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張家,一進門明月便被張老太太拉着進了屋,噓寒問暖,至於明月身後還有個黑小子,完全被忽視了。
燕十三站在門口,黑着臉一臉不滿的看着被拉着進了院子裡的明月,他長這麼大還沒這麼被忽視過,簡直太恥辱了。
還是張郎從屋裡出來才注意到門口的燕十三,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明月光顧着跟幹奶奶說話去了,基本忘了後面還跟着個尾巴,聽的乾爹出聲,這纔想起,笑着道,“這是李雲的遠房表弟,叫……周十三,十三,這是我乾爹。”
張郎笑着招呼道,“小兄弟快進屋裡坐,敝姓張,是個郎,小兄弟叫我張郎即可。”
待招呼兩人進了前廳坐下,張老太太給兩人倒了茶,張郎纔看嚮明月,“聽說你們被李家趕出來,可是爲何?”
明月嘆息一聲,“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乾爹別問何事了,乾爹無需爲我們擔心,我們如今在大涼山過的也挺好的。”
張郎嘆息一聲,多多少少也是聽了一些傳言的,知道有可能是李家隱秘之事,便沒有繼續追問,只說道,“本想山去看看你,卻是因爲你乾孃身體有些不適,所以一直沒去。”
明月說,怎得沒見着乾孃,心急的問道,“乾孃身體怎麼了?在哪兒呢?我去看看。”
聽的明月着急問話,張郎微微臉紅的咳嗽一聲,卻是一旁的張老太太笑着幫忙應道,“你乾孃有了身孕,因爲年紀大了些,所以身子有些不適,在屋裡躺着休息呢。”
明月瞬間轉憂爲喜,“真是太好了,我去看看乾孃。”
張郎笑着道,“娘帶月兒去吧,我陪着這小兄弟說說話。”
明月去看過乾孃,害喜有些嚴重,其它有家裡人好生照料,倒還好,原本打算跟乾爹說讓乾爹山幫忙研究治療李雲腿的,不過想着乾爹乾孃好不容易老來得子,乾孃也還需要乾爹精心照料,便沒有開口。
在張家呆了沒多久,明月便跟燕十三離開,回了山,剛好是晌午,衆人正等着兩人用午飯。
吃過午飯,明月便開始規劃,這周圍的樹要怎麼種,當然明月不會忘了隨時將張水帶在身邊,想到了怎麼種了,便講解告訴給張水,種樹的事情還要靠他們幫忙,張山不知道被燕九派出去幹什麼去了,吃過飯下山去了。
先運回來的兩顆桃樹,下午的時候衆人合力種下了,其他人沒事兒,便都坐在屋前陰涼處休息,明月則拿着李雲給自己削的木劍,照着李雲給自己的劍法,在院子裡練劍。
燕九跟李雲坐在一塊兒,對一旁的李雲出聲道,“你這娘子還真是一刻不得閒,總有忙不完的事兒呢。”
李雲專注的看着明月在院子裡舞劍,嘴裡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對燕九的應答。
習慣了李雲的少言寡語,燕九也不會覺得怪,繼續湊到李雲的耳邊,神神秘秘的悄聲說道,“不過這兩天你們倆有些不對勁啊?吵架了?”
聽的燕九的話,李雲無奈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燕九見着李雲並不想多說的樣子,便沒有再開口。
原本李雲以爲明月大大咧咧的性子,那晚的事情,時間長點明月也忘了,不曾想從那之後,明月卻總是迴避自己,不似之前那麼親近了,連晚也搬了被子,離自己遠遠的在通鋪的另一邊睡下,不再跟自己同塌。
自己也不善言辭,兩人也這樣不冷不熱的相處着,沒想到,連其他人也看出了兩人的不對勁來。
李雲看着院子裡舞劍的明月胡思亂想着,便見着明月停下了動作,往這邊過來。
又是種樹又是練劍的,明月也有些累了,停了下來,過去屋子前面陰涼處李雲旁邊的板凳坐下。
李雲看着明月額頭的汗,習慣性的擡起袖子靠近明月,準備給明月擦去額頭的汗水,可不待李雲的袖子靠近,明月便自己擡起了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李雲只得悻悻然將手臂放下,心的失落感越來越重,自己只是明月夢人的替身,如今卻是連替身都算不了麼?心裡也暗暗懊惱自責,一時的衝動之舉,打破了兩人之見原本平和的相處。
而明月時時避着李雲,心裡卻是另一番計較,見到燕九燕十三,明月便有一種感覺,李雲終是會離開的。
自從那夜那一吻,明月便開始害怕,因爲李雲的靠近,會讓自己心跳加速,不能自抑,這種反應讓明月充滿了危機感,讓明月心裡充滿了害怕跟恐懼,害怕恐懼再次面對前世那般撕心裂肺的場景。
所以自那之後,明月便不自覺的開始疏離李雲,待治好了李雲的腿,他若是離開,讓他離開吧。
而在今天午的時候,明月不小心聽見小周跟小魏的對話,卻讓明月的心裡開始七八下,兩人大概的意思,也是燕九想讓李雲離開這裡回去燕京,而李雲也答應,若是這次腿傷能治好,便跟燕九走。
自不小心聽見了兩人的對話,明月腦子裡時不時便想着,李雲終是要離開了,明月又不敢再往下想,離開後自己要怎麼過,要怎麼活,在這山度過餘生麼?
