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看着面前這跟周小將軍有幾分神似,頭髮花白,身穿盔甲的老人,難得很是禮貌尊敬的開口說道,“小月見過周老將軍。 ”
周將軍一番打量,開口應道,“不必多禮,聽世淳說,你可是救過他的命,老夫還要謝你纔是。”邊說還邊李月俯身抱拳行禮。
李月忙還禮說道,“周老將軍太客氣了,周小將軍可還是燕西所有百姓的救命恩人,小月救周小將軍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王到。”
一聲尖細的嗓門,打斷了所有人的對話和議論,左右人都站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齊齊叩拜,“臣等參見王。”
李月被李雲拉着,在李雲旁邊跪下,李月餘光左右一瞄,邊發現周圍跪了密壓壓一片人,而且都低着頭。
很快首位便傳來一威嚴的聲音,“衆愛卿平身。”
“謝王。”
李月也被李雲拉着,跟着衆人站起來,李月個子本來小,站在間的位置,靠外面又有李雲擋着,倒是將她完美的淹沒在了朝臣人海當,於是李月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站在人羣裡,從縫隙打量着那坐在首位的燕王。
約莫已過花甲,頭髮鬍子都有些花白,身穿明黃色玄衣,頭戴金冠,面色威嚴的老人坐在首位,應該是燕王了,旁邊站着一個微微彎身,雙手攏於袖,身穿寶藍衣服面靜無須的老人,此人應該是伺候在燕王身邊的宦官了。
李月正盯着首位看着,感覺到燕王的視線漸漸轉向了這邊,李月忙低下頭,收回打量的眼神,便聽的首位再次傳來燕王那威嚴的聲音,“周老將軍的傷可養好了?今日怎得來朝了。”
那語氣溫和,其還透露着濃濃的關心,看來這燕王倒很是看這周老將軍,李月在心裡腹誹。
便聽的周老將軍開口說道,“多謝王關心,有這段時間的將養,老臣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燕王聽的周老將軍的回答,語氣輕鬆了許多,開口說道,“那好,你們周家爲了我大燕的江山辛苦操勞,個個於戰場負傷,如此衷心,寡人甚感欣慰,又甚是心疼啊。”
周小將軍抱拳應道,“王,能爲大燕效力,奔赴沙場,守衛大燕的疆土,是身爲臣子的本分,也是周家的榮耀。”
燕王很是滿意的拍了拍手,“好,好,能有周家這樣爲國爲民又爲君王分憂的的臣子,是大燕之幸,寡人之幸也,我大燕若都是周家這樣的好男兒,還何愁他族侵犯。”
……
接着又是燕王對燕十三的一番誇讚,燕十三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給燕王吹噓着燕西的戰事是如何的緊張。
大殿裡衆朝臣包括首位的燕王,都聽的津津有味,這以少勝多,還將敵軍打了個落花流水,這樣精彩的戰事,個個都很是好,當然聽的也特別認真。
但李月卻是聽的有些昏昏欲睡了,偷偷的打了幾個哈欠,燕十三說的那些“英勇事蹟”,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她可沒多大興趣,再聽燕十三誇誇其談的講一遍,加早天還沒亮起來了,這大殿周圍還放了不少火盆,暖烘烘的,更是犯困。
只到李雲突然拉了拉一旁的李月,李月纔回過神來,表情懵懂的看向李雲,有些雲裡霧裡的分不清狀況,看向李雲問道,“怎麼了?”
周圍的大臣都努力憋着笑,這可是在朝堂,即便是再想笑也得忍着。
首位的燕王臉色卻有些黑,李雲忙拉着李月過去間跪下,跟燕王告罪,“王恕罪,內人鄉下女子,不懂規矩,臣太久未見到妻子,一時高興過了頭,也未來得及教導。”
燕王這纔想起燕九曾經是給自己說過,這李月是個鄉下女子,都不怎麼識字,好像認識一點都是李雲教的,當時他很是詫異,這樣一個女子,爲何這般厲害呢?居然戰場,這也算了,還打敗了鮮卑大軍,打到了關外鮮卑的草原去了。
李月跟着李雲跪在地,暗惱自己太過於大意,居然在朝堂走神打瞌睡,估摸着剛剛是燕王跟自己說話或是叫了自己,自己沒有答應。
燕王想通了,也不會跟一個鄉野女子計較,便大度的說道,“無礙,都起來吧。”
李雲應道,“謝王。”李月忙也跟着“謝王”,纔跟着李雲一起起身。
燕王看着李月跟着李雲,李雲說什麼做什麼李月邊說什麼做什麼的樣子,也覺得微微有些好笑,原本因爲李月的不敬心裡有些不滿的情緒也漸漸散去。
看到李雲跟李月站起身來,燕王才繼續說道,“李月,你一個女子,說說看你怎麼會想着戰場的?又怎麼會想到的那些辦法打敗鮮卑?”
