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主任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陸先生,每一位做媽媽的都不會捨得放棄自己的孩子,但是有的時候現實就是這麼無奈。”
她表情又嚴肅了幾分,看着坐在對面看上去一絲不苟的英俊男人,“作爲一個醫生,我還是建議您能將陸太太帶來醫院,將真實情況告訴她,讓她能夠配合我們做一個更詳細的檢查。等到檢查結果出來,我們再來商量接下去的方案,這樣才比較穩妥。”
陸皓始終皺着眉頭,卻還是應了下來,“好,我這就回去接她。”
另一頭,夏霏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突然覺得頭痛得不像話,整個人昏沉得不行。
客廳的落地窗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風直接吹了進來,陽光也很刺眼,她半眯着眼睛,一隻手揉着被風吹得越發生疼的額角。
她勉強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隨意地套上拖鞋,想走到落地窗前去關窗戶。
窗簾剛剛拉開了一個角,帶着點碎花的內襯一晃,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眼前。
站得那麼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人的樣子,他的胸前被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插着,胸口簡直就像一個大窟窿一樣,鮮血直淋。
男人獰笑了一下,雙手猛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開始努力掙扎,可是越掙扎越難受,彷彿下一刻就會沒了呼吸一樣。
她不斷地掙扎,眼前的男人離她越來越近,手也在不斷用力,突然得,他那雙猙獰的眼睛就像是兩個血窟窿一樣,不斷地冒出鮮血,看上去簡直像厲鬼一般。
恐怖和驚慌不斷涌上心頭,她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幾乎就要失去呼吸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不是很響,卻清楚地傳入了耳朵裡。
“太太……太太……您怎麼了?”劉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隨着她的聲音,眼前這個猙獰的男人瞬間就消失了,連帶着着消失的還有那雙死死掐着她的手。
夏霏睜開眼睛,呆呆地看着站在不遠處的保姆劉阿姨,以及她臉上那一晃而逝的複雜表情。
她有些虛軟和恍惚,原本以爲噩夢中才會出現的景象,沒想到大白天的,她沒有睡覺就出現了。她這是產生幻覺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斷地用手按着太陽穴的位置,那裡不斷傳來痠痛的感覺。
“太太,您沒事吧?”劉阿姨邊說邊將手上的杯子遞了過來,裡面重新倒了一杯溫開水,“喝點水壓壓驚吧。”
夏霏接過她手上的被子,仰頭直接將裡面的水喝了,然後慢吞吞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沒事,謝謝你劉阿姨。”
“沒事就好,您剛纔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嚇人。”
“別告訴先生。”她低聲囑咐了一句,“他一會就回來了。”
劉阿姨似乎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然後點頭,“好的,我不告訴先生。那太太您沒事的話,我去廚房準備晚餐了。”
“好。”夏霏輕聲應了一句,仰面躺在沙發上,手腳俱是一片冰冷。
不一會兒廚房就傳來了切菜的聲音,很有節奏感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傳來,但是夏霏卻覺得意識開始慢慢模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的上下眼皮微微地顫動着,彷彿下一秒就會睡着。
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她恍惚間看到了劉阿姨那張熟悉而親切的臉,只是此時那張臉看着她的表情冷漠到了極點,那種冷漠中甚至還帶着無法言語的恨意。
陸皓從醫院回別墅的路上,還沒到四點,天色居然整個暗了下來,冷風呼嘯,氣溫彷彿驟降了好幾度。
昨晚看的天氣預報倒是說過今天傍晚會有雨夾雪,明天小到中雪,氣溫已經接近零下。
呼呼的北風颳得玻璃“咔咔”生響,外邊的天色暗沉得好似夜晚似得。
車子剛開到門口,他一眼就看到原本應該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居然歪斜地倒在了地上,他馬上停車下去,心頭不禁狂跳了幾下。
陸皓邁着極大的步子,兩三步就走進了門,裡裡外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人。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變,看着門口歪斜躺倒的兩個人,再聯想到原本起碼應該在家的保姆也不在了,心頭頓時涌上了一種猜測。
傍晚,又是略顯偏僻的富人別墅區,原本就很少有人來往,半天才會經過一輛車,而進出的車輛全部有保安進行盤查之後纔會放行,保安室的監控視頻里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車輛和異常的人。
陸皓從保安室出來,只看到一條空蕩蕩下着細雨的街道,他的薄脣幾乎快抿成了一條直線,一雙眼眸深沉得彷彿灑了濃墨,暗得可怕。
他拿出手機,再次撥了夏霏的電話,關機,撥劉阿姨的電話,依舊關機。
他沉着臉,撥了另外一個號碼出去,“馬上調幾個人過來”,他的嗓音冷到極致,緊緊繃着,“小霏在家裡不見了,另外馬上去給我調查那個保姆的身份,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知道她人在哪裡。”
還在公司加班的何悅聽到這話馬上停了手上的動作,眼底閃過了一絲詫異,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那頭電話已經掛了。
要走小霏,還要調查保姆的身份,難道那個保姆綁架了夏霏?!
