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推着李雲去了隔壁書房,見着李雲順手插了門,纔過去推開書房裡面的一個衣櫃,然後衣櫃後面便出現了一個書架,面擺滿了書。
錯愕的看着面前那隱秘的書架,明月吃驚的道,“你還真是藏起來了啊。”
李雲沒有出聲,明月便繼續說道,“你當着我的面打開你這密室,不怕我偷了你什麼寶貝麼?”
李雲仍舊沒有出聲,繼續翻找着書,在明月認爲李雲不會再回答的時候,李雲卻開口了,“以後自己過來找,看完記得放回去。”
這麼隱秘的書架,明月本打算站在後面看看算了,聽的李雲的話,似乎並不顧忌自己翻看,便沒了忌諱,不客氣的開始在書架到處翻找,嘴裡還喃喃有詞,“你這書架裡面不會真有什麼寶貝吧?不然幹嘛弄這麼個隱秘的書架啊。”
翻找了半天,也沒找着什麼珍貴的東西,除了書還是書,忍不住癟了癟嘴,“怎麼都是書啊,沒勁。”
李雲見明月在書架翻夠了,才指了指自己腿的書,“自己拿着。”
明月拿起李雲腿的書,便見着李雲將衣櫃推了過去,書架又隱藏在了書櫃後面,看不出任何異樣,然後便自己推着輪椅往門外去了。
明月手裡抱着李雲給自己找的書,跟在李雲身後,好的問道,“這書也不是什麼寶貝東西,幹嘛弄這麼隱秘藏起來啊?害怕別人偷了不成?”
李雲頓了頓,纔開口說道,“這些書,好些都是前朝的,在大燕朝算是禁書。”
聽的李雲的話,明月倒是不甚在意,只要書是好書,在她眼裡可沒什麼禁書,語氣輕鬆的調侃道,“你這愛好還真是特別啊,居然愛收集前朝禁書。”
李雲聽的明月毫不在意的語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話重點,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本以爲這丫頭是個聰明的,只要自己稍稍提點,知道輕重,現在卻有些擔憂了,又有些後悔帶她來了這裡。
既然都已經讓明月知道了,李雲嘆息一聲,只得繼續囑咐道,“若是讓朝廷知道,會引來殺身之禍,你感興趣的,自己看看好,不要隨意宣揚,任何人都不行。”
明月聽的李雲鄭重的語氣,皺着眉頭道,“不是吧,這裡還演了秦朝的’焚書坑儒’麼?”
聽的明月的話,李雲再次皺起了眉頭,“什麼秦朝的’焚書坑儒’,看着挺機靈,怎得說話這般不知輕重?”
明月朝着李雲吐了吐舌頭,“放心,我跟你隨便說說,不會在外面瞎說的。”
她也是自己說完纔想起,大燕之前是秦國,不過此秦國可並非自己知道的秦國,從她翻看的一些史書記載,沒有秦始皇,更沒有演過什麼’焚書坑儒’,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秦朝都滅國一百多年了,這大燕對前朝餘黨的打壓,卻是一點都沒有鬆懈,現在只要是稍微跟秦國沾點關係的,都會招來殺身之禍,也難怪李雲這般小心翼翼了。
見明月終於開竅了,李雲才終是放了心,自己回了屋,找自己的書看去了。
明月則是在心裡想着,這李雲到底有什麼背景?居然能在李家不知不覺的搞了這麼個隱蔽的書架,藏了這麼些秦朝的書。
後院裡樹下涼快,兩人仍舊坐在樹下各自看書,只是明月對這個時代的‘語’實在是水平有限,最多也是個小學水平,稍微難一點的變成了明月不認識的生僻字,也理解不了。
於是李雲沒辦法靜下心來看書了,因爲明月總會在他剛看沒多大一會兒的時候便打斷了他,這個時候,李雲簡直都沒辦法理解,明明這麼聰明一人,有時候還感覺她什麼都懂,但卻不認識幾個字。
最後李雲乾脆不自己看書了,跟着明月一起看她想看的書,一有明月不懂的地方,便在一旁給明月解釋。
這樣明月看書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天時間,居然看完了一本竹簡,只是裡面並沒有明月想要的,讓明月有些失望。
晚飯時,明月的失望都掛在了臉,李雲原本以爲明月看這些書,是因爲感興趣,畢竟在李雲看來,明月對於醫學是相當執着的,可如今看來,怕是因爲自己的腿纔看的了?
