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陛下說了,若是您不走,就讓人來將您擡走,您還是自己走吧,別讓奴才難做,也別丟了您的顏面。”
高公公心裡很清楚,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否則日後葉德妃復了寵,追究起來,就成了他的錯了。
葉德妃臉色一白,她不走,就讓人來將她擡走……
陛下是真的動了怒啊。
怎麼辦?怎麼辦……
葉德妃明明冷的直哆嗦,可是方纔一急,渾身的血脈上涌,又覺得燥熱不堪,外冷內熱,頗有冰火兩重天之感。
“陛下,求陛下見臣妾一面,陛下若是不見臣妾,臣妾就跪着不起來。”
高公公忍不住嘆了口氣,葉德妃還是用了最不該用的法子。
“不知道德妃娘娘身子弱嘛,還不將娘娘送回長樂宮!”高公公低聲輕斥道。
眼下若是再不將葉德妃送走,必然會引得陛下勃然大怒。
高公公是大內總管,太監第一人,他發話了,宮人們哪敢不聽,一邊將德妃扶着,一面勸道:“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娘娘……”
“滾開!”葉德妃一咬牙,使出渾身的勁兒,一把將宮人揮開。
跪着往前走,一面哭腔着喊道:“陛下,臣妾有話和陛下說,陛下您就見一見臣妾吧。”
往日裡,只要她一哭,陛下就會心軟的,葉德妃想,這次也不例外。
葉德妃一路跪着走到御書房門口,終於吱呀一聲門開了,一雙繡着龍紋的靴子出現在她面前,葉德妃心下一喜,連忙擡頭看去。
“陛下,臣妾……”
葉德妃話還沒說完,對上永慶帝陰沉的幾欲滴出墨來的臉色,頓時心下忍不住一顫。
“臣妾……給陛下請安。”橫豎是跪在地上的,葉德妃順勢朝永慶帝行跪禮。
她在外面跪了許久,冷的牙關打顫,渾身發抖。
永慶帝冷聲說道:“朕不是告訴過你嗎,朕很忙!”
葉德妃瞬間熱淚盈眶,嬌嬌弱弱地說道:“臣妾有話想和陛下說。”
她就是想告訴陛下,她的兒子是被冤枉的,一定是謝淑妃,是毅王陷害趙天麟的。
然而永慶帝並不想聽:“朕很忙,沒空。”
又擡眸朝高公公說道:“高喜,你送娘娘回宮。”
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陛下……”葉德妃柔柔的聲音響起,言語中還帶着一絲嗚咽,她只覺得委屈極了。
她做了這麼多,就是想讓陛下聽她把話說完啊。
“德妃妹妹怎麼了?”
是謝淑妃的聲音,葉德妃轉頭看去,卻見謝淑妃和陳皇后走了過來,後面還跟着惠妃等幾位妃嬪。
“德妃妹妹怎麼穿的如此單薄。”
謝淑妃說時,就脫下身上的斗篷,披在葉德妃身上,“快披上,別受了寒。”
然而,葉德妃一把揮開謝淑妃,冷聲斥道:“別在那兒假惺惺!你以爲本宮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娘娘小心。”
謝淑妃險些摔倒,還在是墨蘭連忙扶住謝淑妃。
“德妃,你在鬧什麼,這裡是御書房,不可造次。”陳皇后低聲輕斥道。一面吩咐宮人,“將德妃扶起來。”
這裡是御書房,是皇帝議事的地方,怎可任由嬪妃在這裡吵鬧。陳皇后身爲後宮之主,自然該管教。
謝淑妃低聲勸道:“德妃妹妹,有什麼話你也別在這兒說啊。”
葉德妃眼下是看着謝淑妃就紅了眼,都是這個賤人,都是她的算計。
這麼巧,她在御書房外跪求,謝淑妃就過來了,還有好幾個人都過來了,正巧看見她被陛下關在門外的窘境,葉德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謝淑妃是故意爲之。
不行,她絕不能讓謝淑妃這麼得意。
“陛下,麟兒是被冤枉的,是謝淑妃,是毅王,是他們故意陷害麟兒的,求陛下明察啊。”葉德妃哭着喊着,高聲說道,生怕有人沒聽見。
霎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葉德妃就差在地上打個滾兒了,活脫脫的潑婦,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就差上吊了。
陳皇后反應最快:“德妃魔怔了,還不快將她擡走!”
這是皇宮,是御書房,不是大街上的菜市場,任由潑婦胡鬧的。
高公公當下更是不敢延誤,這德妃娘娘還真敢說,索性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幫着將葉德妃扶起來架着走。
然而葉德妃直接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本宮沒有魔怔,本宮說的是事實,謝淑妃,都是你算計的,你敢不敢承認!”
