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還是第一次,從胡九夭嘴裡,聽到一句正經話。
此時面上依然鎮定,心中卻拋棄了滔天駭浪,沉默了半晌纔回,道:“很簡單,我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更不信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敗壞名譽,卻還能得到族人的絕對臣服!況且,就算你喜歡漂亮少年,我也不是什麼傾世絕色,還明白的告訴了你,東華帝君是我親爹,你怎麼會毫不在意?”
罷,他放開了胡九夭的手,又道:“還有,人獸畢竟殊途,你能跟凌華師祖他們成爲朋友,卻絕不可能爲了他們,破壞狐族利益!而青丘在兩方天境之間,腳踏兩條船的位置,本就維持不易,你又怎麼捨得,扔下坐鎮青丘的責任,只爲跟着我一個小孩子?”
說到這裡,他語間不自覺的,便露出了一絲委屈,神情也變得更加冷漠。
胡九夭則也在他說話間,已經漸漸收斂了臉上所有的笑容,雙目中透露出的,是不曾顯露人前的威嚴肅穆,甚至眸底深處,還有些許不易讓人察知的落寞,看着福安久久不語。
只是這樣冷肅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在福安開始繃不住,眼皮都開始打架的時候,胡九夭終於開口道:“你說的沒錯!我做這一切,確實都是有原由的。不過……我也並非只爲了讓你當幌子。”
青丘狐族,包括九尾天狐,雖然也是神獸中的一族,但相比於四大神獸,和天生強悍的鯤鵬、金鵬、天狼、巨猿等族比,他們既沒有肉身上的優勢,也不能在道法上佔便宜,唯一可取之處,就是不輸人族,甚至高於人族的機敏和聰慧。
但是,凡人都懂一力降十會的道理,他們又怎會不懂?憑藉他們的實力,若沒有個保護的屏障,早晚得成無根浮萍,最終像精靈族那般,湮滅在仙界的歷史長河裡。
因此,在青丘山這塊族地上,他們用足了心思,不光佔據兩方天境這個天然的咽喉要地,還將四周一切能夠利用的‘擋箭牌’,都利用了個徹底。
就譬如他們腳下的那片荼靡仙樹林,還有山外東邊的海上鮫人族,西南與中天境交界的地精族,都是爲了阻擋外敵,而特別安排而成的。
當然,他們的安排,並不是憑空創造,只是根據地形地勢本身,稍加誘導、調整、宣傳等,經過千萬年的努力,才能看起來自然完善的。
可是,十幾萬年不變的狀態,就從十幾年前開始,偶爾出現了異狀。
“以往,我用名聲爲代價,在靈墟仙帝和青龍神帝間左右逢源,根本不曾被懷疑過。也是從那時候起,靈墟將你凌華師祖他們,放到了天狐仙坪來監視我……”
除此之外,自然還有地精族和鮫人族內部,也不同程度出現了分歧、爭鬥等各種問題。
胡九夭越說,眉頭蹙的越緊,雙目中得豎瞳,幾乎合成了一條線。
福安聽到這裡,也不免對他的處境,生出幾分同情來,道:“你怎麼就肯定,我師祖他們,是被靈墟派來監視你的呢?也許,真就是看中他們,跟你志同道合呢?”
胡九夭聞,頓時從之前的思慮中醒過神來,隨即‘切’一聲嗤笑起來,道:“這話你自己信?靈墟仙帝可不是佛陀,不用積攢什麼功德,你認爲他會這麼好心?”
福安被他反問的有些尷尬又不忿,卻不知拿什麼反駁,眨眼間臉色就變得粉紅,正如那初綻的櫻花一般。
讓某人的眸色,不易察覺得深了一深,張口就又有些管不住嘴的道:“要真那麼好心,他也應該送一個給我,送一‘對’過來算怎麼回事兒?”
那前一句‘一個’,和後一句的‘一對’,都被他聲情並茂,抑揚頓挫的說出,讓人很容易浮想聯翩。
即便福安還小,沒接觸過太多這方面的東西,但經過胡九夭,這麼長時間的荼毒,又怎麼可能絲毫不受影響,當即那臉粉紅便徹底竄成了通紅。
幸而胡九夭見此,轉瞬反應了過來,咳嗽一聲,掩飾了下不自然,終於歸正傳道:“咳咳~!哦,我也跟你一樣,只是感覺到了一道詭異的注視,又隨即碰上那傳送陣失連,所以想留下來試試看,能否將那人引出來!”
福安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一點,心中不由暗想,剛剛自己也就是詐他一詐,猜測堂堂青丘之王,這片地域的土地主,就算沒有仙帝修爲,也極有可能,不懼仙坪下的荼靡仙樹林,可以直接飛離此地。
沒想到他的猜測,就這麼簡單的,被胡九夭給默認了。
只不過,想到那道猶如實質的視線,他不得不認真提醒道:“萬一,我是說萬一,這隱藏在暗處的人,修爲在你之上,或者修爲相當,卻人數衆多怎麼辦?”
他可不想在見老爹的路上,就這麼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否則他孃親,非得跟他爹恩斷義絕不可,想想就覺得心酸酸!
胡九夭立刻挑眉瞪眼道:“什麼?比我修爲還高?那就是仙帝了!哪方仙帝,還要隱藏行蹤的到我青丘山來?還有,大羅金仙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值錢啦?除非來滅族,不然都來這裡幹嘛?”
他一連串問話,實在讓福安不好回答,但就是有種感覺,他所擔憂的這些,並不是絕無可能。
因此,福安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道:“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的性命安危,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你要是讓我在這裡被害或被抓,我爹絕不會放過你的!”
不管是不是杞人憂天,起碼提前做好準備,總能起到些安心的作用吧?他不太理直氣壯的想。
胡九夭無法,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這間宮殿,叫胡崢招集在仙坪上的族人、開啓迷蹤陣勢等,做一系列安排去。
果不其然,在折騰好所有事情之後,福安那間殿門,他已經不可能再進去,除非也像凌華他們所想,將這宮殿給拆散!
可惜這麼大的動靜,沒人盯着也得引來許多注意,他還沒瘋到那個程度,只能很恨的嘟囔一句:“就不信你還不出來了,等着瞧!”
便只能灰溜溜的,自己又另找了一間,離得最近的房間,暗搓搓的守株待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