於是李雲開口道,“這些書我全部都翻看過了,跟我這腿的毒沒多大關係。”
明月心裡失落,情緒本不佳,聽的李雲的話,更是煩悶,“那你咋不早說,害我看了一天,啥用也沒有。”
李雲覺得自己有些無辜,“我以爲你是對毒和醫術感興趣。”
明月悶悶的道,“我是感興趣,可是先想辦法治好你的腿纔是重點啊!”
李雲眼神複雜的看着明月,“你嫁給我的目的,應該是對我的腿疾感興趣吧?可也不必犧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啊。”
明月看了看李雲,這是李雲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明月老老實實回答,“我之前是真想嫁給你的,當然也想治好你的腿。”後面一句明月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說着,因爲那時我以爲你是李昊。
李雲聽的明月的語氣,“那時”,現在還是後悔了吧,“你是個好姑娘,我這個樣子,終不是你的良人,你何時想離開,跟我說一聲是,我會說服李家,放你離開。”
明月聽得李雲的話,不知爲何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帶着憤憤的語氣道,“我要想離開,還用得着你李家允許麼,分分鐘我走了。”說完便氣憤的丟下了手裡的碗筷,氣沖沖出了門,去院裡跑步了。
李雲聽的明月的話,陷入了沉思,“分分鐘”是什麼意思?
這天晚,明月堅持跑了三圈,纔去洗漱,拖着沉重又疲倦的身子去睡覺了。
沒有搭理李雲,也沒有打坐練心法,這樣默不作聲的了牀,在牀裡面躺下,背對着李雲睡了。
這讓李雲有些納悶兒,這些天的相處,對於明月,他還是有些瞭解,有時候氣性大些,可從來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按之前他的瞭解,應該是跑一回步,什麼氣性都散了,怎得今天這氣不消了?
熟悉的手臂沒有纏自己的脖子,腰也沒了明月的橫着的腿腳,着窗外照進來月光,李雲看向裡面的明月,蜷縮成一團面靠着牆,那麼嬌小。
而此時的明月,卻陷入了對她來說可怕的夢境,夢裡,李昊在自己面前被炸成了碎片,然後那些碎片又在自己面前,從新組合成了李雲的樣子,接着李雲的樣子在自己面前越變越淡,變的透明,慢慢的消失不見,隨即光線也跟着李雲一起消失,留下了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不要,不要離開,不要,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
李雲聽着明月帶着抽泣的傷心的呢喃,是夢見了什麼?而且似乎被夢境纏住,哭泣聲越來越大。
李雲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伸手,搖着明月蜷縮成一團的身子,“醒一醒。”卻怎麼也叫不醒明月,最終用了點內力,明月才瞬間被驚醒,整個思緒還沉浸在夢境的悲傷,無法自拔,一抽一抽的,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李雲輕拍着明月的背,“夢見什麼了,哭的這般傷心?”
聽的李雲出聲,明月才從悲傷的情緒回過神來,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沙啞着聲音,儘量語氣輕鬆的道,“沒事兒,做了個噩夢,夢見鬼追我,給我嚇哭了。”
李雲聽的明月的話,知道明月不想說,便沒有再出聲,心裡卻想着,是叫誰不要離開?她父親?可爲什麼會是丟下她一個人?她不是還有娘,還有弟弟麼?
李雲正在胡思亂想着,卻發現本背對着自己的明月突然翻了個身,隨即悶悶的帶着點委屈的聲音傳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其實,其實夢見你消失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明月用所有的堅強僞裝着自己,最終卻還是在這午夜夢醒時,在那個似不是故人又似是故人的人面前,說了實話。
李雲剛剛還在自己胡思亂想,明月夢裡夢見的是誰,不曾想,那夢裡拋下她的是自己麼?心裡突然充斥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手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將那蜷縮成一團的人摟進了懷裡,輕輕的拍着明月的背,輕聲安慰道,“我在呢,不會消失,在你身邊,安心睡吧。”
明月任由李雲摟着,乖乖的閉了眼睛,終是安穩的再次睡着了。
李雲維持着摟着明月的動作,聽着懷裡的人睡着了還時不時傳來的抽泣聲,心情有些複雜,懷裡的人,讓他有些難以捉摸,而自己似乎也越來越受到她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