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雲芷絮大吼一聲。
然後又朝永慶帝跪求道:“陛下,您不要聽謝卿胡說,謝卿她從前就和我不睦,和天麟哥哥也有齟齬,她這是故意要陷害天麟哥哥的。”
雲芷絮知道她只是個小人物,永慶帝當然不會在乎她的死活,但是趙天麟不一樣,永慶帝寵愛這個兒子,最不喜歡聽人家說趙天麟的不是。
永慶帝的眸色越發的深了,雲芷絮只當他是已經對謝卿生出不滿來,心頭案子思忖,這個時候當然要火上澆油纔好。
“陛下,謝卿還未嫁入鎮南王府時就已經和雲世子勾搭在一起,謝卿屢次設計陷害天麟哥哥,這些民女都是看在眼裡的,奈何民女愚鈍,不是她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陷害天麟哥哥。後來她逼我寫下這位僞造的罪證書,以此爲要挾,逼我爲他們做事,包括前幾日的謠言。民女自知有罪,不敢辯駁,但是今日當着陛下的面,民女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還請陛下明鑑。”
雲芷絮將謠言二字咬得重重的,從前謝卿和趙天麟的齟齬,不過都是些女人的把戲,頂多就算是謝卿對趙天麟耍心機手段罷了,未必能真的定罪。但是謠言一事不一樣,這可是真真切切惹惱了永慶帝。
只要永慶帝相信了謠言是謝卿在背後指使,那麼一切事情就成了。謝卿完了,鎮南王府完了,她雖然也被牽扯其中,但是黑衣女人答應過,最後一定能將她救出去。
關於救她出去這一點,雲芷絮並沒有絲毫懷疑,黑衣女人能在重兵把守的皇宮中來去自由,必然有她的本事。再者,橫豎雲芷絮這個身份也沒什麼留戀的,她是個閨譽被毀的人,無名無分地跟着趙天麟,若是雲芷絮死了,她也就可以棄了雲芷絮這個身份,倒時候她再另找個身份,光明正大的嫁給趙天麟,這如何不好呢。
可惜的是,雲芷絮想的倒是挺美,但是她卻忘記了,白日夢如何成真?
啪啪啪!
謝卿揚手拍了拍掌,脣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容,道:“說得好!”
雲芷絮睨了她一眼,這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招?
謝卿的目光落在雲芷絮身上,脣角的笑容不改,淡聲說道:“雲芷絮,你果真是恨毒了我,恨毒了雲錦……”
“你愛慕趙王,可是趙王的未婚妻卻不是你,所以你害了李家小姐,順利成爲未來的趙王妃。你爲了一己私慾,犯下滔天大罪,雲錦不忍,將你逐出王府,他本意是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所以這份罪狀書並沒有被公之於衆。”
謝卿擡眸看向永慶帝,她的眼眸無比清亮,容不得半點塵埃。
“陛下,李家無辜,是雲家的姑娘害死了陛下的良臣,鎮南王府卻顧念私情,沒有將真相告知,只能以另一種方式,替李家伸冤,還請陛下降罪。”
且不論這份罪狀書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這份罪狀書就是證據,鎮南王府應該將此物證呈給永慶帝,將實情告知,但是他們並沒有,換句話說,鎮南王府有包庇之罪。
而謝卿如今這麼一解釋,事情的真相就是,雲錦知道李穆無辜,手裡也有這麼一份物證,但是此事和妹妹雲芷絮有關,所以他並沒有將物證呈上,也沒有將雲芷絮送去刑部。但是雲錦將雲芷絮逐出雲家,這也算是處置了雲芷絮,然後又提出李穆通敵叛國一事疑點重重,求的陛下下旨,重查李穆之案,這也算是雲錦爲李穆伸冤平反。
雖然有包庇之嫌,但是做事情也算是妥帖,只要是個寬容的人,就不會多加指責。
永慶帝眼睛微眯:“世子妃的意思是,這份罪狀書的確是真的,李家一事另有隱情?”
