰裹着的劍影劈了過去。
不偏不倚,劍影上翻騰的火光正好將兩個紅點都捲了進去。只是一個照面,紅點便被那道劍影攪了個粉碎。紅點消失的同時,欒坤發出一聲悶哼,張口右邊嘴角就溢出一道有些刺眼的血痕。剛纔他放出的血蟲是他體內僅次於母蟲的存在,損失掉它們不亞於直接對着他的腦袋來一下。
除了和門主說不清楚是何種關係的大長老,血神門的幾位長老關係一點都不融洽。換平時,看到欒坤如此,其他人一定大家嘲笑一番。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可笑不出來。讓他們都非常忌憚的大長老在旁邊,也沒人敢笑出來。
從血魂老祖創建血神門,大長老就是大長老。沒人知道她叫什麼,也沒人知道她的修爲究竟有多高。除了知道她是個女人,就是知道她是除門主外最不能得罪的人。門主很少出面,門中事物都交給大長老。門主都說了,武逆大長老就是武逆他。因爲血蟲,沒人敢挑戰門主的權威,也就沒人敢挑戰大長老的權威。
欒坤用實際行動正事用血蟲控制對方的方法看來行不通,要做的就是趕緊想其他方法。因爲習慣了見勢不妙就跑,欒坤等人對帶着人直接打出去沒多大信心。面面相覷,幾人間本來就不算平和的氣氛就變得更加煩躁。
就在三人之間的氣氛快要繃到極點的時候,剛纔一直沒有任何表示的大長老丟出來一句:“稍安勿躁。”
很想問一句如何稍安勿躁,但欒坤他們不敢。暫時無法逃走,又明顯打不過飄在空中的某兩隻。欒坤三人就只能繼續互瞪彼此順便等着看如何稍安勿躁。直接問大長老?大長老很討厭別人問太多,現在要問了有很大機率被大長老派去對上胡映雪等人,那樣絕對會被炮灰。
但現在的不是誰被派過去誰會被炮灰的問題,是要怎麼樣才能不被炮灰。雖然他們帶着上萬內門弟子,內門弟子又有僕從和都不算少的血屍傀儡,卻架不住跑來圍剿他們的人也多,其中還不乏能把他們的內門弟子都虐的死去活來的人。更是還有能滅了他們的人,比如對面懸浮在半空的四人。
除了胡映雪這邊,此時金鼎山上還有好幾個地方發生着同樣的圍攻。派人進來探查情況可不是讓人進來送死,所以基本上都是各家的精英。戰局走勢和胡映雪這邊大同小異,雖然被血神門用人海戰術圍着打的人最多也不超過百人,卻沒有處在下風,都反過來壓着血神門那邊打。
注意到幾處都是血神門的戰鬥力處在弱勢,大長老的氣息也變得有幾分浮躁:“你們幾下,讓你們那些手下都動起來。已經損耗了那麼多,怎麼也要找一點平衡回來。”
所謂找一點平衡很好理解,就是讓對方的人也多死一些。其實欒坤三人也有這種想法,但他們卻很清楚血屍傀儡的弊端。弄出一大堆血屍傀儡來,看着很有聲勢,實際上戰鬥力真有限。畢竟傀儡就是要人操控纔會動,一次操控太多就會有反應遲鈍等狀況出現,不然哪會像現在這樣被人一掃一片。
欒坤三人心裡頭明白再派人加入戰鬥,估計也很難改變現在的局面,但他們可不敢違逆大長老的話。大長老發話了,他們便把本來集合起來準備帶走的手下人分派了出去。
這部分要被帶走的人比原本計劃留下斷後的人實力高,加入戰鬥後開始真有點似乎可以扭轉戰局的意思。比如胡映雪這邊,即使有四個人飄在上面保駕護航,胡映雪和慕天玄他們也會分神給予一些照顧,那些同盟還是有人受傷了。
不過受傷並沒有打擊到那些同盟的戰鬥積極性,反而激發了他們的血性。別人稍微沒照顧到,自己這邊就有人受傷了,這可等於一耳光打在臉上。不僅疼,還特別響。會被各種小看,正在爭取和強者靠近的人能忍麼?答案當然是不能。
被圍攻的人激發了更高的戰鬥力,這就讓血神門好不容易扳回一點的局勢再次往不利於他們的方向傾斜。就在這個時候,圍住金鼎山的大軍中陸續有人進入了金鼎山的範圍。有這些後援的加入,那戰局自然又是呈一面倒的傾軋。
上萬內門弟子,數萬僕役,再加上十數萬血屍傀儡,可以整個金鼎山漫天遍野都是血神門的人。這種密度本應該是壓着別人打,事實卻是幾乎可以算是單方面的屠殺,而且被屠殺的是血神門一邊的人。即使是血屍傀儡也有血,金鼎山上一定有些地方都可以用血透三尺來形容有多少血。
在一個有些偏僻的角落裡,誰都沒注意到那裡藏着一個人。此人蹲在地上,將一個圓鉢模樣的暗金色法寶道口在地上。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一邊桀桀的笑着,半邊臉上的紅色紋路因爲不停抖動看起來更加猙獰詭異。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九幽追着躲進金鼎山的血欏。
如果有人用神識關注深入地下的那些血,便會發現它們正迅速向一個方向聚集,就是那個被倒扣在地上的圓鉢底下。隨着越來越多的血被吸了過來,血欏蒼白如紙的臉色慢慢的恢復了一些血色。同時他身上的氣息也一變再變,修爲迅速從修魔者的意欲期躥升到出竅期。休息了一會兒,又從出竅期躥升到渡劫期。無需渡劫,他的修爲就恢復了這個身體此時能夠恢復的實力大乘期。
