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夫人說話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地朝趙天麟看去,就差沒說,我怕證人離開簡家,就遭了趙天麟的毒手了。
趙天麟臉色一僵,他還真是這樣想的。
他設計簡大人和雲錦,一來是爲了讓自己從包庇葉尚書的事情裡脫身,只要貪污公款的人不是葉尚書派去的人,那趙天麟就不存在包庇之罪。二來嘛,也是最重要的,要拿雲錦爲李穆出頭的事情來轉移朝臣的注意力,這樣葉尚書做的這點小事,也就不算什麼了,而且永慶帝一高興,葉尚書立馬就可以從天牢裡出來。
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被人知道,不論是朝臣,還是永慶帝,一旦被人知道,那他趙天麟就完了。
“周尚書,妾身只求您在這裡,當場審問證人,待證人寫下證詞,再有趙王和雲世子作證,至於審完了之後,周尚書是否還要將人帶回刑部衙門再審,妾身決無異議。”
噗通!
簡夫人直接朝周尚書跪下了。周尚書連忙擺手說道:“簡夫人,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起來。”
簡夫人噙着眼淚,搖了搖頭,道:“周尚書,妾身求您了,求您還我們老爺一個清白,我們老爺是個老實人,從來都只會悶頭辦差事,絕不會有那等齷齪的心思啊,您去問問朝中大臣,但凡認識我們老爺的,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
周尚書沉思片刻,簡夫人說的有一點是絕對沒錯的,簡大人的爲人確實是值得稱道的,他在朝中的風評極好,要不然他也不會被欽點去靖州了。周尚書也去查過,簡大人在靖州確實是做實事的,這些靖州的百姓都看得分明。
可是趙王那邊……
周尚書猶豫地看了看雲錦,只見雲錦淡淡地說道:“要是證人真的出了什麼事,只怕周尚書也不好交代。”
聞言,周尚書心下一驚,是啊,要是這證人真被人料理了,那受罰的必然是他。
況且,簡夫人所提的並沒有哪一條律法不准許的,也不算時逾矩,爲何不能答應。
最終,周尚書點了點頭,道:“簡夫人請起,本官答應了。”
說時,又朝趙天麟和雲錦行了一禮,道:“王爺、世子,還請二位能做個見證。”
“本王不同意!”趙天麟還要蹦出來反對。
謝卿無語地撫了撫額,不同意已經是趙天麟的執念了麼?
“趙王殿下,審案的人是周尚書,不是趙王殿下,趙王殿下若是不想聽,那可以徑直離去,也不一定非要你作見證。”謝卿冷聲說道。
你反對是吧,反對無效。
不同意,滾!
趙天麟心下一緊,他怎麼能離開呢,誰知道那證人會說出什麼來,若是他走了豈不是全憑別人一張嘴了。
“不行,本王必須在場!”趙天麟當即反對。
謝卿眉梢輕輕挑起,微笑着說道:“看來趙王殿下已經同意了,那就沒什麼可爭議的了。簡夫人,將證人帶出來吧,放心,有刑部周尚書在,不會有事的。”
趙天麟頓時黑了臉,他被謝卿套話了,一時不察竟然被謝卿給糊弄了。
“謝卿,你算計本王!”趙天麟氣的咬牙切齒。
脣角輕輕勾起,謝卿嫣然一笑,道:“趙王殿下這是哪裡話,本世子妃想趙王殿下可是在朝中被人稱之爲賢王的人,此事不過是區區一件小事,已經沒有必要讓趙王殿下糾結了,趙王殿下若是還反對,除非……”
在趙天麟憤恨的眼神中,謝卿丹脣輕輕吐出一句:“除非是有人心虛。”
這個人嘛,自然就是趙天麟了,若不是趙天麟心虛,他爲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對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小要求。
趙天麟還能說什麼,若是他再說,那就真的說明他在心虛了。
實際上,即便是他不說,在場的人也都看的真切從一開始,趙天麟就是心虛的……
簡夫人朝身邊的嬤嬤點了點頭,不多時就只見嬤嬤將一個小丫鬟帶了出來,小丫鬟被五花大綁,嘴也被布條塞住。
嬤嬤將小丫鬟口中的布條取下,小丫鬟連忙朝簡夫人跪下,哭着說道:“夫人,奴婢真的沒有給老爺下毒啊,求夫人明察啊。”
簡夫人指着那丫鬟,厲聲斥道:“若非不是親眼所見,本夫人會懷疑你?蘋兒,是本夫人見你可憐,將你買入府中,本夫人待你可謂是仁至義盡,可是你居然給老爺下毒,還將僞造的遺書放在老爺的書房,你真是狼心狗肺!”
