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玄成日裡跟着司徒嫣忙東忙西,轉眼就到了秋收時節。司徒嫣這些日子幾乎住在了河陽縣,莊子上的事情越來越多,甚至各鋪面上的事也多了起來。越發顯得人手不足。如果不是端木玄幫着找人盯着,司徒嫣這次是真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日天空晴好,午膳時司徒嫣親自下廚做了幾樣菜,宴請端木玄,“玄哥,我以茶代酒,謝你這些日子鼎力相助!”
“你我之間又何須言謝!不過能吃到嫣兒親手烹的美食,我可是豔福不淺啊!”
“不受謝就算了,反正我是謝過了,你可不能秋後算賬!”
“是,是!只要嫣兒願嫁與我爲妻,我不但不算賬,就連我這裡的賬都交給嫣兒一起算!”
“吃都賭不住你的嘴!”端木玄這些日子越發的得意,甚至連成親這樣的話都時不時的掛在嘴上,像是吃定了她一樣。可司徒嫣也拿他沒有半點法子,畢竟這會兒自己還有求於人,真應了那句話,“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玄哥,看眼下這情形,入冬前這莊子就能建好了,總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明天我就打算回京,秋闈在即,我不在京心裡總是不踏實。”
“也好,重陽將至,嫣兒是該回去了。重陽節國公府會設‘菊花宴’,不知嫣兒可會賞光?”
“名不正言不順,我也不願在人前演戲。還是免了吧!”司徒嫣最怕請席作秀,她前世就是個善於僞裝的間諜,演戲演到想吐。這一世她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不想再戴着面具做人。
“也好,只是不能同嫣兒一同過節,甚是遺憾!看來我只能月下獨酌,形單影支了!”端木玄可不只是嘴上說說,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與其去面對那些庸脂俗粉。不如自己喝悶酒來的更好些。
“玄哥想獨善其身,只怕國公夫人爲了你這個兒子,可是費盡了心機。就差廣邀天下名媛與會,如此大張旗鼓,你這次不愁娶不到賢妻美眷了!”司徒嫣嘴上說的輕鬆,可心裡卻有些酸酸的。只是她掩飾的很好。
“嫣兒。我心天知地知你知,那些人別說是相看,就是走進我眼中都是污了我的眼睛,母親這也是急瘋了!不如將你我之事告訴母親如何?”端木玄真怕司徒嫣誤會。
“不可!而且我年紀尚輕,可沒想過這麼早就嫁與人爲妻,再說了,誰答應嫁給你了。你這是自作自受,誰讓你見天兒的不着家。還讓墨風傳出那些風流韻事,國公夫人不急纔怪!”端木玄爲了能和司徒嫣天天膩在一起。甚至讓墨風放出話,國公府的世子整日流連煙花之地,甚至在府外置了莊子養起了孌童等,言官御史沒少上摺子彈劾,甚至差點兒驚動了皇上。也虧得端木玄現在沒有官職在身,不然少不得要被皇上斥責。
“父親知我心意,自會在母親面前周旋!”端木玄是什麼樣的人,端木漓最是清楚,因此任其胡爲而不制止。爲着這國公夫人天天去外院書房吵,可這父子倆被吵煩了,竟然都不回家,如今國公府內只留了個當家的主母。
這也是國公夫人爲何會設菊花宴的原因,平日裡見不到人,如今府上作席,就不信這父子二人不回家。
“嫣兒放心,不論母親使出何計謀,我都不會**的!”端木玄見司徒嫣面上毫不在意,有些小受傷,可仍堅持向心上人表忠心。
“討打!”司徒嫣一拳揮了過去,端木玄根本沒有躲的意思,反而將臉湊了上來,任由司徒嫣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臉上。司徒嫣哪裡會真的用力,這下反而像是在愛撫一般,氣得她瞪了端木玄一眼,低下頭飲茶。再沒和端木玄說過一句話。
“好了,嫣兒,是我錯了,是我輕浮,可我的心意是真的,嫣兒千萬要相信!”