謝卿點了點頭:“不錯,是這樣。”
“世子妃你說是這是真的,但是雲芷絮卻說這是假的,是你們逼她寫的僞證,你們二人各執一詞,朕該相信誰?”永慶帝的語氣淡淡的,他恍若是執棋者,冷眼旁觀走棋。
“陛下,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謝卿她原本就和民女不睦,雲世子也不喜歡民女這個妹妹,他們根本就是將民女看做是棋子,任由他們擺佈。”雲芷絮連忙接過話去。
她必須要讓永慶帝相信她的話。
謝卿搖了搖頭,淡聲說道:“雲錦將你逐出王府,讓你失去了做趙王正妃的機會,你恨他,我是雲錦的妻子,你連帶着也恨我,你今日的目的我也很清楚。但是雲芷絮,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雲芷絮臉色很難看,她難道不該恨他們嗎?若不是因爲他們,她現在哪裡會成這個樣子,她早就該風風光光地嫁給趙天麟了。
“陛下,雲芷絮故意散播謠言,擾亂人心,單憑這一項罪名就該是殺頭的大罪。她如今攀咬鎮南王府,拉臣婦下水,一旦臣婦有事,必然會擾亂雲錦的心神,屆時邊關會如何,這……”
謝卿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者說,陛下您信了她的話,問罪鎮南王府,雲錦有罪名在身,如何能在邊關出謀劃策,別說是殺頭了,押解回京都是最輕的了。”
西北統帥雖然是趙天麟,但是實際上主事的人是雲錦,西北能有反敗爲勝的局面,都是出自雲錦的功勞,這一點永慶帝不會不清楚。
如果永慶帝執意要相信雲芷絮的話,那麼有什麼後果,永慶帝倒是要想清楚了。
“謝卿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陛下!”雲芷絮厲聲斥道,“你以爲雲錦在邊關,所以陛下就動不了你了麼?一個有不軌之心的人如何還能留!”
謝卿瞥了雲芷絮一眼,她倒也不算太笨,但是也沒有多聰明。既然能構成威脅,那麼雲錦必然是不能動的人。西北還需要雲錦,雲錦若是出事,對西北一點好處都沒有。這一點永慶帝看得透,但是雲芷絮卻不明白。
“不軌之心,這個詞用的不錯。”謝卿眉梢微微挑起,“雲芷絮,你散播謠言,攪得京城滿城風雨,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這一點我真是不明白,你一個弱女子,到底是爲了什麼才做出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東西能讓你犯下這等滔天大罪。”
什麼東西能讓你犯下這等滔天大罪?
永慶帝眼睛一眯,什麼東西?那必然是雲芷絮極其在意的東西,那也就只有趙天麟了。
趙天麟……
永慶帝心神一蕩,趙天麟……謠言的背後指使者難道是趙天麟?聽到謠言,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自然是祁王,還有祁王的擁護者鎮南王府,但是若是他和祁王一脈相鬥,兩敗俱傷,而趙天麟則出來坐收漁翁之利,那麼……
永慶帝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這些日子一直都處在焦慮之中,身邊的人似乎都不能完全信任,帝王疑心病更加重了。
可是趙天麟是他看着長大的兒子,他並不是個膽子大到敢算計帝王的人。
謝卿將永慶帝的神情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地說道:“陛下,臣婦忽然想起來,雲芷絮好像說過,當初她敢謀劃李家滿門,是得了從前德妃娘娘的指點。”
從前的德妃娘娘,那可不就是現在的葉嬪,趙王的生母嗎?
趙天麟的確是沒有膽子這麼做的,但是葉嬪就未必了。葉嬪是個無知婦人,見識短淺,但是無知的人也同樣無懼。要不然她一個家世不顯的妃嬪,居然敢和皇后叫板?
永慶帝頓時臉色僵硬,“雲芷絮,你是不是真的說過?”
永慶帝的語氣很是凌冽冷硬,雲芷絮心下一跳,手指攥得緊緊的,她該怎麼回答?這些日子,葉嬪沒少折磨她。她恨死那個老虞婆了,若不是看在天麟哥哥的份上,她都想一刀砍了她。
可是,一旦她說出葉嬪,那麼恐怕天麟哥哥也會受到牽連。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謝卿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說過就是說過,陛下面前,你還敢猶豫不決?”
“是,我的確說過。”雲芷絮咬牙答道。
她說過又怎麼樣?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未必就是真的。
葉嬪每日變着法兒的折磨她,甚至不給她吃飯,她連宮女都不如,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這口氣她實在是咽不下。
她若是說她沒說過,你必然就將路堵死了,她受了這番折騰,而葉嬪卻什麼事都沒有,她不甘心啊。
“當時是在情急之下,雲錦逼問雲芷絮,雲芷絮說出來的話,也不知真假,還請陛下恕罪。”不等永慶帝做任何反應,謝卿繼續說道。
謝卿居然爲葉嬪說話?
雲芷絮猛地擡頭看了謝卿一眼,她不是不喜歡葉嬪嗎?怎麼會爲葉嬪說話。
謝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事關宮裡的娘娘,雲錦不好置喙,所以並沒有深究到底是真是假,今日在陛下面前,你最好實話實說。”
雲芷絮咬了咬牙,她倒是想說事情就是葉嬪指使的,她不過是小嘍囉,可是陛下若是聽了,會不會袒護葉嬪?若是陛下袒護葉嬪,那她雲芷絮鐵定會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