此時那三王子朝着自己旁邊的四王子使了個眼色,便見着四王子站了出來,開口說道,“父王,兒臣有話要說。”
燕王正在問話,這突然冒出來個人打斷了他,這讓燕王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可最終還是沒有發作,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要留一些臉面,若是其他人,早發作了。
即便是沒有發作,可語氣有些明顯的不耐煩,開口說道,“既然老四有什麼話要說,先說吧。”
四王子聽的父王的語氣態度,便有些後悔這個時候站出來,心裡有些埋怨三哥,這個時候自己不站出來,居然讓他站出來,可是他跟三哥本是一根繩的螞蚱,又不得不站出來。
都已經站出來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四王子只得硬着頭皮開口說道,“父王,兒臣覺得,李月該罰,自古以來,王室有後宮不得干政的祖訓,而百姓家也有‘女子無才便是德’‘出嫁女子夫爲天’的訓誡,我想那女誡應該寫的很是清楚,這李月一女子,跑去從軍,還以什麼都不是的身份領導鮮卑大軍,實在是有失體統,這若是不給予懲戒,大燕女子以後都紛紛效仿,可如何是好。”
“是啊,王,臣附議,李月該罰。”
那些站在三王子四王子這邊的大臣,紛紛跟着出頭。
燕王眼睛微眯的盯着這些跪在下面和大臣,心裡盤算着,總有一天收拾了他們,自己明明是要獎賞這李月,這些個人,卻在自己開口之前,先跑出來說李月該罰,怕是早盤算着跟他對着幹吧?
心裡對老四更是失望,正事兒沒做一件,卻是一直跟着老三攪和,這會兒又當出頭了,出來給她添堵。
此時的李月,也聽的微微皺起了眉頭,打量着突然冒出來的,之後詢問的看向李雲,兩人眼神交流着。
“現在我可以隨意仍性麼?”
“隨你。”
看懂李雲的眼神,李月再看了看首位的燕王,一臉的陰沉,明顯不高興了,那麼自己放肆一點,替燕王出出氣,應該不算太過於無禮吧?
這個首先出頭的叫燕王父王,也不知道是燕王的哪個兒子,不過既然說自己該罰,自己也不用跟他客氣了。
然後一干大臣正在等着燕王發話做覺得的時候,卻錯愕的看到這個話題的女主角,突然站了出來,站到了四殿下身前,低着頭一臉不屑的看着那跪在地的四殿下,開口說道,“那個什麼王子是吧?你說我該罰?”
四王子也有些錯愕,擡起頭看向面前的李月,隨即發現自己居然要仰視一個女子,忙站起身,怒瞪着面前的女子,開口說道,“這般不懂規矩。”
李月冷笑一聲,看着四王子和他身後的一干大臣,“我一鄉下女子,本來不懂規矩啊,剛剛王都沒有追究原諒我了,怎麼,你們覺得你們自己王好厲害麼?”
燕王聽着李月的話,原本要阻止的,卻是突然不說話了,李月正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裡,這一羣人簡直是越來越不將他放在眼裡了,自己明明是想要賞李月,他們看不出來麼?居然還趁着他沒說出來之時,拿那些什麼古訓來堵他的話。
在朝堂被一女子搶白,四王子實在是覺得有些丟臉,可是父王似乎完全沒有插嘴的意思,他只得開口說道,“既然不懂規矩,把先回去好好學一學規矩,讀一讀女誡,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李月淡笑着說道,“真不好意思,小女子長這麼大,只會洗衣做飯,種田餵豬,不認識字,沒讀過書,而且小女子還打算回去了之後繼續洗衣做飯種田餵豬,所以並不打算學規矩,讀女誡,至於丟人現眼?我倒是想問問這位王子殿下了,到底什麼叫丟人現眼。”
四王子正要開口,李月卻不打算讓他有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王子殿下說女子不該從軍?那王子殿下和你身後的這一干大臣是男人吧?燕西岌岌可危,鮮卑蠻子肆意屠殺我大燕邊境的百姓,你們這些男人怎麼沒去邊境從軍?周小將軍身受重傷還在邊境負傷抗敵,你們這些男人又在哪裡?十三殿下年紀輕輕,都知道爲國爲民,偷偷跑去邊境抗敵,你們這些男子又在幹什麼?我差點忘了,倒是有援軍去了燕西,可是那援軍首領,居然在鮮卑來犯是跑了,害的周小將軍差點喪命,若不是我和十三殿下及時趕到,只怕周小將軍已經戰死沙場。我是女子不假,但至少我有血性,我有一份保衛我大燕領土,保護我親人朋友和鄉親的心,而你們呢?呵,你們便是安逸的呆在這燕京城裡看着,看完了來逼着燕王定一個女子的罪,定一個爲了保住燕西而跟鮮卑蠻子拼命廝殺的鄉野女子的罪,你們還真是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