確定自己的修爲依然恢復到這個身體的最大能力值,血欏就把手從圓鉢上拿下,讓圓鉢繼續收集那些血液。雖然才恢復到大乘期,但這至少在人界是可以橫着走的存在。對此,他還得感謝逼得他躲進這裡的九幽,不然他現在應該連金丹都保不住了。
聽到這山中藏着一個少有人知道的血泉,他就跟蹤尾隨那些尋找血泉的人。冒着隨時被發現的危險暗中跟上了時遷,卻也發現那個什麼血泉被人毀掉了。聞到那個溶洞裡殘留着的血腥氣,血欏就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如果早知道這座山中藏着神人血這種極品寶貝,他哪還需要費那麼氣力製造血羅剎和血羅剎屠城。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不知道是誰破壞的血泉,他只能和時遷一樣悻悻的離開那處溶洞。準備抓幾個人取血療傷,卻遇上一隊人把坍塌仙宮的防禦核心挖了出來。爲了阻止那些人觸碰外面那層結界的核心,他不顧身體狀況衝了上去,還是沒能阻止。幸好閃得快,不然也會被炸的渣都不留。
沒想到老天讓他失去了那個可以幫他阻擋九幽的結界,卻給了他這樣一個好機會。不僅讓他擺脫了修爲持續倒退的窘境,還讓他在人界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只要能保住如今這條小命,他便相信曾經擁有的那些都還有可能會屬於他。
這時候,血欏也有了閒心去關注金鼎山的戰局。血神門的一些戰鬥方式讓他升起一些熟悉感,着使得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認出血屍傀儡和血蟲,他的目光落在那位大長老身上,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就像是突然有了心靈感應一樣,血神門那位大長老突然轉頭往血欏這邊看了一眼。血欏隱藏了氣息,大長老什麼都沒看到。不過這讓她下了個決心,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一變再變,竟然從分神期變成了大乘期。
被大長老最後的威壓壓住,欒坤三人臉色大變,急忙半跪在大長老身前齊聲說道:“屬下見過門主。”
大長老,不,應該說血魂老祖。對於血魂老祖是個女的,血神門一衆人沒多大反應。對於大長老居然就是血魂老祖,血神門的一衆人雖然感到意外,也沒多大反應。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做出什麼大反應,畢竟最重要的還是小命。
血魂老祖擺了下手讓欒坤幾人起來,仰頭看向頭頂的天空。放開神識,她很快就確定確實有一層空間結界將整個金鼎山籠罩了起來。結界大就難免出現一些薄弱點,就比如胡映雪頭上正對着的那塊就是最爲薄弱的一處。
找到那裡,血魂老祖沒有立刻就對那裡發起攻擊,而是讓欒坤幾人儘量多召回一些弟子。這個儘量就是在保證有足夠的人斷後的前提下,將其他人召集到他們身邊。召集這些人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把他們帶回去。
其實血魂老祖也不想這麼麻煩,可沒辦法。如果不盡量多帶人跑回去,她接下來的日子會變得很不好過。
血神門的門徒也並不多。爲了得到血泉,她這次不僅親自來了,出來時還把門裡多半精英都帶了出來,就留下不到一千內門弟子和深得她信任的四長老留守。沒想到血泉被人捷足先登,居然還沒圍困在這裡。若是讓帶來的門人都交待在這裡,血神門絕對是元氣大傷。
再則那些門人死去就等於他們體內的血蟲會死去,這對血魂老祖來說可不僅僅是死去大批門徒。那些血蟲和血魂老祖的修爲息息相關,若是這上萬內門弟子都沒了,對她的修爲的影響絕對是傷筋動骨。本來欒坤他們就一直不安分,說不定一不注意她那個門主之位就得換人做了。
欒坤幾人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此時的血魂老祖修爲的確遠高於他們。所以就算心裡真有什麼想法,這時候也不敢表現出來。血魂老祖讓召集人,他們不僅得按命令做,還得做好了。沒多久,就讓三千多名內門弟子帶着他們的僕役和血屍傀儡聚集到了他們的身邊。
人集合好了,血魂老祖就帶着他們衝向胡映雪他們所在的位置。隔着一段距離,讓那三千人將胡映雪等人團團圍住的她擡手衝胡映雪頭上那一塊拍出一掌。
看到憑空乍現的紅色巨掌出現在的地方,夏卿擰緊了眉頭,“沒想到血神門中也有人對空間術頗有研究。”
隨着一聲巨響,天空出現了許多裂縫一樣的痕跡。最顯眼的就是胡映雪他們頭上正對着的地方,那裡出現了個一個大洞。接着就見一大片白光閃現,將大洞下方的人全部籠罩了起來。只是眨巴眼的工夫,那裡便空無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