她後背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馬上找出手機通訊錄逐個打電話。
她的辦公室和蕭明理在一間,正巧趕上他進來,正好聽到了這番話。
他臉上神情微微一變,倒是沒有說什麼,也幫着何悅打電話。
然而事情的進展卻沒有那麼順利,到了晚上七點的時候,之前的細雨已經變成了雨加雪,可是卻始終沒有夏霏的消息,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何悅和蕭明理兩個人一起站在裝潢華貴幹淨簡潔的客廳,望着一言不發,滿臉陰沉,渾身散發着冷氣甚至是殺氣的男人,饒是這兩個陸氏集團最能幹的秘書,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一臉的惶恐不安。
“對不起陸總,人還沒有找到,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
陸皓的頭髮之前被雨淋溼了現在還在滴水,身上被雨水打溼的衣服也沒有換,襯衫的扣子被扯壞了兩顆,視線落在何悅臉上,英俊的臉上滿布着陰鷙。
“我什麼時候盡養廢物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是沒有起伏的冷漠,就像是千斤之力一樣壓在人的心頭,光是聽着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蕭明理站在一邊,手機驀地響了一下,他劃開接聽,只說了幾句便掛了。
“陸總,查到那個保姆的身份了,她早年離異,一直在家政公司做保姆。有個女兒,想必陸總應該也聽過她的名字,劉雅,譚呈資助的那個窮學生,夏導最近拍的那部電影的編劇。”
陸皓抿着脣,眼眸微動,淡漠地道,“劉雅現在在哪裡?”
“之前還在療養院,今天一早被她媽媽接走了。”
男人聞言狠狠皺了下眉頭,整個人散發着陣陣的冷意,拿起電話很快地聯繫了警察局。
普通人失蹤起碼四十八小時才能立案,他直接動用了關係,託人立案。但是即便是動用了警方的力量,知道晚上十點,依然沒有找到人。
沒有找到夏霏,連劉阿姨和劉雅的人影都沒有找到。
以陸氏集團的財力和人力,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找到人,再加上夏霏現在的情況,陸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誰跟他說話都像是在地獄裡走了一遭一般。
晚上十二點,客廳裡亮着燈,陸皓靜靜地坐着,手機擱在沙發前的茶几上,不遠處何悅披着一件毛毯睡着,他卻只是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茶几上的手機。
如果真是劉雅的母親帶走了夏霏,她的目的會是什麼,如果是要錢勢必會打電話給他,但是這麼久了都沒有動靜……一貫冷靜自制的男人心頭也開始有些慌亂起來,夏霏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折騰,如果出了什麼事,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
他微微垂首,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始終是冰冷冰冷的,雙腿交疊坐着。
他就那樣坐着,一直到凌晨,派出去的人依舊沒有好的消息傳回來,依舊沒有找到人。
陸皓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聯繫的是他之前在監獄那邊的關係,他眸色凝重地跟對方交涉了一番,然後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陸總,你一夜沒睡,車我來開吧。”何悅拿走了他手上的車鑰匙,坐在了駕駛座上,而陸皓則坐在後座上。
透過後視鏡,她看着自家那個一貫冷漠處變不驚的大BOSS滿臉疲倦地靠在車上,眉眼間一直攏着淡淡的戾氣,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被雨水打溼的衣服,這麼冷的天,甚至就只穿了襯衫大衣,她光是看着就覺得冷。
她靜靜地開着車,心頭卻開始祈禱,夏霏千萬不能出什麼事,不然她家BOSS可是會殺人的。
陸皓站在監獄的探視監外面,透過透明的玻璃看着雙手被手銬銬着的譚呈,他的頭髮剃了很短的板寸,頭上有不少的傷口,還有脖子上的,一看就是在監獄裡過得不怎麼樣。
現在才早上六點,根本就不是平時的探視時間,但是迫於陸皓的壓力,監獄方面只能將譚呈一個人提了過來。
一個穿着警.服的獄警拿着夏霏的照片,看上去很嚴肅,手裡的警棍不斷敲擊着,“這個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吧,譚呈,老實交代,你外面的朋友是不是抓了她?”
