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回房?”徐初一愣,難不成自己在廚房呆的時間太長,林瑾瑜和林湛元已經完成了指定的功課,現在已經回房休息了?“堡主和小少爺呢?”
“小少爺已經吃過晚飯,現下已經被奶孃給抱回去了,”那人彎着腰低眉順眼的說道,“堡主已經回房好一會兒了。”
“哦,”徐初點點頭,隨後笑着對那來傳話的人說道,“我知道了,有勞小哥了。”
“夫人哪裡的話,這是奴才應該做的,”那人笑了笑,看琴兒有跟着徐初一同回房的意思,便幾步走上去攔在了琴兒的面前,“小人眼拙手笨,有些夥計總是弄不明白,向來聽說琴兒姑娘的夥計最好,不知道琴兒姑娘現在有沒有時間,好好的指點指點小人啊。”
琴兒從小便賣身爲奴,這麼多年了,自然是最懂得察言觀色的,這人的話剛一說完,琴兒就知道這人是不想讓自己和夫人一起回房去,按理說夫人新婚頭一天,像自己和憐兒這種貼身的侍婢應該隨時跟在夫人的身邊伺候,半點都不能馬虎的,琴兒雖說來林家堡的時間不長,但好在有阿正照顧着,所以對林家堡中大概的厲害關係也都知道,來傳話的這人在林瑾瑜的身邊伺候了也有些年頭了,若真是像他嘴裡說的那般,有很多夥計都做不利索的話,那這人早就被林瑾瑜打發走了。可現在和人這般跟自己說,顯然是受了林瑾瑜的囑託,來把自己支開的。
琴兒心裡明鏡一般,便笑着答道,“您過獎了,琴兒沒什麼過人的才能,若是您能看得起琴兒的話,琴兒自然是願意跟着您走一趟的。”
琴兒說完之後便轉過頭來,低頭對着徐初說道,“夫人可還有什麼事情要琴兒去跑腿的?琴兒一併去了就是。”
“想來也沒什麼要跑腿的事情了,”徐初轉着眼珠子想了一會兒,自己的房間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走幾步路就到,自己又不是三四歲的黃口小兒,完全沒必要讓琴兒再陪着自己了,“既然這爲小哥都開口了,那你便跟着他走一遭吧。若是房中有什麼事情,那我吩咐憐兒便是,你不必擔心了。”
“如此這般,那琴兒便去了。”
那傳話的小哥也向徐初行了個禮,隨後琴兒便跟在那小哥的後邊走了,徐初見天色着實已經不早了,便百無聊賴的走回了房間裡。
這徐初剛一推開房間門,便發現房間裡昏暗的很,似乎並沒有點多少蠟燭,因爲燈光太過黑暗,徐初和林瑾瑜的房間又大得很,徐初一時間並沒有發現林瑾瑜在哪裡,還以爲這人是等自己等的着急了,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徐初忙活了一下午也沒能好好地休息休息,沒在房間裡見到林瑾瑜之後便自顧自的在桌子前做好,也懶得在去點什麼蠟燭,擡手拿了茶壺便要給自己斟茶,這一天可算是要累死她了,她現在恨不得馬上到牀上去躺着,只是嘴巴里實在是渴的厲害。
“怎麼一回來就孤零零的坐在這兒,”徐初的茶還沒有喝下一杯,林瑾瑜輕柔的聲音便在身後響了起來,“也不搭理我。”
林瑾瑜說着便從身後輕輕的抱住了徐初,要是換了平常,徐初肯定會將毛手毛腳的這人推開,但是今天徐初實在是太累了,便輕輕的向後靠在了林瑾瑜的懷裡,那人身上好聞的香味盡數鑽到了自己的鼻子裡。
徐初知道在古代的時候,女子爲了身上好聞,都會通體擦一些香粉,或者在身上掛一些香袋,以此來增加自己的體香,但古代的男子並不會做這些事情,可林瑾瑜身上就是香香的,好聞的很。
在這制香這方面徐初也不是行家,所以也聞不出林瑾瑜身上用的到底是什麼香料,前幾天實在好奇,便開口問了一句,誰知這人一臉懵懂的說道,“我並沒有用任何的香料啊。”
徐初氣急,便又逼問了這人有沒有像小姑娘一樣掛一些香袋在自己的身上,那人便皺着眉頭說道並沒有,還說哪有男兒家在身上掛香袋的。最後徐初實在沒有辦法,便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說,大概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的身上總會是有點不同的。
