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蘭一聽這話，立馬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再也顧不得別的，衝上前就從耿淮西手裡抱住了耿天賜的腰。
“我們天賜好聰明好有禮貌啊，嬸嬸可喜歡你了。來來來，嬸嬸抱抱，讓奶奶做飯，爸爸幫忙燒燒火，嬸嬸陪你玩會兒怎麼樣？”
也許是從小就缺乏母愛，姜淑蘭的親近讓耿天賜覺得十分舒服，溫暖，再加上耿淮西和鄧寧心都一直強調嬸嬸是自己人，耿天賜這一次倒是沒有掙扎了，反而一轉身，朝着姜淑蘭懷裡就撲了過來。
嚇得耿淮西和鄧寧心臉色又是一變。
“淑蘭，你可小心點，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姜淑蘭揮了揮手，示意倆人安心。
“沒事的，我心裡有數，我就抱一下，馬上就放下來。”
說着，就在耿天賜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把他放了下來，拿起了桌子上的零嘴朝着他揮了揮手，“跟嬸嬸到外面去玩兒怎麼樣？”
耿天賜回過頭看了看耿淮西，見耿淮西衝着他點了點頭，這才朝着姜淑蘭點了點頭。
“嗯。”
耿天賜長得很好看，那雙眼睛，像極了耿淮西，也像極了鄧寧心和沈凌雲，但因爲他出身之後營養就跟不上，那雙眼瞳卻不如小時候生活比較安逸的耿淮西或者沈凌雲的漆黑。
不但如此，他整個人看起來還很瘦小，有些面黃肌瘦的感覺，讓人看起來忍不住心疼。
姜淑蘭用手輕輕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只覺得他身上的那些小骨頭十分的硌手。
“天賜，跟爸爸在一起，是不是經常都吃不飽飯吶？”
耿天賜已經快要滿四歲了，又不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少爺，對於人情冷暖早都明白了。
聽到姜淑蘭這麼一問，那小嘴立馬抿緊起來，默默的點了點頭。
“爸爸要照顧我，幹活的時候少，分……分不到足夠的糧食。”
其實細看起來，耿淮西比耿天賜還要瘦，但因爲他已經成年，加上生來高大，皮膚又被曬得很黑，倒不如耿天賜看着那麼瘦得厲害。
“哦，那以後天賜要乖一點，讓爸爸多幹活，然後爸爸和天賜就能吃飽了，好不好？”
耿天賜乖巧的點了點頭。
姜淑蘭帶着他到外面，問他要玩什麼，耿天賜都搖頭，表示自己不會玩。
最後，姜淑蘭隨口問了一句要不要寫字，本以爲耿天賜會拒絕，沒想到耿天賜卻點了點頭。
“嬸嬸家裡有筆和本子嗎？我……我想學寫字！”
咦？
“你怎麼會喜歡這個的？在家裡學過了？”這麼艱苦的條件，耿天賜還會寫字？
“嗯，爸爸有教我，不過我們沒有錢買本子和筆，我都是拿炭寫在地上的。”耿淮西是讀過書的，是耿老太太親自教的，雖然在這個亂世裡沒有派上多大的用場，也沒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但他還是覺得人還是認識幾個字比較好，所以父子倆閒的沒事的時候，就讓天賜跟着自己在地上寫字。
聽到這裡，姜淑蘭忍不住眸色一亮。
上輩子，她可不知道耿淮西是識字的，交集除了他過來拿接濟的錢物以外，就沒有別的更多的了。
沒想到，他還讀過書啊。
“天賜真棒，那咱們進屋去寫字去，要是天賜寫得好，嬸嬸就送給天賜一支筆還有本子。”
耿天賜一聽，立馬來了興致，跟着姜淑蘭就進了門。
竈房裡，耿淮西看不到耿天賜，還忍不住有點惴惴不安，一邊燒火，一邊不停的朝着外面望，生怕耿天賜又鬧起來，到時候傷着了姜淑蘭可就不好了。
鄧寧心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
“淮西，你不用擔心，淑蘭脾性很好的，哄孩子也特別有一套，你就安心吧。”
“你不知道，天賜那孩子倔起來不好哄的，而且我一直都忙着養活他，也沒時間陪他玩兒，很多東西他都不會，我怕淑蘭哄不住他。”
“他哪有那麼調皮？而且這倆人都出去多長時間了，要是鬧起來早就鬧了，沒聽見外面安安靜靜的，肯定是倆人自己玩着呢。好了，這邊可以停火了，你也休息休息吧。”
耿淮西聞言，退出了竈孔裡的柴禾，起身過來開始幫着鄧寧心摘着菜。
鄧寧心本不想讓他幫忙的，“你去一邊坐會兒去，我自己來就行了，你……”
“媽……”
耿淮西忽然叫了一聲，打斷了鄧寧心喉嚨裡未完的話，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看着耿淮西。
“你叫我什麼？”
“媽，這一次我來了，下回我就不再來了。我明白的，凌雲肯定是無法接受我的，他那麼聰明能幹，如果我們一直這麼接觸下去，他一定會發現咱們的關係的。我們……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你好好的跟着他們過日子，他們能幹本事，我知道他們會好好孝敬你的。我……我沒有本事，也給不了你什麼東西……”
不等耿淮西說完，鄧寧心的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滴到了菜盆裡。
鄧寧心搖着頭，打斷了耿淮西的話。
“不，不，淮西，你別這樣說。是媽不好，是媽沒有盡過一天當媽的責任，是媽虧待了你……”
“不，你能把我生下來，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如果……如果當初不是你堅持把我生下來，這世上可能就沒有我這個人了。”雖然有很多時候苦不堪言，他會暗暗的想，要是當年鄧寧心沒有把他生下來該多好。
但是，他心裡也明白，一個女人未婚先孕，男人還死了，她到底需要多少勇氣才能固執的把孩子生下來。
他的母親，這一輩子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足夠讓他感激一輩子了。
“不，不，是我的錯，是我管生不管養，拋下了你嫁給了別人。要是當初我不把懷着你的事情跟耿家說就好了，那樣的話，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媽，你別說傻話了，我奶奶都告訴過我的，你告訴她們你懷了孕，也不過是想救她們的命，讓他們有一個盼頭活下去。你拋下我離開，也只是她們不願意你的一輩子被我，被我爹耽誤了。再說了，如果你沒有離開我，那這世上就不會有二弟了，二弟他這麼能幹聰明，你捨得沒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