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青灰色的小荷包。
很小,正面繡了一個歪七扭八的‘正’字。
說來好笑,這正是出自陸正的手筆。
陸正生下來就沒了娘,他從小的衣服不是別人幫做的就是買的,衣服褲子哪裡破了的話也是他爹替他縫縫補補。
等到他八歲的時候,自己也學會了一些簡陋的針線活兒。
有天他爹沒依他,他生氣,偷了他爹的荷包就給扔糞坑裡去了。
事後想想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捱打,於是就自己找了塊布,給他爹縫了一個。
當時不知道發什麼瘋,還在荷包上繡上了自己的名字‘正’
雖然後來他爹發現了他乾的‘好事’結結實實的把他給揍了一頓,但還是把那個他親手做的小荷包當做寶貝一樣。
即使那個荷包又醜,又醜,但他還是每天戴在身上。
這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陸正怎麼可能不認識。
他進荷包緊緊的攥在手裡,不敢置信,再三問李玉嬌:“你確定嗎?你確定這就是你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嗎?”
看陸正這個樣子,李玉嬌心裡更加難受了,她點了點頭:“是的,我確定,我非常確定。”
陸正聞言,一言不發,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好像入定了一般。
李玉嬌不想看他這個樣子:“陸正,你說句話,好嗎?”
陸正擡手捏了捏眉心:“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告訴我?你不是說你有時候會很矛盾嗎,你不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親人犯了事,你也會選擇包庇嗎?”
“是,”李玉嬌低低的說,“到現在我還是很矛盾。可是現在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了,你想怎麼做?你說,我聽你的。我說過,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什麼意思?”陸正擡眼看李玉嬌,眼中忽然有了光。
李玉嬌堅定的說:“師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說我聽你的,如果你選擇不查下去,如果你選擇離開這裡,和師父一起,我願意和你們從頭開始。”
李玉嬌已經做出了選擇,但是陸正卻猶豫了,他皺着眉頭說:
“不對。李玉嬌,這不對。我是一個捕頭,我爹是一個仵作,你也是一個仵作。我們不能這麼做。我爹他從前不是這麼教導我的。”
“是,”李玉嬌紅着眼眶看陸正,“師父也不是這麼教我的。可是如果你打算帶着師父一走了之,我願意和你們一起,不管衙門,不管齊國,也不管什麼小宛國了。”
“不,我要找到我爹,我要問清楚,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只有一天的時間了。”
“就算只有一炷香的時間,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陸正說完,開了門就往外去。
李玉嬌也跟着出去了。
然而他們剛踏出房門,就見外面忽然涌入了一羣官兵。
陸正認得他們,他皺眉,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將李玉嬌護在了身後。
“他們是什麼人?”李玉嬌問。
陸正道:“是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也來了,”李玉嬌凝眉,“看來皇上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李玉嬌話音一落,就聽刑部那邊帶頭的人大聲喝道:“來人,去把那個涉案的女仵作給我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