“哪裡有不搭理你,”徐初拿腦袋自己林瑾瑜的懷裡蹭了蹭,輕聲說道,“屋子裡太暗了,一時間沒有看到你在哪裡,你也是,明明在房間裡怎麼也不多點幾盞蠟燭。”
“我等了你好久了,可你就是不回來,”林瑾瑜像是沒聽見徐初的話一樣,抱着徐初的手緊了緊,文不對題的說道,“是在等的急了,便去找了幾本書看看。”
徐初初始林瑾瑜的時候便覺得這人清清淡淡的一身的書卷氣,林家堡明明世代從商,他又是林家堡的獨子,按理說應該從小便被培養着看一堆的這方面的書纔對,可林瑾瑜渾身上下乾淨清爽的感覺像是從書香世家走出來的翩翩公子,半點銅臭味都沒有。
嫁到林家堡之後徐初更是驗證了自己的想法,這林瑾瑜簡直是酷愛讀書,就連和自己的寢室裡都放了好幾排書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林瑾瑜的藏書,讓徐初一直覺得林瑾瑜就是爲了放這些個大書架所以纔將自己和他的房間建的這樣大的,若是方纔林瑾瑜真的在書架中找書,那自己看不見他也是正常的了。
“好好好,”徐初輕輕的笑了笑,“你怎麼等了這麼久,元兒的功課已經都複習好了麼?”
“初兒初兒,”林瑾瑜將手指放到了徐初的嘴脣上,示意懷裡的人先不要說話,半響才又說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咱們兩個人的時間,你就不要再說別人的事情了好不好?元兒也不行……”
徐初一愣,林瑾瑜這話語裡的語氣算的臉陳年的惡陳醋都比不上,聽得徐初一陣的臉紅,還好房間裡的燭光比較昏暗,要不然被林瑾瑜看去,就又要被這人變着法子的笑話了。
“又說這些奇怪的話,”徐初看着牀邊放着的燭臺輕輕的搖曳,訕訕的說道,“還不快去把蠟燭點上,燈光這麼暗看得我眼睛都疼了,堂堂林家堡的堡主難道這般小氣,連幾盞蠟燭都捨不得給夫人點麼?”
林瑾瑜聽了徐初這話之後‘噗嗤’一笑,自家的小夫人還真是可愛,明明都已經害羞了還偏偏不要讓自己知道,而且還用這麼生硬的方式將話題給引開,真真是彆扭的可愛。
“笑笑笑,笑什麼啊。”徐初被林瑾瑜的笑聲逗得氣惱,便輕輕的用胳膊肘頂了頂林瑾瑜的肚子,想從那人的懷裡掙扎出來。
哪隻這人被自己頂了一下之後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把自己抱得更緊了,只是哼唧哼唧的說疼死了,徐初狠狠的翻了個白眼,自己明明用了很少的力氣,哪裡就會疼了。
徐初也不再說話,任由林瑾瑜抱着。後者‘哎呦哎呦’的哼唧了好半天,才又開口說道。
“初兒真是沒有情調,”林瑾瑜彎下身來,在徐初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明明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現在完全被初兒弄亂了,都已經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起了。”
“不知道怎麼說就不要說了好了,”徐初沒好氣的說道,又試着在林瑾瑜的懷裡掙扎了兩下,可這人卻把自己越抱越緊,徐初沒辦法,便只好硬邦邦的倚在了林瑾瑜的懷裡,“整天只知道逗我。”
“不說的話可不行,”林瑾瑜完全不在乎徐初的防抗,小丫頭在他懷裡的這些掙扎在現在的他看來都是些欲拒還迎的把戲,“偏要說給初兒聽纔好。”
徐初也不搭林瑾瑜的話,林瑾瑜見徐初半天都不搭理自己,便低頭趴在徐初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初兒,咱們昨天晚上的交杯酒好沒有喝呢。”
徐初一怔,兩個人離得實在是太近了,這人說話時候的氣息盡數都鑽進了的耳朵裡,讓徐初癢的厲害,本來還只是被林瑾瑜的話逗得臉紅,現在整個人完全是從耳朵根紅到了腳趾頭。