譚呈擡起頭淡淡地掃了那照片一眼,眼底掠過了一絲輕蔑的笑意,“她是我以前手下的一個女藝人,至於抓,最近沒有人來探過監,我不清楚。”
“不清楚?劉雅不是你乾妹妹嗎,她來看過你很多次,就是她夥同她媽抓了人,你敢說你不清楚!”
譚呈似乎是愣了一下,“警官,我真的不清楚,你問多少遍,我還是不清楚。”
陸皓抿了抿脣,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一直走到那個獄警面前停下,“你出去,我自己問他!”
“這……”那獄警猶豫了片刻,想起之前上司的交代,還是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一個探視監,就只剩下陸皓、譚呈和何悅三個人。
半個小時之後,整個探視監裡都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說譚呈被傷得多重,光是何悅在邊上看着就覺得一陣膽寒。
陸皓靜靜地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瀰漫着濃濃的殺氣,就像是化不開的霧氣一樣。
譚呈整個人倒在地上,雙手已經被銬着,臉上捱了幾拳,嘴脣破皮腫了起來,牙也掉了好幾顆。
陸皓站在那裡,熨燙得筆挺的西裝褲下面是擦得黑亮的皮鞋,他一腳就踩在了譚呈被手銬銬住的手腕上,力道非常大,嗓音淡漠得不帶一絲感情,“譚呈,我不想再跟你廢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說,那你接下來在這裡的日子會過得無比精彩,精彩到你永生難忘。”
他一用力,譚呈就慘叫了一聲,臉上血色盡褪,大喘着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何悅站在一旁,滿臉緊張地看着自家BOSS,自己的女人被綁架了,換成任何人都會着急擔憂的,何況夏霏現在身體那樣的狀況,萬一出點什麼事,她真的無法想象陸皓會怎麼樣。
譚呈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根本不想回答,一直慘叫着卻始終沒有回答。然後接下來她就清楚地聽到了骨頭硬生生被踩碎的聲音。
陸皓垂着頭,視線始終落在譚呈臉上,他聽到那骨頭碎掉的聲音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好像只是不小心踩了一個枯樹枝的感覺一樣淡漠。
男人英俊的臉上除了冷到極致的戾氣還有滿滿的殺氣,他不緊不慢地撤了腿,“看樣子你還是不太想回答。”他擡起頭看向何悅站着的方向,“幫我聯繫監獄長,我聽說這監獄裡有個牢房,被稱爲魔鬼的牢籠,他看樣子很想去住上一住,你去幫忙安排一下。”
魔鬼的牢籠,說白了就是裡面關着的人堪稱魔鬼,那裡面現在住着四個窮兇極惡的男人,譚呈如果進去那個牢房,絕對會被吃得連渣子都不剩。這個吃,有很多種說法,特別是在這樣的監獄,魔鬼的牢籠裡關着的基本都是重刑犯,這一去可不就是挨幾個拳頭那麼簡單,他可能分分鐘就被人輪了,而且很有可能在被輪的時候讓他們折磨致死,畢竟那裡曾經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每一次進去的新人,絕對是非死即殘,曾經有被拖把捅死的,還有被刀插進去失血過多死的,總之他們四個人就是天生的惡魔,根本沒人敢踏進那個牢獄半步。
譚呈抽着一口虛弱的氣,整張臉慘白慘白的,滿頭的大汗,不斷地從額頭上滾落。
何悅顯然不太清楚魔鬼的牢籠是什麼意思,不過BOSS吩咐了她自然答應,於是低聲應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她轉身便走,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男人的求饒聲,帶着淒厲的顫音。
“不要,我說,我說……”譚呈大口大口地喘氣,“我之前給過小雅一筆錢,她在你們小區租了一棟房子,她們應該在那裡,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爲就在陸皓的眼皮子底下,他從監控裡沒看到可疑的車輛,但是劉阿姨不過是個保姆,他自然也沒有想到她們會直接在小區裡租了房子,畢竟那裡的房子寸土寸金,一般人也不會爲了那點租金將房子租出去的。
陸皓冷冷看着他,心平氣和地開口,“哪一棟?”
