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件過後,黃徹變得有些沉默。
不會太主動的去和顧翎禾撒嬌賣萌,話也變得有點少。
顧翎禾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但是礙着私人相處時間太少,公共場合下又不適合太親近,只好努力的減少存在感。
但即使心裡不舒服,在說戲的時候黃徹還是非常的細緻和耐心。
哪怕他沒有空去照顧那些大牌的情緒,也要讓顧翎禾儘可能完美的去演出。
對於黃徹而言,多剪幾個有關她的鏡頭,多找幾個有美感的角度,漸漸的成了一種習慣。
其實不管顧翎禾穿成什麼樣,說着或者粗鄙或者高端的臺詞,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她在他的眼裡都是美好的。
大概是因爲情人眼裡出西施吧,或者她笑起來的樣子確實很好看。
林煜那邊,則是裝得跟什麼都沒有生過一樣,還是和劇組的人該幹嘛幹嘛,談笑起來也自然的很。周圍的人也不敢對那件事過問太多——誰敢得罪一個事業蓬勃展着的影帝呢?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被幾個人強行按了下去,雖然目擊的人多,事情還涉及了暴力,但是每個人爲了維護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都裝的和什麼都沒生過一樣。
顧翎禾雖然扮演的角色很有特點,但是因爲劇情的緣故戲份並不太多,演了大概一兩個月便可以殺青了。
眼看着兩部戲都即將搞定,生活又開始一點點閒下來,她把目光再次轉移到關遠晴的身上。
這個癮君子……她現在在做什麼?
平虞越來越難找到,顧緋更不用說。一個人孤軍奮戰的情況下,顧翎禾暫時沒辦法用些隱秘而又靠譜的手段去刺探情報,自己又處在一個疲倦的休息期,只好在公司裡沒事去找她聊聊天,只試圖能從側面打探到什麼線索。
爲什麼有的人吸毒了那麼久,還是能夠保持面容的年輕和光澤?
聊天的時候顧翎禾打量着她的外貌,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疑惑。
關遠晴平時看起來精神很好,根本沒有新聞宣傳裡吸毒者那種骨瘦如柴、面容枯槁的樣子。皮膚說不上紅潤,但是很有光澤,看起來也很平順。
是因爲妝容,還是因爲藥物?
但是她反應能力有點慢,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有時會延遲很久。
顧翎禾觀察着觀察着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她真的是那個把吸毒者的名號扣在自己身上的人,那麼她應該會有意的去拉攏自己,和自己討好關係。
前世裡被害的地點是在關遠晴的家裡,當時因爲和她關係還可以,所以纔會在拍戲之餘去她家聚會放鬆,沒想到被誣陷自己也是吸毒者。
但是,現在的關遠晴雖然舉止怪異,卻不會主動的去和自己結交什麼關係,也不多過問自己的事情。
好像有什麼不對……
顧翎禾回憶了下之前和她吃飯的時候察覺的異常,只覺得哪裡都說不太通。
難道她還沒有收到幕後指使人的指令?
或者還在進行內心的鬥爭和糾纏?
不對。
顧翎禾多留了個心眼,她在辦公區打電話的時候刻意的壓低了聲音,說了些包含“文件”、“小心”、“嗯我會留意的”一類的字眼,然後匆匆地去打印了一份文件,剛到自己的桌子那兒開始看,卻“因爲”一個電話又急匆匆的離開。
文件上其實印着的是幾張股票的走勢和分析,是她隨便從網上找來的。
她的桌上放着幾個小玩偶,其中一個內置了攝像頭,不仔細檢查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從攝像頭的角度看,在她急匆匆的離開的那幾分鐘裡,有人動了她的東西。
小玩偶的角度沒有調好,導致監控裡只能看到一隻手碰了碰那份文件,像是擺正了去審閱。
那隻手的掌心有一顆痣。
於是又過了兩天,顧翎禾開始迷戀上算命。
先是給大大小小的姐妹們擺塔羅牌,再開始看掌紋說命理。
說着說着就到了關遠晴。
顧翎禾賣了個關子,聲音拖的很長:“這個,常規上是男左女右,但是呢,其實雙手都是有講究的。”
於是關遠晴好奇的擺出雙手,亮出掌心來給她看。
左手的掌心剛好就有一顆痣,位置都一模一樣。
顧翎禾不動聲色的背了一套自己準備的說辭,然後打走了看熱鬧的人羣,自己找了個地方靜靜。
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關遠晴。
但是她一直在僞裝着不露出異常,也儘量不讓自己產生疑心——而自己也差點真的沒有。
內心的後怕和警惕一點點的涌上來,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黃徹雖然在拍電影的時候忙的目不暇接,可是隻要閒下來腦子裡就是顧翎禾。
他的佔有慾和控制慾隨着對她感情的增加一點點的變強,不受控制的肆意芽。
他不想讓任何人和她傳出任何緋聞,更不想看到自己就站在她的身邊,卻不能理直氣壯的用男朋友的身份去保護她。
顧翎禾眼中的歉意和疲倦實在是明顯不過,聰明的人都不會在現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去給她添加負擔。
工作的事情、私人的感情、前世的仇怨、現世的籌備,翎禾真的活在忙碌裡,在這個時候還不能理性一點,去幫助她,少增加一點麻煩,會讓兩個人的感情更加麻煩。
黃徹雖是這樣自我勸誡着,雖是這樣壓抑着,內心裡的煩躁和苦惱像是想要衝出籠子一樣讓他心神不安。
又一天他們瞅了個空,一起從某家酒館的後門躲到了vip的小包間裡,喘了口氣一起好好的吃頓飯。
由於工作的繁忙和心思的專注,黃徹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自己平日裡吃過什麼,食物難得的只成爲他填飽肚子的工具。
顧翎禾把口罩解開,把墨鏡摘下,披散了長坐在他的身邊。暖黃色的燈光和藍調歌手淺淺的吟唱讓他們的身體緩緩地放鬆。
吃什麼都不重要,可以和她在一起就好。
心裡那句話憋了很久都騷動着想要說出來,黃徹望着她試圖轉移自己的視線,卻現自己有些做不到。
醋意莫名的又起來,他握緊她的手,久久的沒有吭聲。
顧翎禾感覺他情緒不太對,也不想錯過這次機會,輕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有,”黃徹擡頭看她,眸子裡有些深沉:“翎禾,我們……可不可以公開?”