謝淑妃急的直跺腳:“德妃,你胡說什麼呢!本宮什麼時候算計了。”
“是你,就是你!你一向和本宮不和,你更是嫉妒本宮的麟兒立了大功,你怕陛下冊封麟兒爲太子,所以你找來那些人,假裝難民,然後誣陷麟兒!”
葉德妃正義凜然地說道,謝淑妃面上是焦急不安,但是心裡卻是樂開了花,葉德妃還真是沒讓人失望呢。
方纔聽墨蘭來報,御書房裡除了陛下,還有徐閣老呢。葉德妃連立太子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還真是……口無遮攔。
不過,這樣很好,徐閣老對葉德妃的印象就會差到極致,如果陛下有意立趙天麟爲太子,徐閣老一定會堅決反對。大越不需要一個生母是潑婦的太子。
立誰爲太子,這是國事,後宮婦人是不許插嘴的,陳皇后立刻沉聲說道:“堵了德妃的嘴!”
要是不堵了她這樣嘴,還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呢。
而御書房中,葉德妃方纔的話,裡面的人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徐閣老忍不住在心裡搖頭,且不提先帝臨終遺言,即便是沒有祁王殿下,也不能立趙王殿下爲太子。葉氏身爲德妃,卻愚鈍不堪,此等婦人,如何能教養出合格的太子、合格的君王?
趙王,不行。
徐閣老在心裡給趙天麟劃了一個大大的叉。
“陛下,依老臣看,您還是見一見德妃吧,不然她還要繼續鬧。”徐閣老用的是“鬧”。
沒錯,在徐閣老看來,葉德妃就是個潑婦一般,撒潑鬧架,根本沒有半點宮妃的儀態。這樣的女人,莫說是宮中妃嬪,即便是大家族裡的夫人也不會如她這般,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永慶帝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他寵幸德妃,但是卻不是那昏庸好色的帝王,做人都是要將顏面的,葉德妃今日這般鬧,丟的不只是她自己的臉,還是他這個皇帝的臉。
人們看到葉德妃,心裡肯定會不住地想:看,這就是那個深受陛下寵愛的女人。
“來人,將她帶進來。”
宮人得了吩咐,連忙請葉德妃進去。
葉德妃面上一喜,朝謝淑妃揚眉一笑,那得意的眼神,彷彿在說:看,陛下就是心疼本宮。
白癡!
謝淑妃在心裡罵道,面上卻是不顯,只是垂眸退到陳皇后身後,低聲說道:“娘娘,咱們不過是路過,不如先行離去吧。”
惠妃等幾位妃嬪紛紛請退,她們就是閒着無聊,出來走走,怎生地就遇見這事兒了,陛下肯定是生氣了,她們纔不去觸那個黴頭呢。
陳皇后擡手揉了揉眉心,道:“淑妃留下,其餘的,你們想走就走吧。”
葉德妃口口聲聲要指認謝淑妃,謝淑妃即便是此刻告退了,一會兒還是會有宮人宣她前來御書房的。而陳皇后她自己,她這麼巧就路過御花園了,若是陛下問起來,她總得有個說法才行。
陳皇后瞥了謝淑妃一眼,她心知,自己是被謝淑妃利用了。
她方纔還在想呢,好端端,謝淑妃居然請她來御花園散步,而這麼巧,就聽到御書房這邊葉德妃的聲音。這才走過來看看,誰想一來,就看到這場景。
“娘娘,臣妾也是不得已,請娘娘恕罪,臣妾稍後就去向娘娘請罪。”謝淑妃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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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用不着藏着掖着,陳皇后可不是葉德妃那個蠢貨,被人賣了還能幫人數銀子。所以謝淑妃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陳皇后咬了咬牙,沒說話,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御書房中
葉德妃朝永慶帝跪下,哭着說道:“陛下,您要爲麟兒做主啊,他是個好孩子,是謝淑妃和毅王,他們設計麟兒的,求陛下爲麟兒做主啊。”
徐閣老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語,心頭卻忍不住搖頭,無知婦人。
永慶帝看着伏地不起的葉德妃,只覺腦仁兒疼。葉德妃說的,他早就派人查過了,並不是毅王和謝淑妃設計的。
所以葉德妃這分明就是張口胡說,依着葉德妃的性子,根本就是胡亂猜測,根本就沒有求證,就直接找上他來喊冤,哭着喊着要他做主。
這叫什麼?分明就是像條瘋狗似的,隨便咬人。
永慶帝輕嘆一口氣,朝高公公吩咐道:“宣淑妃進來。”
“是,陛下。”高公公正要轉身,又聽永慶帝吩咐道:“將皇后也叫進來。”
陳皇后與謝淑妃走了進來,陳皇后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德妃,忍不住搖頭,德妃這苦肉計大概是她見過最爛的手段,偏生德妃還不自知,真是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