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文也笑着,從茶盆選了一杯最滿的茶,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喝完之後把茶杯放下,樊春芳清晰的看到了茶杯邊緣,還掛着她嘴巴里面牽出來的一根菜葉。
真噁心!
還來不及翻白眼呢,就看到張秀文從荷包裡面掏出了兩……分錢?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兩分!
心裡頓時涌起一股無名火,視線朝着旁邊的張秀琴身上一掃。
張秀琴的臉色也脹紅起來。
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昨晚不是說好的,讓她給兩毛嗎?
她可是沈凌風的親大姨媽啊,給兩分不是給自己抹面子嗎?
而且,她向來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個摳門的,昨晚還特意給了她兩毛錢,讓她帶着孃家的親戚都給兩毛,她居然……
“咦?我已經完事了,快給你其他的長輩敬茶吧。”
說完,不疼不癢的轉過身繼續吃起飯來。
張秀琴咬了咬牙,這個檔口,這啞巴虧也只能這麼吃了。
轉而帶着沈凌風和樊春芳到了旁邊,其他的張家人見到張秀文給出兩分的時候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到底都是要臉皮的,倒也沒有跟着她減了數。
姜淑蘭卻因爲薑母一口菜沒撈着上了火,見張秀文給了兩分張秀琴和樊春芳都黑了臉,心裡頓時生出了一個給人添堵的主意來。
“媽,你準備了多少?”
薑母見張家人都兩毛兩毛的給,不由緊張的捏了捏手心裡的一毛錢。
“淑蘭,你身上還有多餘的嗎?借給媽一毛錢吧?”送得太少了,不是給女兒女婿抹黑嗎?
姜淑蘭低頭一看,一把拿過了薑母的一毛,轉而從荷包裡掏出了三張一分錢,三個人一人分了一份。
薑母見狀,不由得掐了姜淑蘭一把,“你幹什麼呀?這……這怎麼拿得出手?快把我的還給我!”一毛不多,但起碼比一分強。
姜淑蘭卻搖了搖頭,將一分錢塞到了她的手心裡,薑母還想跟她搶一下,沈凌風和樊春芳就到了跟前了。
張秀琴笑眯了眼,再次給他們倆介紹了一次。
“春芳啊,這是你姜家嬸子,你四嫂的孃家媽。”
沈凌風和樊春芳走過來,朝着薑母恭敬的叫了一聲。
“姜嬸好。”
薑母捏着手心裡的一分錢,只覺得臉上有一把火在燒。
她慢慢站起身,端過了一杯茶,正要喝,就看到剛剛從張秀文齒縫間帶出來的菜葉子正飄蕩在自己手中的茶杯裡。
噁心感,一下子涌了起來。
差點兒沒轉頭就吐了。
衆人一見薑母好一會兒沒有喝茶的意思,不由都伸長了脖子看了過來。
樊春芳笑眯眯的看着薑母,再次喊了一聲。
“姜嬸好。”
薑母端茶的手頓時一抖,心想爲了女兒忍了吧。
不過就是一口茶水而已。
正準備把茶水往嘴裡送,比她高出很多的沈凌雲站起來就看到了茶杯裡的情景,一圈圈油花飄在上面,彷彿在嘲諷他的無能一樣。
他的媳婦讓他們欺負了好幾年不算,現在連丈母孃都想欺負上了,行啊。
手一伸,一把搶下了那杯茶,砰的一聲放回了茶盆裡。
目光也不看樊春芳,直接射向了樊春芳旁邊的沈凌風。
“老八,你的臉是不是不想要了?”
沈凌雲的面色極快的沉了下來,目光也變得十分犀利,好似要把沈凌風的臉皮給盯出個洞來,沈凌風也不是個蠢的,聯繫薑母的遲疑,一下子猜到了什麼,低頭朝着茶杯一看。
“你……你怎麼不跟我說杯子髒了?”
樊春芳也沒想到沈凌雲這麼認真,這種場合,誰不是以和爲貴。
她見沈凌雲顧及沈凌風的面子沒有一把掀開,忙騰出一隻手,把髒了的茶水倒了,重新讓沈凌風倒了一杯,親手遞到了薑母的手裡。
“對不起啊嬸子,剛剛沒注意到杯子髒了,重新倒了一杯,請您喝茶。”
薑母看到茶水換了新,這才爽快的喝了下去,一伸手,把那一分錢給放了進去。
那一刻,樊春芳喜悅的臉色皸裂開來……
一分錢……
這才第二輪的席面,後面還有起碼兩輪,這麼下去,她能收到多少茶水錢?
她以爲,薑母這是因爲剛剛那杯茶存了芥蒂,想下她的臉。
接着,沈凌雲和姜淑蘭給出的同樣一分錢,讓她臉上的優雅徹底消失。
姜淑蘭見她臉色不太好,旁邊圍觀的人也在輕輕的議論着沈凌雲有工作有錢,給一分錢也太小氣了。
不由得抱歉的朝着樊春芳和沈凌風一笑。
“八弟八弟妹,你們莫要嫌錢少啊,畢竟張嬢嬢是你們的親大姨媽,我們這些又不是至親又不是長輩的要是給多了,我怕張嬢嬢回頭不好想呢。”
意思就是你親大姨媽纔給兩分,你都不嫌棄的話,那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們?
旁邊人一聽,頓時眼珠子一亮。
對呀!
“是呀是呀,咱們這些不是正經親戚的,的確不好越過凌風他親大姨的。”
一聽到旁人這麼說,張秀琴娘仨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卻不知道把恨往誰身上撒。
要恨姜淑蘭一家人吧,可張秀文的確只給了兩分啊。
可要不是沈凌雲和姜淑蘭斤斤計較,也不至於……
沈凌雲可沒工夫想這麼多,見茶水敬過了,忙將手裡的筷子一扔,“淑蘭,媽,咱們回屋吧。”
說完,直接拽上了姜淑蘭的手,再讓姜淑蘭拽住了薑母,直直的走了。
菜都沒上完,大家都還沒有開始散……
張秀琴三人的臉,不由更黑了。
*
“淑蘭,凌雲,剛剛咱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到你們三嬸臉都黑了。”
薑母跟着沈凌雲和姜淑蘭進了屋之後,就忍不住唸叨起來。
心裡卻替姜淑蘭擔憂起來,剛剛淑蘭說話有點尖酸刻薄了,也不知道凌雲心裡面到底怎麼想的。
會不會對淑蘭心存芥蒂啊?
而且,她隱隱發現淑蘭那個三嬸並不怎麼好相處,淑蘭她在沈家的日子,真的有她自己說的那麼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