徐初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天雜七雜八的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林瑾瑜居然還記得昨天晚上和自己沒喝完的交杯酒。
“好好的,怎麼說起這件事情了,”徐初小聲的說道,兩隻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下襬,都已經出汗了,“昨天晚上那樣混亂,哪裡還有心思喝什麼交杯酒。”
“交杯酒都沒喝,怎麼能算禮成呢,”林瑾瑜小聲的說話,聲音裡還帶了幾分委屈和任性,他明顯感覺到徐初依偎在自己懷裡的身子又僵了一點,心想自家的初兒還真是可愛的緊,半點情話都聽不得,“初兒得陪我纔是。”
“這種東西要怎麼賠啊……”
徐初小聲的說道,卻沒想到林瑾瑜突然鬆開了自己,牽着自己的手將自己拉到了牀邊,按着自己的肩膀讓自己坐在牀沿上,然後自己又轉過身來在牀邊不知道搗鼓什麼,沒一會兒就又走到了徐初面前,只是再次回來的林瑾瑜手上多了個盤子,而那盤子裡放着的,正式昨天晚上放就被的那個金盤子。
徐初一愣,林瑾瑜卻在自己身邊坐下,將托盤放到了牀頭放衣物的椅子上,轉過頭來對着自己笑着說道,“昨天晚上的酒喝的酒是林家堡珍藏的,那是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就備下的,說是給我成親的時候喝的,我昨天實在是開心,便全數都拿出來給賓客喝了,反正我也沒想過要再成親,留着那些東西做什麼,”林瑾瑜說着,便從托盤裡將兩個盛了酒的杯子拿起來,一個給了自己,另一個便遞給了徐初,“這酒是林家堡現存的最好的酒,我下午的時候特地去倉庫裡取得,不能給你一模一樣的真是抱歉,初兒。”
徐初愣愣的結果林瑾瑜遞給自己的酒,這才反應過來這人爲什麼要把屋子裡大多數的蠟燭都熄了,仔細看看,房間裡還剩的這些蠟燭,就連拜訪的位置都是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
“下面,就請新郎新娘和交杯酒啦,”林瑾瑜見徐初接過了酒杯,便朗聲說道,說完了又回過頭來咧着嘴對着徐初笑笑,一臉難爲情的說道,“我不太知道那些禮節的名字,初兒便委屈委屈,將就聽着吧。”
讓林瑾瑜沒想到的是,連聽到情話都會臉紅的徐初,卻在聽完自己的這句話之後主動的將胳膊挽上了自己的,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盈盈的看着自己,隨後還不忘輕輕的眨了眨。
“初兒怎麼會嫌棄相公呢,”徐初眨着一雙大眼睛調皮的說道,見林瑾瑜一臉享受的表情,還不忘繼續打擊道,“反正相公向來都是如此啊。”
“喂……”
林瑾瑜剛要反駁,卻聽見徐初小聲的‘噓’了一下,自己心上人好看的容顏就在離自己咫尺的地方,林瑾瑜的腦袋早就不運轉了,只聽見徐初滿是笑意的聲音在自己耳旁輕聲的說道,“別在說話了吧,相公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好氣氛,再說下去可又要沒有了。”
徐初說完還不忘朝林瑾瑜輕輕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林瑾瑜會意,兩個人便就着屋子裡昏暗的燭光,共飲了這杯合歡酒。
徐初剛要把自己的胳膊撤回來,卻一把被林瑾瑜抓住了手腕,那人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拿走,和他之前拿在手裡的那個一起放回了牀前的托盤裡,一系列的事情都做完之後才又轉回頭來呆呆的看着徐初。
“幹嘛這樣看着我,”徐初一開始的時候還和林瑾瑜對視,沒一會兒徐初便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難道還有什麼別的禮節沒有做麼?”
