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筱樂看來,修真界所謂的獸潮,是一件非常不科學的事情。妖獸們在森林中棲息,沒有重大的自然災害,怎麼會無故進入修士領地?兩方對戰要損失無數低階妖獸和修士,不光人類,即使是高階妖獸也是有智慧的,怎麼可能萬年如一日的互相殘殺,最終都毫無懸念的不了了之?
她猜測,這很可能是化身妖獸和修真界高層的博弈,爲了某種利益而商討出來的方法。或者陰謀論一點,就是這些大能存在,爲了減少修真界靈氣消耗,故意挑起種族戰爭,意在減少低階存在,保存強大力量。
其實她的猜測,大部分真相了。雖然還不完全,卻也不遠已。
凌華真尊帶着二人一路行來,一進入西部就棄了寶船,改爲御劍飛行。直到西梧城,纔在南城門外駐足。讓他們不能直接進入城門的原因,當然就是那排山倒海的妖獸了。三人能夠淡定的在遠處觀望,還要拖東華的隱匿符籙之福,否則定會捲入無休止的砍殺之中。
他們來時,看到的慘狀,跟這裡的腥風血雨,漫天法術光華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比起梅筱樂前世看到的凡人戰爭,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相當於有了無數原子彈、核彈,若有第三次世界大戰,估計也不過如此了。大戰後的土地,若無特殊處理,百年都不能恢復,有的甚至改變了地勢地形,成爲永久的惡地。
還有很多修士,同時帶着靈獸迎戰。人類修士還只是殺妖獸,頂多有機會收取些妖獸屍體。而那些靈獸的最強攻擊手段,除了肉身攻擊,就是撕咬,很多妖獸靈獸才戰鬥中就肢體不全,慘不忍睹。
梅筱樂再是修煉多年,也還無法摒棄所有前世觀念,見到此情此景,能受的了纔怪。以前殺些小妖獸,頂多算是打獵,還是爲了填飽肚子。那時候還可以給自己找理由,畢竟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都是自然法則。但這種赤裸裸的互相殘殺,真正呈現在眼前,她本能反應就是噁心。在凌華真尊和東華詫異的眼神中,她只能擺着手大吐特吐,臉色煞白,快把膽汁兒都吐出來了。
然而相反,纔剛出殼半年不到的烈火和焚天,卻被這種景象,刺激的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梅筱樂被自己心神中探知到的,烈火這種心思,感到哭笑不得又疑惑不已。
她既然想到便也問了出來,得到的確是凌華真尊的鄙視:“你說你也是個元嬰修士了,這點子血腥就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去仙界混啊?神獸是天生天養,與妖獸可不同,那是跟人類一樣的族羣,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東華雖然沒有說話,但微微睜大的眼睛裡,也寫滿了驚訝,好似她纔是有奇怪想法的那一個。
梅筱樂微微張着嘴無語凝噎,對凌華真尊的鄙視置若罔聞,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她自己都不自覺的進入了誤區,其實無論人類也好,神獸也好,與各類妖獸、植物,還不都是平等的生靈,曾經自己一直秉承着萬物平等,但其實還是本能的有所區別。
當再次晨曦初綻的時候,這波獸潮開始退去,不過三刻時間,城門外便只剩下殘屍焦土,和零星的一些修士隊伍。
凌華真尊手裡有一塊通關令牌,不知是不是上次在魔宗偷的。但卻格外管用,出城收拾戰場的領隊修士,見到此令牌,不但毫不猶豫的放行,態度還相當恭敬。這令梅筱樂腹誹悶笑不已,心中暗暗想着,看來這老頭兒還真跟齊紅霞關係不菲。
二人也直接跟老頭兒住在了城主府,並沒有參加任何僱傭隊伍,也沒有進入魔宗守衛隊。城主紀千莫更是靜心安排了一處閣樓,特地給凌華真尊一行人居住,好似招待貴客一般。雖然西梧城中,出竅期的老祖不超過五人,但如這般待遇的,想必也絕無僅有。
梅筱樂見東華一臉平靜到理所當然,也就沒有當場打趣。心中還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把老頭兒惹毛了,自己也沒啥好處。一直到安頓好了一切,城主大人退出了閣樓,該幹嘛幹嘛去了,她才攤在椅子裡,有氣無力的道:“真尊!?我們既然這麼有特權,是不是不用再去前線廝殺了?您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一時半會兒的也緩不過來,能不能讓我適應一下,再去抵禦什麼獸潮啊?”
不等凌華真尊跳腳,東華就搶先開口道:“從第一次在秘境中遇到,我就發現了,你不敢殺人。對待妖獸時,也磨磨蹭蹭不肯下死手,除非被妖獸襲擊,從來不去主動戰鬥。”他看了看梅筱樂已經有些變色的臉,眼睛整個兒都睜開了道:“在這樣下去,你會因此產生心魔,無法打鬥的修士,修爲再高也是無法自保的。我希望你好好靜下心來想想,不要總是逃避。”
梅筱樂沒想到早就被東華看透了,心中不免有些暗惱,臉色也很難看。但她知道,東華說的都是爲自己好,也都是正確的,因此只是抿着嘴不語。
凌華真尊聽到東華如此說,也不再跳腳了,同樣皺起眉頭認真起來道:“丫頭,我之前還奇怪,你怎麼會如此反常,反應就像凡人一樣。聽了東華小子的話我才知道,你居然從來沒有開過刃。”他嘆了口長氣,頓了頓,才繼續道:“理想上來說,修仙問道求長生,爲什麼要打打殺殺,你爭我奪呢?默默修煉不是更好?……但,你要知道,現在的修真界,甚至可能仙界也是,修煉資源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必要的爭奪也是天道使然,符合自然法則世界法則的。
等你進入出竅期,漸漸的就能體會到一些法則之力。那時你就會知道,爲什麼大多數的修真者,都要力求清心寡慾了。並非必須清心寡慾,而是那樣可以平復內心的波瀾,讓你儘量少的沾染因果,坦然面對所有七情六慾,以免生出心魔。
這次雖然不用參加小隊獵獸,但必須跟我在城牆上守備,所以見到的廝殺和血腥會更多,你做好準備後,再來找我安排吧。先回去好好休養,也儘快解開心結。記住,解鈴換需繫鈴人。本尊相信,你向來氣運不錯,也是個聰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