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好端端的,用手捶桌子幹什麼?”
姜淑蘭呃了一聲,隨即麻溜的起牀下地,衝到了抽屜前,拿起蓖梳將頭髮利落梳了起來,再用懷裡的布手絹一紮。
“走,找三嬸兒去!”
*
姜淑蘭一邊走,一邊回憶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三嬸兒張秀琴找自己有什麼事。
哼!
上輩子,她就是從今天起,被他們忽悠後,就再也沒在這個村子裡立起來過。
老天有眼,讓她回到了這裡,她手裡的牌,一般好的剛要掉,最好的還未抓起來,一切都還有機會!
“凌雲,你知道三嬸兒找我們到底幹什麼嗎?”
凌雲?
沈凌雲乍一聽姜淑蘭這麼喊自己,不由一怔。
她不是一直喊他沈大哥嗎?
不過他也沒多想,想起三嬸兒要說的事兒,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
“一會兒你……”
“一會兒三嬸兒若是有事,能不能讓我做一回主?”
沈凌雲剛說了幾個字,就被異口同聲的姜淑蘭給打斷了。
“你要做主?”沈凌雲狐疑的眯着眼,不停的瞄着走在自己側方的姜淑蘭。
總覺得這人今天有點與衆不同,這還是原來的姜淑蘭嗎?
聽着沈凌雲懷疑的語氣,姜淑蘭渾身不由一滯,那種深入骨髓的自卑感涌了起來,原本筆直的視線,慢慢垂了下來。
“我……我……”
她真是不爭氣,他也不吃人,她怎麼就是不由自主會害怕呢?
“我……”
“你要做主就做主吧。”不等她支吾出個結果,沈凌雲就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搖着頭走了。
本來他也不想做主,反正他基本上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回家也就是睡個覺,住哪兒都無所謂。
機會讓給她,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
看着沈凌雲驟然冷淡的臉色,姜淑蘭不由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頭,硬着頭皮往前走去。
姜淑蘭,想想你的利民,想想你的華珍,想想你的華音,想想你的丈夫,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輸了!
“喲,凌雲和淑蘭來了,快坐快坐,我都等你們好半天了。”
倆口子一進門,三嬸兒張秀琴就站了起來,笑眯眯的拉着姜淑蘭和沈凌雲讓坐。
張秀琴生的白淨,加上平日裡比較會“做人”,竟是比一般同齡人年輕許多。
沈凌雲身子一偏,躲過了張秀琴的手,直接坐到了凳子上。頭微微揚起,脣角微抿,淡淡的看着姜淑蘭的反應。
張秀琴一手落空,臉上的笑有瞬間僵滯,隨即恢復如常,去拉姜淑蘭。
沈凌雲冷淡就冷淡吧,反正他也不管他媳婦,只要她拿住了姜淑蘭,一切就順理成章。
“淑蘭啊……”
誰知她剛把手一伸,姜淑蘭也學着沈凌雲的樣子,偏過身子走到了沈凌雲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三嬸兒,你有事就直說吧。”
上輩子,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也看不清即將過門的樊春芳,落得悲慘下場尚且情有可原。今生,她已預知未來一切,若是還被她二人欺辱了去,那可就是活該了!
張秀琴看着另一隻也落了空的手,心裡頓時有點兒不安起來。
總覺得今天這姜淑蘭看起來怪怪的呢。
不過她也不怕,姜淑蘭就跟個麪人似的,就算這會兒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來,肯定也是紙糊的一樣。
“淑蘭,凌雲,事情是這樣的,凌風今年也有二十了,也是娶妻的年紀了。去年的時候,我們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嗎?現在呢,人樊家說凌風的人才沒得挑,就是咱們老沈家的宅子太舊了,凌風的屋子還是個偏房,人家不願意鬆口。”
說着,張秀琴就忍不住朝着姜淑蘭看了一眼,一臉笑眯眯。
姜淑蘭面上微微笑,心裡卻冷哼。
所以就打着她的主意麼?
讓她把主屋的大房間讓出來,說是借,卻是有借無還……
張秀琴看着姜淑蘭只笑不語,面色不由一沉,這姜淑蘭由來跟她最親近,見她發愁,怎麼都不問句話呢?
“淑蘭,你看……三嬸兒也是沒法子,就想跟你和凌雲打個商量。”
姜淑蘭仍舊只笑不語,想看看張秀琴的臉皮能有多厚。
誰知道那廂沈凌雲跟吃錯藥似的,來了一句。
“三嬸兒,你有什麼想法便說罷。”
口氣淡淡的,卻沒有往日冰冷,聽的姜淑蘭一陣心塞。
這是……故意跟自己唱反調?
姜淑蘭不禁深深覺得,沈凌雲這是有病了吧?
神經病!
張秀琴一看,沈凌雲竟先開口了,更是欣喜不已。
“凌雲啊,你看啊,我是這麼想的,既然你們都已經結了婚,一家人好賴不說了。不如暫時從主屋搬開,讓凌風把你們房間用來當新房,先把媳婦娶進門再說。”
聽到張秀琴的話,姜淑蘭不由朝着沈凌雲看了過去,心想:你樂意做主,你就做主吧。
反正……反正以後樊春芳進了門後,她一定會立起來。
誰知……
沈凌雲端起了旁邊一隻印着‘爲人民服務’五個紅字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咂了咂嘴道。
“這個事啊,這個事淑蘭說了,她做主。”
姜淑蘭頓時瞪大了雙眼看向沈凌雲,就看到沈凌雲也看着她,脣角似笑非笑。
姜淑蘭:“……!”剛剛不是沒有答應她嗎?他什麼時候點頭的?什麼時候又答應了?
張秀琴一聽,這事兒居然輪到了姜淑蘭做主,不由臉上的喜色更濃郁了,轉過頭就朝着姜淑蘭驚喜一問。
“淑蘭,這事你做主?”
姜淑蘭心裡哼哼唧唧,可一想到要拒絕張秀琴,不由有點發怵。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她的心又硬了。
“嗯,但是三嬸兒,我不想搬……”話一出口,姜淑蘭就恨不得把舌頭給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