林瑾瑜聽了徐初的話後輕輕一笑,拉着徐初的手便往牀的裡面拽,被猛地拉了一下的徐初一愣,該不會這人要說該有的禮節都有了,下面就該行夫妻之禮了吧。
想到這裡,徐初的腦袋整個便像是炸了一樣,天地可鑑,她徐初雖然兩世爲人,可身子還清白的很,到也不是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林瑾瑜,只是自己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啊。
就在徐初的大腦告訴運轉,想着一會兒到底要怎麼拒絕林瑾瑜的時候,卻感覺到那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徐初一愣,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好像按在了什麼東西上,自己的手心被咯的厲害。
徐初一皺眉,擡頭看了林瑾瑜,這人卻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表情。
“有什麼感覺沒?”林瑾瑜笑着問道。
“我被咯到了啦,”畢竟是剛剛及笄的女孩子,徐初在大多的時候說起話來還是帶着小女孩的撒嬌的味道的,她輕輕的動了動手,可林瑾瑜就是不把自己的手放開,徐初沒有辦法,只好撒着嬌求饒,“快放開啦。”
“試出是什麼了麼?”林瑾瑜將徐初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放在自己手心裡輕輕的按揉。
徐初這時候才緩過神來,以前看書的時候就看見過,在中國古代在行嫁娶之禮的時候禮節繁瑣的很,更是有很多讓新娘子備受煎熬的繁瑣禮節。比如說在大多數人家裡,只是爲了讓新婚的夫妻在婚後有個好的彩頭,便在新房的被單下面放上很多的大棗,花生,蓮子,桂圓什麼的,取‘早生貴子’之意。
徐初以前讀書的時候一直覺得這些禮節繁瑣陳舊又坑人,好好地讓自己受這些最做什麼?在男權至上的古代社會,大多數女子只被作爲延綿後代的工具,這樣的思想和這樣的禮節重合到了一起,便讓徐初更加的憎恨這些只求個好彩頭的禮數。
又不是有了好彩頭就能有個好日子了,何苦做這些無用功?
可現在,徐初卻第一次理解了這種從來都不被自己看好的禮數,或者在科技並不怎麼發達的古代,人們只是想用這樣的一種方法來表達自己對日後的生活的美好的嚮往,非但沒有繁瑣之意,這其中充斥的,便是我們的先祖們對生活的期望和熱愛。
“想來初兒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林瑾瑜見徐初半天不說話,便又接話道,“初兒就掀開被子看看吧。”
徐初擡眼看了看林瑾瑜,也沒有多解釋什麼,便伸手先開了被子,那薄薄的被子下面果然放滿了大棗,花生,蓮子和桂圓,只是和自己以前在書本上看得不一樣的,這些東西上還被人歪歪扭扭的寫上了字,徐初定睛一看,上面寫的原來是自己和林瑾瑜的名字。
一看就是林瑾瑜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
“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林瑾瑜將徐初拉下自己,然後輕柔的在徐初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了一個吻。
徐初感覺到了額頭上傳來的冰冰涼涼的觸感,只是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林瑾瑜整個人就竄到了門邊,一雙手已經要去打開門了。
“都這門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書房睡,”林瑾瑜轉回頭來朝着徐初傻笑,一隻腳都已經邁出了門,又轉回頭來對着徐初說道,“晚安,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