蘋兒連連搖頭,哭着說道:“夫人,奴婢沒有啊,奴婢真的沒有。”
“還在撒謊!”簡夫人怒道,“這是本夫人親眼看到的,老爺在中毒前,就只喝了你遞上去的茶水。”
“不是的,夫人,即便是老爺喝了奴婢遞的茶水才中毒的,可是那茶水也不是奴婢泡的啊,這也不能證明就是奴婢下毒的吧。”蘋兒連連辯解。
簡夫人冷哼道:“你怎麼不想想,本夫人是怎麼將你抓到的,本夫人就覺得你不對勁,當場抓到你偷偷摸摸去了老爺的書房,這你又作何解釋?”
“請夫人恕罪,奴婢一時貪心,見侍郎府已經岌岌可危,所以就像去老爺書房中偷幾樣值錢的東西,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饒了奴婢吧。”蘋兒跪在地上朝簡夫人磕頭。
“事到如今,還在撒謊,你還真是嘴硬,爲了不說實話,寧可讓自己背上偷盜的罪名。”簡夫人氣的臉色發青。
手指顫抖地指着蘋兒,簡夫人咬牙說道:“本夫人待你不薄,可是你卻恩將仇報,本夫人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將你這樣的丫鬟買入府中。”
跪在地上的蘋兒真是磕頭求饒,卻並不說其他。
簡夫人朝周尚書說道:“周尚書,她叫蘋兒,是我們府上的丫鬟,我們家老爺就是喝了她遞上去的茶才中毒的,正是方纔章太醫驗的那一杯茶,妾身一早就覺得她不對,因爲時刻提防着她,當場抓到她偷偷往書房裡放遺書。可是這丫鬟竟然不肯說實話,只有勞煩周尚書讓她開口了。”
周尚書是刑部尚書,對於怎麼審問犯人,讓犯人說實話,他有的是辦法,即便是眼下不在刑部衙門,器具不全,但是她相信周尚書肯定有辦法。
趙天麟眉頭微皺,這個蘋兒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成軒安排的人,那件事情全是葉成軒安排的,他也不知道到底安排的是誰。
不過,他的目光微微上移,朝暗處的人使了個眼色,實在不行,就讓這個蘋兒永遠都開不了口。
周尚書居高臨下地看着蘋兒,朗聲道:“人贓並獲,你還不說實話?”
蘋兒哭着說道:“大人,奴婢真的沒有啊,奴婢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求大人明察啊。”
“本官看不見得吧?”周尚書厲聲吼道,“大膽奴婢,你以爲本官是好糊弄的嗎?來人,上刑!”
話音剛落,就有衙役上前,將蘋兒放到,然而拿出夾棍來。
頓時蘋兒臉色大變,額頭上瞬間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夾棍是用來夾手指的,將十指放入夾棍中,然後衙役將夾棍收緊,十根指頭瞬間猶如被擠壓,十指連心,疼痛難忍。
“求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蘋兒連連磕頭。
周尚書也不理會她:“上刑!”
一聲令下,夾棍迅速地套在蘋兒的手指上。
啊……
只聽得一聲慘叫,蘋兒方纔還完好無損的手指瞬間就鮮血淋漓了。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汗水已經打溼了頭髮,蘋兒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可見到底有多疼。
周尚書面不改色,朗聲說道:“還不說實話!”
對於犯人們的這些反應,周尚書已經見怪不怪了。如同蘋兒這等人,周尚書見多了,開始就一個勁兒的裝無辜,這個時候只需一上重刑,讓她吃點苦頭,立刻說實話。
“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
果然,受了刑,可不就學乖了嘛。
“是……”然而蘋兒剛開口,陳淵立刻一個飛身從蘋兒身邊略過,身形穩住之時,手指縫間正夾着一根銀針。
簡夫人臉色大變,連忙快步走到蘋兒面前,四下張望,口中喃喃說道:“我擔心的果然是對的。”
果然有人不想蘋兒說出真相,有人要對蘋兒下手。
謝卿眉梢輕挑,“蘋兒,你還不說實話,你可看到了有人要殺你呢。”
手指上的疼痛已經讓蘋兒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紙,眼下聽了謝卿的話,臉色更是看不到一絲血色,眼眸中滿滿都是驚恐。
“本王就說這裡不安全吧,若是將蘋兒帶去刑部衙門,如何會有方纔的事情。”冷不丁,趙天麟跳出來說道。
謝卿眼眸微冷,擡眸淡淡地掃了趙天麟一眼,他以爲他的心思沒人看出來嗎?在場的人,只怕就連刑部周尚書也看得分明。
趙天麟沒有錯過謝卿看他的那個眼神,頓時臉色一黑,方纔謝卿看他的那個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一般。
“蘋兒,繼續說!”周尚書冷聲說道。當着他的面放暗器,也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