“行了,你這人臉皮真厚!”司徒嫣當然知道端木玄對她是真心的,她不是不動心,可眼下還不是時候。畢竟她年紀還太小。
兩人說笑着吃着午飯,下午又去莊子上視察。第二天一早則一起回了京城。
離秋闈還有三日,司徒嫣路過河南縣時當然也去看望了李家四兄弟,四人都沒有參加今年的秋闈,一是對自己的學識沒有把握,二是四人年紀尚輕,又是今年才中的秀才,也不急着就參加鄉試。
因急着回京,用過午飯,司徒嫣就和端木玄一道兒起程,並未在福祥村逗留。
“大哥,小五這次回來怎的都不住上一晚的,是不是因爲那個端木公子?”
“小五親大哥再有三天就要鄉試,想來小五是急着回去吧!”李大郎心裡也不好受,他有好多話想和小妹說。
三郎悶着頭不發一言,他前些日子見過公孫先生,公孫先生提點了他一句,憑他的出身背景,以文官之職,想要在朝堂之上爭一席之地難如登天。他自己本就動了棄文從武的心思,就想着趁小妹回來時,同她商量一下,可一見端木玄,他滿肚子的話就說不出口了。眼睜睜的看着小妹隨他人而去,心裡不只是難受,更多的是失落和傷心。
四兄弟各懷心事,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了。而回到京城的司徒嫣這會兒吃過晚飯,正和司徒謹在外院書房裡閒話家常。
“秋闈在即,兄長一切可都打點妥當?”
“嫣兒放心,爲兄又不是第一次科舉,從前朝算來也有二次了,自是一切妥當!嫣兒這些日子忙着生意,身子可吃得消?”
“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司徒嫣回答的俏皮,也是不想讓司徒謹擔心。
“你呀。要不是有子恆跟着,爲兄又怎能安心!”
“他不跟着纔好,整日裡沒話找話。吵死了!”
“哦,這會兒嫌人家吵了,剛纔吃晚飯時怎麼不見你攆他離開?”
“家裡自有兄長作主,我一內院小女子,哪裡能當得了兄長的家!”
“你呀!這家裡要是沒了你,還不知是個什麼樣子!你卻拿話擠兌爲兄!”
“嫣兒不敢!不過我見兄長這些日子倒是人越來越精神,等秋闈過後。也是時候爲司徒府迎娶一位當家主母了!”
“不知羞!剛還自稱自己是內院小女子,這會兒就大放厥詞!”
“我也不想啊!兄長不急,我可急着呢。這天天府裡府外的就指着我一人,累啊!兄長不是最疼小妹了,那就早點娶大嫂過門,也讓小妹能輕省些!”
“是爲兄無能!”司徒嫣本意是想讓司徒謹早些定親。卻不想引他難過。忙收了笑,再不敢拿這話打趣。
“兄長,你知我不是那個意思!好了,咱不說了!”司徒嫣喝了口茶,找了個話給岔了過去,“兄長,剛纔吃飯時,我見禮表哥學問也有所精進。再有個一年半載的也是時候應舉了?”
“嗯,禮表弟自從進了縣學。課業倒是進步甚多,夫子也常誇其聰明,等下次院試時,可以讓他試試。不過嫣兒,禮表弟是初試,你可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
“兄長放心,我又不指着禮表哥光耀門楣,只求他能不辱沒了司徒府的名聲就好。”司徒嫣對司徒禮沒有什麼期待,畢竟她對門庭出身這些,本就不在意。而且她骨子裡就不是司徒府家的人。
“好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歇了吧!讓翠萍給你溫杯奶子,喝了再睡!”
“是,兄長越來越像母親了!”
“你~!討打!”司徒謹笑罵着一跳而起的小妹,看着她飛奔出門。
“啊!長兄如父,兄長可不能欺負我!”司徒嫣邊跑邊喊,如今她很享受這樣的家庭溫暖。
“大少爺,您也早些歇了吧!”栓子等大小姐出了門,這才走了進來。
“栓子,你說如果嫣兒還是從前那個躲在我身後的小妹,不知如今司徒府會是個什麼光景?”
“大少爺,大小姐如今這樣不知有多好,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敬着大少爺和大小姐,甚至連鋪面裡的掌櫃在大小姐面前連頭都不敢擡。奴才不敢想,要是大小姐還是從前的那個性子,大少爺如今可能還在西北苦寒之地吃苦呢!”
