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談何容易?
西夏大軍雖然退了一些,但依然留下不少守着已經攻下的城池,加上遍地開花的叛匪,可以說,整個大周都在戰火之中。
袁將軍憂國憂民的在感嘆國運衰弱,皇帝卻很高興,沒想到齊修遠的計策真的奏效,這樣一來,他們的人手就空出來了。
幾乎是立刻的,皇帝就下令袁將軍再抽調出一半人手交於齊修遠,讓齊修遠親自領兵去平反。
袁將軍眉頭隆起,覺得這樣太過冒險,邊關剩下的人太少了。
齊修遠也蹙眉,他的根基都在興州府,漢中府和京兆府,要是帶兵離開,那三府就要換袁將軍的人把守,豈不是將他的後方擺在袁將軍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在袁將軍上書據理力爭的時候,齊修遠也跟着上書了,這時候景炎帝並不想和倆人鬧僵,因此對他們很寬容,收到摺子和臣子商量了一下就折中了,從袁將軍那裡調的人減一半,齊修遠也可以留下一半人守着京兆府,剩下的則要全部帶回來鎮壓叛亂。
袁將軍和齊修遠都答應了,開始點兵點將。
這時候齊浩然已經在南方收了十來個縣城,進度不算慢,皇帝對齊浩然很滿意,因爲他不像其他的將領那樣敷衍,很是努力的收復城池。
皇帝正想誇下旨誇他,升他的職,也算是安撫安撫齊修遠,誰知道他轉頭就又和留守的西夏大軍對上了,齊浩然帶着他的大軍直接攻打被西夏佔領的城池,瘋了一樣的咬住西夏大軍不鬆口,只兩天就收回了三座縣城,皇帝收到消息的時候齊浩然正在派兵圍攻另一座縣城。
景炎帝氣了個倒仰,西夏因國內戰事不得不退回去一部分兵力,剩下的兵力則只守住打下來的城池,並沒有再進攻。
他和衆大臣最後商量的策略是先把叛亂平定,然後再想法收回被西夏佔去的城池,不行再和談。
既然現在西夏大軍已經不進攻了,齊浩然做什麼要去惹他們?這不是給大周招禍嗎?
景炎帝氣得牙癢癢,就問傳訊兵,“齊浩然爲何抗旨不遵?朕是讓他去剿匪的,不是去打西夏打軍,他連匪和胡人都分不清楚嗎?”
傳訊兵只負責傳訊,幾乎都在路上奔波了,所以他還真不知道齊參將爲什麼會抗旨不遵,只能低着頭裝鵪鶉
。
戶部左侍郎卻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趴在地上哭道:“皇上,皇上,西夏大軍屠了嘉遠縣,全縣及底下的鄉村無一倖免,十萬人,就這麼沒了,連老弱婦孺都沒放過,聖上——”
景炎帝面色驟白,跌坐在龍椅上,乾澀着嗓子問道:“此事散開了嗎?”
“還未,但瞞不住的,嘉遠縣是西夏佔的最外圍的一個縣城……”
“皇上,如此就能解釋得通齊參將爲何會在此時與西夏大軍交戰了。”
“齊參將於此事上倒並沒做錯,皇上,若是我們對此事毫無反應,只怕百姓們心寒,於平叛無一絲益處,還請皇上寬恕齊參將。”
皇帝乾澀的問道:“那西夏再次進攻怎麼辦?”
殿下一靜,嚴渡就站出來,問道:“皇上,是否我們退讓了西夏就不會再屠城,百姓就能諒解朝廷?”
景炎帝靜默不語,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要是不反擊,西夏大軍只會變本加厲,他們治下的漢人只怕會被隨意屠殺,而大周的子民見狀只會對朝廷更加失望,加入叛軍的人只會更多,這簡直是一個死循環。
可他們出兵了,又會把本已經停止戰爭的西夏拉進來,大周依然是腹背受敵,景炎帝露出苦澀的笑,似乎不管怎麼走都是死局。
這些該死的西夏蠻子,明明情勢都已經在好轉,爲什麼要屠城?
“秦相一直在西夏周旋,爲何至今不聞音響?屠城這樣大的事,秦相難道一點未察覺?”
提到秦相,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憤怒起來,實在是秦相太會躲了,自從去西夏談判以後,一開始還能傳回來一些有進展的消息,但大半年過去,人還呆在西夏,消息也照傳,但根本就全都是廢話,朝中對他不滿的人越來越多
。
皇帝也微微蹙眉,同樣對秦相不滿,他本來想秦相能夠和西夏談妥,然後議和,沒料到他那邊一點進展都沒有,最後還是靠齊修遠的計謀才讓西夏稍退一步。
皇帝垂下眼眸,就果斷的下令申飭秦相。
在屠城之後申飭秦相,無疑是將責任推到了他身上,心思靈活的臣子心下微寒,而沒有考慮到這一層的則是單純的憤憤然。
嚴渡隨着衆臣退下,他站在臺階上看着匆匆來去的臣子,又轉頭去看他們辦公的地方,嘆息一聲。
回去的時候就和嚴復說,“爲父想要辭官。”
嚴復靜默了片刻,道:“只怕皇帝不允。”
嚴渡點頭,“所以爲父打算生病,你祖父是他的老師,又一手將他推上那個位置,結果落得那樣一個下場,今天崇政殿上的事你應當也聽說了,秦相輔佐他近二十年,推出去的時候都沒有多思慮一番。”
所以父親這是對皇帝寒心了?
嚴復並不相勸,大周能不能保住都還不一定呢,反正他對這個國家,這個君王早就絕望了。
西夏屠城的事一傳播開來,百姓的激烈反應還在景炎帝和朝臣的意料之外,藉由此事,各地叛匪紛紛稱王,直接傳號各地,大周不仁,天要亡它!
而飽受戰亂之苦的窮苦百姓大多直接帶着家人就近找了個政權就入軍了,反正做大周人也是死,不做大周人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
叛亂達到了一個新的高點。
剩下的百姓則在景炎帝對秦相申飭的聖旨出來後想起了這號人物,於是轟轟烈烈的清君側運動出現了,叫喊着處死秦相這個賣國賊的百姓差點被通往皇宮的那條大道給堵了。
一向安靜平穩的臨安城也有些混亂起來了,這時候就顯出府外有禁軍把守的好處來了,至少聽着外頭鬧哄哄的聲音時,穆揚靈一點也不害怕有不長眼的衝撞到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