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會兒?
姜淑蘭忍不住朝着被子裡某處凸起看了一眼,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拿着碗就往外走去。
“媽一個人在搓麻繩,我哪有臉在屋裡躺着?你淋了雨,剛剛喝了薑湯就快點睡着吧,我……我出去幫媽的忙了。”說完,紅着臉轉身溜出了門,一手拿着碗,一手對着自己火辣辣的臉龐扇着風。
太羞人了!
他們剛剛在做什麼?青天白日的,她居然差點兒和男人在屋子裡廝混,幸虧婆婆沒看出來,要是給她知道了,她以後哪有臉面對?
沈凌雲還想說點什麼,就看到姜淑蘭已經拉開了門走了出去,無法,他只好閉上了嘴,合上雙目真的休息起來。
姜淑蘭則走到了堂屋裡,與鄧寧心一塊兒忙活。
這個時候,生產隊是種了不少苧麻的,每年分三茬將麻收了摞到一起,等到了冬天地裡不怎麼忙碌的時候,大家夥兒就開始領了麻在家裡搓成線,織成麻布袋子,然後交上去換工分。
不管是給麻施肥,還是收麻,打麻,或是搓麻繩,織麻布袋,全都是可以掙工分的事情,都是大家可以做的活計。
姜淑蘭自然也是會的。
“凌雲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還連蓑衣都忘了拿,他以前可從來不會這麼粗心大意。”
鄧寧心忽然開口問,嚇得姜淑蘭一慌,已經搓成股的麻繩頓時散亂成了一團,她急忙擡起手將麻繩提了起來,重新捋了捋,才又繼續搓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
她能說什麼?難道要說沈凌雲是因爲急着回來跟她解釋纔回來的?
那鄧寧心只怕會狠狠瞪她兩眼吧。
可鄧寧心還是瞪了她一眼,“你當我傻是吧?大雨瓢潑的,你倆擱院壩上面抱在一起當我看不見嗎?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雖然鄧寧心的語氣很惡劣,但其實心情是很不錯的。
兒子娶媳婦回來是幹什麼說的?雖然說生孫子不是唯一的事情,但卻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這倆口子感情不好,孫子從哪兒來?
所以,看他倆抱在一起,她心裡是偷着樂的。
只是,她好奇的是,什麼事情能夠讓她的兒子那麼不顧一切的做出這種舉動來,要知道以前他可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一個人。
被鄧寧心一語道破了關鍵,姜淑蘭的臉色頓時紅成了猴子屁股。
“媽,我……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樑姨的女兒……”姜淑蘭實在頂不住鄧寧心那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將事情說了出來,只除了倆口子在屋裡差點兒擦槍走火以外,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完畢。
鄧寧心聽完以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還真是人心難測,之前你還跟我說那個樑中惠人不錯,沒想到打着的竟是這樣的主意。”
聽鄧寧心的口氣,似乎並不生氣,姜淑蘭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爲鄧寧心聽到沈凌雲竟然爲了這件事從單位跑了回來,少不得要嫌棄自己幾句,順便心裡替沈凌雲差點兒被安冉纏上的事情埋怨自己。
卻沒想到鄧寧心完全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我也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怪不得樑中惠之前總是跟她說女人要自己有一手本事纔是硬道理。
敢情她還算是有一點點良知的人,爲了讓自己在被沈凌雲拋棄之後不被餓死,先教會她自救的本事,想得還真是周到……
“你也是,有什麼話當然要跟凌雲直說,他是你男人,還能不信你的信別人?瞧瞧你現在,爲了兩三塊錢,手指頭捱了這麼一下,十指連心,當時得多疼啊。”
看着姜淑蘭還包着紗布的手,鄧寧心連連皺眉別過視線,看着她都覺得自己的手指頭不舒服了。
姜淑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卻滿意的笑了笑。
能夠用這一點點的疼,換回沈凌雲跟她說了這麼多話,還與她親近了許多,也值了。
當然了,這話不能說給鄧寧心聽的。
“媽,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放心吧。”
鄧寧心抿着脣角點了點頭,畫風一轉,轉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後天凌風就要去樊家提親了,到時候你們倆也要一起去,明天你就不要出去幹活了,就在家裡收拾收拾東西,再有富餘的時間就搓麻繩吧。”
姜淑蘭急忙點了點頭,翹着受傷的手指繼續忙了起來。
很快,就到了夜裡。
姜淑蘭忙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隨便擦了一把臉,就脫了衣服往牀邊走去。
剛剛半眯着眼爬上牀躺下,就感受到一股熱浪朝着自己襲來,驚得她急忙立了起來,探頭朝着旁邊的沈凌雲摸了過去。
“啊,好燙啊……”燙手的溫度,嚇得她整個人朝後一坐,愣了一瞬才又爬了起來,趴到了沈凌雲的身上,輕輕叫他,“凌雲?沈凌雲?”
“嗯?你回來了?我……”
“你別動了,你這是發燒了,你等等我,我去找找媽,你別亂動啊。”
說着,姜淑蘭就重新爬下了牀,蹟【同‘基’的音】上鞋子就朝着外面跑去。
“砰砰砰……”
拍門聲急促,驚醒了鄧寧心。
“誰呀?”
“媽,是我,凌雲好像發高燒了,我該怎麼辦呀?”
屋內靜默了一會兒,很快,房門打開,鄧寧心套着外套走了出來。
“走,我先過去看看。”
鄧寧心去看了一下,發現沈凌雲果然發了高熱,不過她也束手無策,這三更半夜的,外面又下着瓢潑大雨,根本沒辦法去醫院。
“媽,怎麼辦?這麼燒下去,凌雲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姜淑蘭急得眼淚直落,恨不得與沈凌雲互換一下,替他受了高燒之苦。
“別哭了!哭有什麼用?這個時候帶他去醫院也不方便,別回頭淋了更多的雨,燒得更厲害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眼睜睜看着他這麼燒着呀。”一想到高燒在這個時代可以致命的事,姜淑蘭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心跳也砰砰砰的,停不下來。
鄧寧心被她的情緒弄得十分煩躁,擡起頭就朝着她喝了一聲。
“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