黃徹的聲音一直都是比較清潤的少年音,今日卻低沉了下來。
顧翎禾想過他會問什麼,現在卻沒有勇氣去回絕。
“如果公開的話,我們的所有活動都會被鎂光燈追隨。”黃徹卻搶先一步繼續說道:“幹什麼都會被偷拍,隨便幾個表情和動作都會被曲解,多的是人巴不得我們趕緊分開或者等着看笑話。”
“和我結了樑子的人會找你撒氣,看不慣你的人會給我使絆子,”他握緊了她的雙手,可是兩個人從掌心到指尖都格外的冰冷。
顧翎禾怔怔的看着他,聽他自顧自的說下去。
“還有,我們的私事和相處的環節會被綜藝節目反反覆覆的追問,說出來會被曲解爲秀恩愛刻意炒作,不說又會被罵裝高冷不親民。”黃徹眼睛滿是清澈而又無奈,他帶着所有的眷戀和不捨傾身抱緊了她:“我都懂……我只是說出來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顧翎禾嗅着他頸側淡淡的柑橘清香,回抱住他,一時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再等等……現在太危險了。”
上輩子她孤身一人落了個吸毒的名冠,這輩子碧世和華隆一旦廝殺起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岔子……
而且,時間越來越近了。
“我好想做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黃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難過的表情,抱緊她輕輕地撫順她的:“好想正大光明的牽着你去逛街去散步,好想讓那些覬覦你的混賬統統給我滾……”
“會有這一天的……”顧翎禾試圖去安慰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還是吃醋了吧。
他輕輕送開她,委屈的表情還沒有收拾好。
她還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被他溫柔的吻止住。
纏綿而又繾綣,好像可以讓人忘記所有不快的事情。
最後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側,他望着她笑了起來:“開飯吧。”
碧世最後挑出了五個新人提前出道,三女二男分別去演了不同類型的電視劇以及電影。
有的只在某個鏡頭裡跑了個戲份略大的龍套,也有人從頭到尾演了個男二或者女三的角色。
這種做法類似下賭,提前把錢取出來在不同的區位下注,只看手氣。
一旦有誰被粉絲們意外的關注了,或者是引了熱切的討論,碧世便賺到了。
顧翎禾想找個時間和那五個新人一起吃頓飯,簡單的鼓勵下他們,但是怎麼都碰不到那個袁戟。
他似乎最近越來越神出鬼沒了……
私下找人問了問,卻現他在到處找人借錢,公司也來的少。
怎麼了?
一路輾轉着找到了醫院,卻現他的媽媽在重症監護室裡,而他正一臉疲倦的在算着什麼。
“袁戟?”顧翎禾不太清楚那個面色慘白的大男孩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遠遠的喚了一聲。
“啊……顧姐?”袁戟猛地擡頭,然後略有些侷促的站起來:“您……您怎麼來這兒了?”
“什麼情況?”顧翎禾隨手攔住一個路過的護士,解釋了兩句開始詢問病情。
原來爲了供袁戟展,他的媽媽長期壓抑着身體的不適在外拼命工作,最後落下了重病。
是不是癌症還沒有出診斷結果,但是目前的醫藥費都高的嚇死人。
袁戟本身就積蓄單薄,碰到這種情況更是心急如焚。
顧翎禾想了想,直接把卡里的十五萬劃到了他的賬上。
“這……這麼多?!”袁戟愣道,卻沒有推辭。
他的母親已經臥牀不起,雖然具體還沒有確診,也能想得出後續治療的昂貴。
“你會賺回來的,到時候再還我。”顧翎禾拍拍他的肩:“護工什麼的該請就請,錢不夠隨時找我,但是你一定不要自毀前途。”
袁戟沒有吭聲,沉默了好久才說了一聲謝謝。
這個人情,他正式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