“這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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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那隻穿着皮鞋的腳就再度踩了上去,直接踩在了剛纔譚呈手骨斷裂的那處。
“啊……”
慘叫聲刺激着神經,何悅往後退了幾步,有點不忍直視,BOSS實在是太暴力了,這個樣子有點小可怕呢。
“看樣子你還是想去那裡住上一陣子,譚呈,你沒有說實話。”陸皓的聲音帶着森冷的殺氣,他慢慢俯下身,蹲在了譚呈身側,好似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現在這副樣子正好沒法反抗,是也想嚐嚐被人強暴,甚至輪上的滋味,然後讓整個監獄的人都來參觀一遍,你覺得如何?”
何悅站在遠處看着,都被他話裡的冷意和殺氣驚了驚,她嚴重懷疑,如果譚呈再不開口,估計BOSS真的會照着他說的做,到時候……
譚呈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陸皓槓上,他不過是想早點從這裡出去,劉雅是找了夏姌合作的,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其實真的不是特別清楚。只是劉雅這陣子一直沒來看他,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敢綁架夏霏。綁架就綁架了,原本不是應該爲了救他才綁架人的,怎麼會反倒連累了他!
陸皓的眼神異常森冷,只是一個眼神,就叫人不寒而慄。
“就在小區……小區門口進去左拐第三棟,小雅說是她的一個書迷租給她的,那裡藏人沒人會發現的。”
“何悅,按照他說的去查。”
“好。”何悅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打電話。
陸皓慢慢起身,淡淡掃了一眼躺在地上面無人色的男人,“譚呈,希望你說的是真話,不然……”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帶着濃濃的警告。
半個小時之後,譚呈說的別墅門口,幾個保鏢動作也是彪悍,直接踹了門就走了進去。
租來的別墅,傢俱上甚至還蓋着一層層白色的布套,但是其中一個房間,地上卻擺着幾個飯盒子,明顯有人在這裡住過,他們甚至在裡面還找到了夏霏的手機,屏幕已經摔碎了。
但是屋子裡卻沒有人,就像是一條突然被切斷的線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根本就沒人知道。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又再次去調了小區的監控錄像,然而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車輛和行人。
所有的監控裡出現的車輛,都去一一排查了,都是小區的住戶或者是剛巧過來的朋友,根本就沒有他們要找的人。
陸皓前所未有的挫敗,他冷着臉,卻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旦失去了冷靜,就更難找到她的下落。
所有的手下,警方的人,甚至連莫凡那邊聽聞了消息都派了人去找,還有夏巖,一時間幾乎整個A市的人都在尋找夏霏,無論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裡的。
可是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甚至連劉雅她們的人影都沒有找到。
光線昏暗的臥室,整個房間還瀰漫着她的氣息,但是卻安靜得只有味道在漂浮。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揪着一般,他之前甚至發了瘋地衝到醫院,如果不是夏巖拼命攔着,他也許當場就把夏姌給掐死了。
劉雅之前就是跟她合作的,但是這一次她卻咬緊了牙關說住院之後就沒有跟劉雅聯絡過,也根本不知道夏霏去了哪裡。最後,他也只能派了人在醫院盯着,一定夏姌有什麼舉動馬上彙報。
他修好了夏霏的手機,現在擺在面前的左邊是他的手機,右邊是她的手機。
她的手機聯絡人裡面,所有能聯絡的人他全部都聯絡了一遍,大部分都是一些工作上認識的人,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沒有別的朋友了。
大約晚上十點的時候,夏霏失蹤了兩天了,他擱在面前的她的手機突然鈴聲響了起來,屏幕上是一串沒有存的號碼,看上去很陌生。
他劃開手機接聽,那頭傳來了一道陌生的男聲,“小霏,那天的視頻,廖哥讓我問你如何處理?”
