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筱樂聽了凌華真尊的話,心中不由暖融融的。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他沒有師父之名,卻實行着師父之實,讓她一直感動不已。尤其是這次的諄諄教導,更是讓她越發深醒。
光腳盤膝坐在木塌上,梅筱樂只穿了一件寬鬆睡衣。這還是在三山島上,無聊時做出來的。美美這麼穿時,都能很大程度上讓她心情放鬆。沉思了下今日城門外的感悟,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凌華真尊與東華的話,她才漸漸閉起眼睛,進了入定狀態。
其實結嬰之後,她一直沒有大段的時間來鞏固修爲,一直處在接連不斷的麻煩之中。心境雖然沒有裂痕,但前世的記憶,也給了她很多負擔。兩世爲人雖然讓她得到很多好處,熟知這修真界是一本小說的原型,瞭解一部分劇情,也讓她佔盡優勢。可這是把雙刃劍,優勢與劣勢並存,知道的越多,也就喪失了出身牛犢的勇氣和無畏。曾經的認知和想法,更加左右了自己的思想。
其實做修士,與凡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不光能夠得到移山填海的威能,更要付出凡人無法企及的代價。雷劫的壓迫與痛苦、面對未知的恐懼、弱肉強食的現實、無處不在的爾虞我詐、親友愛人的感情淡薄、長久的閉關寂寞,這些都不是她曾經想的那麼輕鬆。雖然對她自己來講,打打坐睡睡覺就能增長修爲,但的確如東華所講,光有修爲是遠遠不夠的。
那些血淋淋的場面,只有心神強大的人才能夠坦然面對。若要讓自己變得坦然,只有慢慢適應習慣,心神慢慢變得堅韌強大。是的,面對廝殺和爭奪,最終應該變得坦然。否則若是殺孽深重心狠手辣,便就成爲矯枉過正。
這次的入定,讓梅筱樂的心中豁然開朗,心境自然而然的提升倍許,修爲也增長了一個小境界。當她從入定中睜開雙眼時,眼中已經沒有了那份無力和虛弱。重新恢復了那個笑嘻嘻,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樣子。
與城主府中的修士略作打探,才知道自己已經打坐兩日兩夜。凌華真尊和東華,早就到南城門去參戰,就連烈火與焚天,也被帶了過去。
南城樓上的戰鬥,此時正是焦灼,凌華真尊與東華算統帥,但此時也不得不加入廝殺行列。半年的時間裡,妖獸一方已經開始大批量的派出五階以上妖獸,八階妖獸也開始帶隊前來,不少修士也都命喪八階妖獸之手。修士這邊也將金丹期一下修士撤回,由出竅期修士領隊,開始增派金丹、元嬰和化神修士迎戰。
戰場上的戰鬥自然激烈,城樓上雖然有陣法相護,卻更加難以應付。很多飛行妖獸攻擊護城陣法,都需要元嬰期以上修士來防守。否則一旦被打破陣法,城中的諸多凡人與低階修士,死傷將不可估量。
百年獸潮之戰,在高層修士來講,雖然是一場殘酷的消耗戰,但也必須保存一定數量的凡人和低階修士。當然,妖獸那邊也是如此。這些修士都是戰場上勝利的一部分,凡人也是有生力量,在無法飛昇的情況下,皆會作爲修真界未來的傳承之人。
“真尊!東華!我來啦!”梅筱樂來到城樓上,快速加入了守城陣一員,一邊出手攻擊空中的妖獸,一邊跟往他們那邊過去。
凌華真尊此時騰出手來,退到後面給守城弩發了個攻擊信號,才轉過頭來道:“丫頭不錯,這麼快就收拾好心情,真是悟性絕佳。你與東華幫我各受兩翼,決不能讓那兩頭雙頭鷹上前。”
東華倒是一直遊刃有餘,早就發現梅筱樂過來,頭也不回的道:“這雙頭鷹的弱點是額心和雙眼,兩隻利爪最爲厲害,小心應對。”
梅筱樂答應一聲,趕緊填補上左側位置,學着東華的方法應對起來。偶爾看到他那臉上的從容淡定,跟曾經宗門大比時差不太多,還是抖不盡的渾身慵懶。一手用法術牽制,另一手還背在身後。城樓上的其他人,無不灰頭土臉,就他仍然一身白色寬袍廣袖,還是那麼潔淨如新。雖然剛剛指點過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就在她晃神的一瞬,頭頂的雙頭鷹立即直衝而下,雙爪朝着梅筱樂面門而來。即使有部分陣法防護,也嚇了梅筱樂一大跳,急急招出雷靈劍,同時心念萬雷決,給了它一記左右開弓,分別射像雙頭鷹的兩個額心。
說起來複雜,實際只在轉瞬,那雙頭鷹爲了迴護要害,立即想折返升空。梅筱樂被它嚇的差點出醜,怎麼能甘心放過,再次瞬發一記掌心雷,後發先至的攔住去路。雙頭鷹見無法再躲避,只得不退反進,仍然抓像罪魁禍首,然那雷靈劍與萬雷決的攻擊,這時候已經命中目標。只聽一聲淒厲的哀鳴過後,雙頭鷹的巨大身體被擊出很遠,落在城外的戰場中,被衆多廝殺中的妖獸淹沒踐踏。另一邊與東華對戰的雙頭鷹,也跟着哀鳴起來,同時飛向那身體落往的地方,完全放棄與東華對戰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嚎叫,衆多妖獸立即開始撤退,三日來的戰鬥居然就這麼停止了下來。戰場中的那隻雙頭鷹,自然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另一隻,則在那撤退嚎叫一起的瞬間,竄向高空又直戳地面,完全沒用力量抵抗,就這麼自殺身亡在那頭,被梅筱擊斃的雙頭鷹身邊。
梅筱樂曾經看動物世界的時候,瞭解到一個事實。古人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是咱們鴛鴦的鐘情。但其實鴛鴦並非一夫一妻,也不是結伴終生的。它們只是一季一對,然後分開,再次繁殖時,另行配對的。而真正做到終生不渝的,只有天鵝和鷹。
看到那隻雙頭鷹殉情,梅筱樂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更不應該自責。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還有心中對這種無謂的犧牲,深深的厭惡。
東華也沒想到會是如此,見到梅筱樂這樣,走過來將她攬進懷裡。
“這丫頭第一次來抵禦獸潮,好不容易克服了心中魔障,沒想到就碰上此事,確實很難接受,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凌華真尊拍了拍東華肩膀,神識傳音交代了一句,便領着驚詫不已的修士們,逐漸遠離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