“是啊!是我累了她!”
“大少爺,如今苦盡甘來,您就不要多想了,等您得了‘舉人’,就可以入朝爲官,到時大小姐就跟着您享福了!”
“你以爲嫣兒她真的在乎什麼功名嗎?算了,不說了,歇吧!”雖然司徒嫣性子變了,可司徒謹還是很瞭解自己這個妹妹的,他知道司徒嫣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並不是什麼高門大院,深宅官眷的身份。
主僕二人這纔出了書房去休息。而回到內院的司徒嫣一頭倒在牀上,連洗漱都懶得動,她也會累,也會倦,只是她不願示弱於人而已。
翠萍一早就得了大少爺的吩咐,這會兒端着溫好的奶子走了進來,“大小姐,快把這奶子喝了洗洗再睡的!”
“是,翠萍都快成嬤嬤了!”
“只要爲了大小姐好,就是成老媽子,奴婢也願意!”翠萍是司徒嫣到這一世時第一個見到的人,對於她就好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所以也更願意向翠萍撒嬌。
三日之後,秋闈開科,因爲只有司徒謹一人應考,司徒嫣也就不用再去河南縣城,一心的留在京中。
三日過後,司徒謹拖着疲憊的步子從貢院而出,鬍渣滿面,人看上去很是狼狽,只那雙眼睛仍透着精光,讓司徒嫣提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些。
“兄長,先回府!”司徒嫣沒有問司徒謹考的如何,好不好的都已經考完了,現在再問也改變不了結果,還是等結果出來了再想以後吧!
“好!”一出考場就能見到自己的親人,司徒謹身體雖累,可心情甚好。而且他這次的墨義、帖經、策問、詩賦、經義、雜文都做的不錯,如果不出意外,這個舉人應是囊中之物。
回到府中,簡單吃了一口,司徒謹倒頭就睡,連着三天幾乎沒怎麼睡,他是真的累了。等人睡着了,司徒嫣把了下脈這才安心去做事。司徒謹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時才起。
“仲賢,你這一覺睡的還真是久!我昨晚就來給你慶祝,卻等到這時你方起身!”端木玄坐在書房裡一邊喝茶一邊和司徒謹聊天。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睡了不是更稱了你的心意!”
“不敢,你那妹子可兇的很,我可不敢有別的心思,不然我怕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可沒請你來!”
“你們兄妹還真是一個樣兒,嗨!可憐了我堂堂一世子爺,拿着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好,算我說錯了,世子爺!”即便是沒有司徒嫣的這層關係,二人也很是投機,自然開得起這樣的玩笑。
“你們二人好有興志啊!可憐了我被人擋在了府外,不得而入!”來人正是七皇子穆奕,他也是來爲司徒謹慶賀的。
“七皇子!”司徒謹忙起身迎客。
“在你這裡沒有什麼皇子,仲賢只管叫我子楚就好。”
“對仲賢,你跟他還客氣,就不怕嫣兒看不順眼,讓子楚去滾元宵!”
“得,我可怕了仲賢那個妹子,還是免了吧!不過這司徒府的門禁可比子恆的國公府還嚴,要不是正巧遇到出門辦事的栓子,我這會兒還讓人攔在府外呢!”
“府上奴才都是舍妹調教的,倒讓子楚見笑了!只是舍妹喜歡安靜,這才下令府上的奴才,未得主子之邀,概不見客!”
“看看,我說什麼來着,這司徒府的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穆奕多少還是有些氣性,畢竟剛纔他都已亮出皇子的身份,那門子仍是不給他進。這會兒就想着在司徒謹這裡把面子找回來。
可還沒等司徒謹再出聲,書房外就響起了司徒嫣的聲音,“這京城之內,冒充皇子公主的人多了去了,不然哪有火燒望月樓一事,我司徒府廟小,裝不下七皇子這尊真神大佛,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多有計較。”
笑話想吃她家的茶飯,還要在她這裡找面子,別說只是個皇子,就是皇上親臨司徒嫣也不會賣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