“你是誰?”壓抑、低沉到沙啞的聲音隨即響起,陸皓握着手機的指尖甚至有些泛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之後直接將電話掛斷了,只剩下一片的“嘟嘟”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慢慢地迴盪着。
陸皓沉着臉看着那暗掉的屏幕,瞬間就將電話回撥了
過去,然而對方已經關機了。
對方叫她小霏,顯然是認識的人,雖然明知道她是被綁架了,卻還是想找到她所有的朋友問上一遍,現在這樣的時候,他連一點點的消息都不能失去。
小慄掛了電話,擰着眉頭下意識地就是將手機關機,然後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不遠處,一個年紀頗輕的女孩子正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本畫本,似乎正在畫畫。
“怎麼了?”另一頭一個繫着圍裙的男人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杯帶吸管的水杯,卡通款的,與他那張成熟俊美的臉實在不配。
“我剛給小霏打了電話,是個男人接的,我一驚就把電話掛了。”小慄撇了撇嘴,“廖哥,你說會不會是小霏她男人?”
即便現在他所處的地方燈火通明的,但現在畢竟是半夜了。
被稱作廖哥的男人先是走到不遠處畫畫的小姑娘面前蹲下,將手裡的杯子遞到了她手上,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走到小慄面前坐下,“他接也不奇怪,這大晚上的,誰讓你非得大晚上給小霏打電話。”
“我這不是好幾天都沒等到她的消息了,突然想起來問問,就沒多想。”
他們和小霏的聯繫原本就是比較隱秘的,所以也不知道小霏她到底願不願意被陸皓知道這些事。
“沒關係,這件事小霏從前跟我打過招呼,如果有一天碰上陸皓了,他不會對我們不利,這是小霏對他的信任,自然也是我們對小霏的信任。”
小慄看了一眼被關機的手機撇了撇嘴,“好吧,那就先這樣。廖哥,你的宵夜煮好了嗎,我都餓死了。”
“恩,好了,去吃吧。”
小慄歡歡喜喜地從沙發上起身,往着廚房的方向就奔了過去,自然沒有看到仍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複雜。
何悅是在半夜接到自家BOSS的電話,便匆匆起身,連夜查了那個電話號碼,發現2月15號那天這個電話跟夏霏通過幾次,之後順着一連串的線索查下去。
得虧現在的手機號碼幾乎都是實名認證,真的要查起來倒不是特別困難,凌晨五點的時候,她順利查到了這個叫小慄的傢伙的住址。
凌晨六點,她頂着一雙黑眼圈跟陸皓一起從狹窄光線極差的電梯裡出來,他眉頭緊緊皺着看着面前除了長得老舊醜陋,防盜功能也極爲差勁的門,極其不悅地開口,“那個男人就住在這裡?”
何悅低頭確認了短信裡的地址,“是的,如果他身份證上登記的不是假地址。”
她說話的聲音低低啞啞,要知道她之前居然查到夏霏跟這個叫小慄的男人在酒店房間裡一起待了好一會兒,怎麼想都有些詭異。腦海裡浮現出那時陸皓的反應,簡直……簡直沒法回想。
陸皓皺了皺眉,低沉着嗓音開腔,“把門弄開。”
何悅,……
她可沒有開鎖的技能啊,還真以爲她是十項全能呢。
不過她也只敢在心裡複議幾句,然後無奈地走上前,按響了門鈴,可惜這裡的門實在太舊也太破,門鈴根本就按不響,於是只能用手使勁拍了幾下門。
手都拍紅了,裡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她打算打電話叫開鎖的時候,面前的門才慢悠悠地開了一條細長的門縫。
隨後一道警惕的聲音響起,“什麼人啊,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何悅走上前幾步,“你好,我找小慄,他應該是住在這裡吧?”
“不是,你找錯人了!”對方說完就打算關門,沒曾想陸皓動作更快,直接一腳將那扇破得不能再破的門直接踹開了。
“靠!”小慄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不然整張臉就要直接拍在門板上了,他擡頭看着陸皓那張俊美又戾氣逼人的臉,心臟瑟縮了一下,天哪,這什麼情況,小霏怎麼就找了這麼個恐怖的男人。
何悅跟在陸皓面前走去,臉上端着一抹無奈又有點小崇拜,陸總實在是太威武了。
“強盜啊,還破門而入,小心我報警抓你們。”小慄看着男人那雙平靜又深沉得令人畏懼的雙眼,撇了撇嘴,怒目瞪着眼前的兩個人。
陸皓言簡意賅,薄脣吐出幾個字,“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額……小慄臉帶錯愕地看着他,“什麼什麼關係,你說的她是誰?”