所以明月總是讓自己不停的忙碌,一刻也不讓自己停下來,不讓自己有胡思亂想的機會。
自己擦完額頭的汗,明月便起身,朝一旁的燕九道,“走吧,我給你將弓弩的圖紙畫出來。”
燕九正準備開口讓明月先歇一歇,看明月把自己折騰得這般累,他都有些不忍,不想他還沒開口,站起身的明月便被李雲的手強硬的拉着坐在了板凳。
明月坐在板凳,皺着眉頭掙開李雲的手,帶着點怒意說道,“你幹什麼?”
李雲在心裡嘆息一聲,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放的輕柔說道,“先歇一歇。”原本避着他也算了,也不知道爲何,突然這般折騰自己了,這麼熱的天,這麼折騰,怎着得住。
聽的李雲話,明月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快速起身朝屋裡走去,嘴裡急急的應道,“我不累。”
燕九看着急急進屋的明月,在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李雲,無奈搖了搖頭,也起身朝屋裡去了,心道這小兩口之間的彆扭,似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啊,不過他有心想要幫幫忙,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替燕九畫完圖紙,明月便去湖邊洗衣服,回來又是梅花樁練輕功,之後又去湖裡泡了澡,吃過晚飯回了屋,便搬了被子在李雲稍遠的位置開始打坐練功,真是讓自己一刻不得閒。
李雲有心想跟明月說說話,卻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最終憋出一句,“對不起。”
李雲本意是爲那天冒失的行爲道歉,可又不細細說明,卻讓原本心思沉重的明月理解錯了。
聽的李雲的對不起,明月面並沒有反應,心裡卻是翻江倒海,想着李雲是因爲決定了要跟燕九離開,所以跟自己說對不起的麼?
原本在練功的明月卻怎樣都靜不下心來,頭開始不停的冒汗,臉色也開始變的通紅,最終是噗通一聲,倒在了牀。
李雲聽的不遠處頭嗑在木板咚的一聲,便沒了聲息,擔心了叫了兩聲,“月兒,月兒。”
沒有動靜,李雲快速點燃旁邊的油燈,着油燈的光亮,看向明月那邊,便看到明月倒在牀鋪,雙眼緊閉,臉色通紅,滿頭是汗。
李雲快速挪過去,替明月把起了脈,久病成醫,李雲因爲自己腿疾的緣故,沒少研究醫理,還是稍稍會把一些脈的。
待李雲替明月一把脈,便發現明月的脈象混亂,再摸了摸明月的額頭,滾燙的溫度,應該是發燒了,想起明月傍晚回來時溼着的頭髮,怕是有些着涼了,剛剛練功也有些走火入魔。
李雲大聲叫道,“十三。”
很快那邊傳來了動靜,隨即傳來燕十三睡意朦朧的抱怨聲,“大半夜,雲哥叫我幹啥?”
說着推開了李雲這邊的木門,看着李雲坐在牀,懷裡摟着明月,趕緊的捂了自己的眼睛,語氣略帶驚悚的道,“不是吧,雲哥,你這個時候叫我?”
李雲懶得搭理燕十三的瞎叫喚,直接開口吩咐道,“月兒病了,你今天跟月兒去過張郎家裡,趕緊下山去將人接來?”
聽到李雲略顯急切的語氣,燕十三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語氣,開口道,“晚飯時不還好好的?怎得病了?”
看燕十三還囉囉嗦嗦的站在門口,李雲加重的語氣催促道,“趕緊去請張郎。”
燕十三反應過來,衝着那邊喊道,“張山,跟我下山,快點。”
這邊的動靜,也驚醒了燕九,過來看着兩人都穿着褥衣,李雲將明月摟在懷裡,也不好進去,便站在門口朝裡面張望着,並詢問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