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瑞文在呂麥強行入駐自已的宿舍之後,心裡就打定了主意,決不會和她單獨共處一室。至於真地和她結了婚之後,要不要行周公之禮,吳瑞文心裡亦是矛盾重重。
面對一個自已從來沒有感覺的女人,突然要成爲夫妻,那啥,還真是很奇怪。喝酒誤事,這句話,對於吳瑞文如今成爲一個深刻的註解。
“兄弟,這麼晚了過來幹嘛?”李法醫聽見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一臉憔悴的吳書記。相處這麼外,他自然知道吳瑞文的身份了。開始他還訝異吳瑞文這麼年輕就成了正科待遇的書記,心裡隱隱猜到對方肯定是有背景的人物。但是相處久了,吳瑞文不僅沒有半點公子哥的架子,還很象自已從前大學時宿舍裡的兄弟,所以對他也就恢復到剛認識時,把他當成新考進來的公務員的感覺了。
“借宿借宿。”吳瑞文對李法醫也不客氣。走進他的宿舍。
李法醫是個普通幹警,他的宿舍條件自然沒有吳瑞文這個書記好。只有一間房,就連衛生間也是在走廊上公用的。
吳瑞文走進房內,一切一目瞭解,他一眼就看到李法醫書桌上攤開着一本《法醫鑑定學》,厚厚的一大本書,再一翻,是今年的考研書籍,便道:“你要考研?”
“是啊,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感覺在工作中有很多理論知識上的欠缺,所以還想回學校回爐一下。”李法醫是學醫出身的,對公安刑警的那一套逐漸上手了,但卻總感覺還有些差距。所以便動了考研的念頭。
“呵呵,勤奮啊。好,你讀書,我睡覺。咱們互不干擾。”吳瑞文說着。不客氣就地躺到了李法醫的那張單人牀上。
“喂,我說你怎麼跑來霸佔我的牀啊?那我晚上睡覺怎麼辦?”李法醫見吳瑞文的舉動,更象以前大學裡那些無賴的舍友了,於是故作“忿忿不平”地道。
“呵呵,你不是有那個嘛,你去睡那個。”吳瑞文一指李法醫牆角那張摺疊牀,也不理會一臉哀怨的李法醫。
要說人的性格還真是千百種地不同,和別人有了心事就睡不着一樣,吳瑞文則是一經考慮定了的大事,就能暫時放在一邊。而且。由於在考慮的過程中,耗費了大量精力。在疲憊之下反而能很快睡着。所以,不一會兒,正在臺燈下苦讀的李法醫就聽到了身後吳書記傳來的熟睡中的輕微鼾聲。
在彭佳的家裡,柳絮吃完了她剛做的一大盆水果沙拉。又拉着彭佳看了一部新出的諜戰片。看完了看看時間才十點多,柳絮覺得不過癮,非拉着彭佳看《死神來了》。
“媽呀,這些死法也太離奇古怪了,太恐怖了。”柳絮又想看。又怕看,乾脆把彭佳的被子從臥室裡抱了出來,然後兩個人窩在寬大的沙發上。套着被子,一驚一咋地看着。每到一個主角要離奇死去的鏡頭,柳絮就把頭套進被子裡,然後又戀戀不捨地問彭佳:“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唉,沒死也被你吵死了。”彭佳無語。
不過,《死神來了》的確很扣人心絃,對於死亡這個永恆的話題,從來就是人們忌諱又離不開、感興趣的。
雖然彭佳和柳絮都各自死過了一回,但要她們說死亡是什麼樣的,還真地說不出來。彭佳只記得那被撞之後瞬間的空白,而柳絮則根本沒有那一段前生的記憶。
“但是我們現在都活得好好的就夠了。”突然,看着柳絮鮮活的樣子,彭佳心裡涌起一陣滿足。她扯開柳絮的被子,對她道:“得了,別悶在被子裡了,從手指縫裡看吧。”
“那也行,不過你的肩膀要借我靠。”柳絮真是被驚到了。
“好。”
柳絮鑽出被窩,倚在彭佳的身邊,還真是老實不客氣地摟着她的腰,靠進了她的懷裡。
彭佳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溫暖,於是她也緊緊摟抱了一下柳絮。這樣的溫暖穿越了幾十年時空的差距,能把鮮活怒放的柳絮抱在懷裡,能讓自已的父母平安地生活,能知道自已身世的真相,彭佳覺得,自已值了。
而其它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重要了!