何悅站在身後好心提醒,“夏霏,別裝傻了,我們已經查到你跟她認識。”
“哦,你說小霏啊,認識,但是認識又怎麼樣,你們這樣闖到我家,應該不只是問這個的吧?”小慄仰起頭,裝作氣勢十足的樣子,偏偏身上還穿着一件卡通的睡衣,頂着一張娃娃臉,別說是氣勢了,陸總光是身高就直接碾壓他了。
陸皓視線環視了四周一圈,聲音更加的低沉,面色也愈發地冷了幾分,語氣更是冷漠到了極點,“劉雅綁架了她,我需要知道任何跟小霏或者劉雅有關的事情。”
綁架……小慄聞言面色瞬間一變,如果小霏被劉雅綁架了,那就糟了。那天劉雅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如果她抓了夏霏,那肯定……
他沉着臉,“你們等我一下。”
他說完馬上快步走到了不遠處的一間房間門口,使勁敲了敲門,“廖哥,快起來,小霏出事了。”
他們住的房子,很小很擁擠,兩室一廳,他住一間,另外兩個人住一間,小姑娘昨晚睡得晚,這會根本還沒起呢。
大約過了三分鐘,穿戴整齊的男人就從房間裡面開門走了出來,看到門外站着的陌生人他臉上也沒有露出一點點的詫異,“怎麼了?”
他的語氣極爲淡漠,臉上甚至還帶着溫吞的笑意。
反倒是小慄一臉的緊張,“廖哥,他說小霏被劉雅綁架了。”
“綁架?劉雅不是那晚之後就住進了療養院,我不是讓你派人盯着,怎麼會突然綁架了小霏?”他的語氣依舊淡漠,臉色也未變,只是輕輕地皺了下眉。
“這……”小慄倒是沒有料到,一拍腦門,“對哦,瞧我這記性,我馬上打電話。”
他急匆匆地跑去房間拿手機,一時間客廳裡只剩下陸皓、何悅還有姓廖的男人。
“陸總,久仰大名。”男人淡淡開口,半眯着眼睛,“小霏時常跟我說起你。”
陸皓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眉目覆蓋着滿滿的暗沉,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我跟小霏是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她對我來說就像是妹妹一樣的存在,她每次跟我提起陸總的時候都是一臉幸福,早就想跟你見上一面,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男人語氣淡淡地解釋。
陸皓看着他,臉上的陰沉收斂了一些,“她從未提起過在孤兒院的事情。”她甚至沒有提過除了工作結識的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她不喜歡那裡自然不願多提,何況小姌現在變成這樣,她就更加不會提了。”
談話間,小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面色有些微的凝重,“廖哥,負責監視劉雅的兩個人都聯繫不上了。”
“你現在馬上去療養院看看,特別是監控錄像,給我拷貝一份回來。”
“好。”小慄匆匆應了一聲,隨意地套了件外套就衝了出去。
門被大力甩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何悅有種感覺,覺得這房子都似乎抖了抖。
“抱歉,你們隨意坐,我打個電話。”
廖哥隨即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大約是太早了,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簡單啊,我說你怎麼這麼大清早的就給我打電話,我這才睡下沒多久呢。”
電話那端是個大嗓門,聲音響到說話的內容整個房間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此時陸皓和何悅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叫廖簡單,還真是一個簡單的名字。
“抱歉,凡哥,有點急事。我上次讓你幫忙在劉雅的手機上做了監聽和追蹤定位,她現在手機關機了,能找到她的位置嗎?”
因爲害怕她對夏霏不利,他一早就叫人幫忙做了安排,不然那一天在酒店,時間也不會掐得那麼準。
“哦,你說那個啊,應該是可以的,就是要費點工夫。你知道,我的收費標準可不低。”
廖簡單還沒來得及開口,站在不遠處的陸皓已經低沉着嗓音開腔,“錢不是問題!”
廖簡單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勾了下脣角,“凡哥,如果真能找到人,這一次可以給你雙倍的費用。趕緊爬起來開工,我一會就過來。”
“好吧,記得給我帶份上次那個牛肉拉麪過來,那家的味道超正。”
“好。”
廖簡單掛了電話,擡頭看了房間裡的其他兩個人一眼,耐着性子解釋,“之前小霏無意中知道劉雅和譚呈的關係,也知道她和小姌合作,所以就留了點心眼。希望能派上用處,快點找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