彭佳的動作,觸動了柳絮,她擡起頭,從彭佳的下巴下方看着她完美無暇的臉龐,突然想起一段話:一個人的美麗,並不是容顏,而是所有經歷過的往事,在心中留下傷痕又褪去,令人堅強而安謐。所以,優雅並不是訓練出來的,而是一種閱歷。淡然並不是僞裝出來的,而是一種沉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時間和閱歷會讓一顆靈魂,變得越來越動人。
柳絮覺得,彭佳的美和對待這個突發事件的淡定,與印象中的她來比,未免顯得太成熟大氣了一些。但是,卻又一切盡在情理當中。
不知道爲什麼,柳絮覺得自已一點也擔心彭佳會想不開了。
“臭小子,你也太糊塗了。唉……”大華市委書記吳子鳴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他對兒子一直寄予厚望,尤其是未來的媳婦,他心內劃的那個標準不可謂不高。
但是沒有想到,兒子這次突然回家,是告訴他要結婚的事。
“我連那個女孩長得是圓是扁也不知道,你就這麼隨便把人家娶進家門?”吳子鳴壓抑着憤怒道,心想自已叫他下鄉去掛職是不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一直以爲兒子長大了,沒有想到,纔多久沒在眼皮底下,就出了這樣的大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有了我的孩子。”吳瑞文乾巴巴地說,他也覺得自已嘴裡吐出這幾個詞特別的彆扭,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這個,他心裡就沒來由地反感。但是木已成舟,大錯是自已鑄下的,自然只能由自已來承擔。
“好,好,你長出息了。”吳子鳴都想脫口而出,難道你小子風流快活時就不考慮一下安全措施?不過,多年爲上者的自尊還是讓他把這句話生生憋了回去。
“這個女孩子是什麼情況?”一聽是因爲“奉子成婚”,吳子鳴心裡暗道:壞了,難道是哪個夜店裡的女孩子?
吳瑞文道:“她是我原來電視臺的同事。”接着又大約介紹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自然,在自已的父親面前,他只簡略地一筆帶過那個晚上,他總不可能對吳子鳴說他什麼也不記得了吧?
可能是之前懼怕是不正經的女孩那種想法給了吳子鳴一個落差,見對方也是有正經職業的,吳子鳴知道,人家不願意把孩子打掉,自已總不能強逼對方把孩子打掉吧?怎麼說那也是自已的孫子。
“算了算了,仔大不由父母,你自已看着辦吧。”吳子鳴一時意興闌珊,整個人都是一下子老了幾歲。
在當天召開的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吳子鳴很罕見地連着唸錯了好幾遍秘書寫的稿件。
不用說,當天市委大樓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的,生怕招惹到突然脾氣爆了起來的“老闆。”
因爲,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一開完,吳子鳴的秘書張秘剛進他的辦公室,就被他劈頭蓋臉一陣批評,無非是說他的稿子寫得太差,工作態度不認真什麼的。
這樣的評價,對領導身邊的人來說,真是太要命了……
一時間,不光是市委大院,就連全市的領導幹部都紛紛在打聽,最近田港省是不是有人事變動,難道是對吳書記不利?否則爲什麼吳書記會突然發飆?
領導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是牽動着下面人的心。
週六早上,彭佳還在熟睡,忽然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
“小彭,今天考試,怎麼沒看見你?”是張雪華焦急的聲音。
“哦,對不起雪華姐,我還真忘了,馬上。”彭佳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居然把這件大事給忘了,還以爲是週末,能在家裡睡個大頭覺呢。
“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你要快到,遲到十分鐘就不能入場了。”如果是以前,張雪華沒準不會留意到彭佳,但現在,彭佳已經是她關注的對象了,她也知道彭佳很想考這個證,見她沒來現場,也許真是忘了,就趕緊打電話問她。
彭佳掛上電話,立即一骨碌地翻身起牀,快速地梳洗好,喝了口昨晚上剩下的涼開水,就直奔樓下。
有車的方便性這時就體現出來了,彭佳開着車,幸好週六的早上交通並不擁堵,終於在九點半前趕到了大華一中。
臨把車開進一中校門時,由於急着趕路,彭佳趕超了一輛在她前面的桑塔納,由於逼得很近,彭佳還擔心是不是刮擦了,但從後視鏡裡看到那輛車並沒事,於是就繼續放心往校內駛去。
在大華一中操場一側停好車,只見參加考試的人都進去光了,只有張雪華還站在原地等她。一看到彭佳,張雪華就伸手氣招呼她道:“快點小彭,這是你的准考證。”
原來,辦公室的張姐害怕把准考證分開後,有些馬虎的同志會丟了拉了,乾脆統一交給了張雪華,由她到了考場上集中統一分發。
“好,謝謝你了,雪華姐。”隨着張雪華對彭佳態度的日益友好,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彭佳對張雪華也顯得親近了幾分。
“叮叮叮”,一中考點的催促入場的鈴聲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