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你跟我說實話,你學刺繡正經學了幾年?還有你從幾歲開始學的書法?”這是常若愚第一次認真問夏桐這個問題,以前總覺得交淺言深。
“書法是五歲開始跟我爸爸學的,刺繡是八歲開始跟我奶奶學的,那一年我父母走了,奶奶要一個人養大我們,我跟着學做繡花鞋墊去賣,從那時開始拿針的。”
“對不起,夏桐我多嘴了。”常若愚沒想到夏桐的父母不在了,原來夏桐是被生活所逼,這也就能理解她爲何如此用心學了。
他看了看慕斯年,夏桐的事情,只怕難度會更大,一般來說,講究些的人家會認爲夏桐這樣的孩子福薄,慕斯年的奶奶就是一個例子。
從蘭馨茶館出來,夏桐說想去看看梅碩,過年的時候夏桐給他打電話,他都沒提他已經對外宣佈了夏桐是他的關門弟子,既然師徒名分正式定了下來,夏桐理應前去拜訪。
夏桐給梅老打個電話,說是要去看他,梅老高興地說:“正好沒人陪我吃飯,你來了更好。”
夏桐一聽吃飯,便去買了點菜和水果,兩人到梅家的時候,梅老正在院子裡轉圈。
“師傅,您怎麼在外頭等着呢?多冷。”
“這不你們剛掛電話,程毓這小子說他有一件東西讓我幫他掌掌眼,我這不好奇,出來轉轉,看看他又淘到什麼寶貝。”
“啊?他也要來?”夏桐有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除了除夕那天發了一個拜年的短信。
夏桐跟梅老其實不算熟絡,那次拜師也純屬意外,說實話,夏桐至今仍沒有明白梅老怎麼相中了自己?所以,這會見梅老堅持在院子裡等着。自己也不好深勸,只能陪着站着。
“你們快進屋去吧,你這孩子,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梅碩仔細看了一眼,居然有不少樣菜,“你買菜了?”
“師傅不是說沒人陪您吃飯?我想着既然來了,不如給師傅做頓飯,有事弟子服其勞,認了師傅。還從來沒給師傅做過什麼?”
“哈哈哈,說得好,有事弟子服其勞,你還會做飯?這下可好了,我撿了個便宜徒弟還不錯。廚房在這邊,冰箱有什麼就用什麼。我一個老頭子。最懶得做飯了,保姆回老家還沒回來,我這段時間都是去外頭吃,早就膩了。”梅老沒有過謙,直接讓夏桐進了廚房。
慕斯年跟夏桐一起,夏桐並沒有去打開人家的冰箱。她自己帶過來的菜就足夠了,有肉有魚有青菜。
兩人正忙着,程毓進來了,他沒想到能碰到夏桐和慕斯年。把手裡的東西給了梅老,他直接進廚房了。
“夏桐,你程叔叔今晚也留下來吃飯,多做一點。對了,你程叔叔還沒給你壓歲錢呢。”程毓邊說邊掏出了自己的錢包,他就是故意要氣慕斯年的。
程毓知道慕斯年追去了香港,而且在除夕那日纔回家,明擺着在夏桐的老家住了一段時間,程毓自認爲自己做不到慕斯年這般對夏桐用心,他也不是想跟慕斯年爭什麼,只是覺得他可以給慕斯年添堵,這樣的好事他怎麼能錯過呢?他程毓不是缺錢的人。
“不用了,謝謝你,程毓。”夏桐見程毓真的掏錢,她纔不想要,又不是正經的叔侄關係,這樣也可以要壓歲錢?
“給你就拿着,你黃奶奶還唸叨你去呢,走,要不今晚吃了飯,我陪你去找你黃奶奶要壓歲錢,還有你黃叔叔這份也不能少。”程毓抽出了十張粉紅票子。
夏桐正忙着洗菜,也騰不出手來接他的錢,本來她也不想接,正好躲開。
“怎麼?你程叔叔的壓歲錢不能要?”程毓特地強調是壓歲錢。
“我替夏桐拿着。”慕斯年伸過手抽掉了程毓手裡的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程總就這點手筆啊?還說叔叔呢,你也拿得出手?”
“慕小二,這壓歲錢是給夏桐的,嫌少?行,夏桐敢收,我就敢給。”
“你要敢給,她就敢收。”慕斯年也跟程毓較上勁了。
程毓看着慕斯年笑了,說:“好你個慕小二,差點上你當了,敢情是你變着法想從我這裡套錢?美死你,我還就不給了,就這一千,心意到了就成。”
慕斯年把這一千塊錢塞回給程毓,說:“我們不要,打發誰呢?”
“靠,這又不是給你的,我給我侄女的。”程毓把錢塞進了夏桐的書包裡。
“程老三,你等着。”慕斯年咬牙。
“你們兩個出去吵好不好?我要炒菜了。”夏桐往外攆人。
半個多小時後,夏桐便把菜端上了桌子,簡單的六菜一湯,都是清淡的,適合老年人吃,也適合過年吃膩了大魚大肉的人。
夏桐進去東廂房喊人吃飯時,見梅老正拿着一副放大鏡,正細心地看一隻粉彩鳳凰紋擺件盤子,盤子裡圈盤旋一隻展翅五彩鳳凰,盤子外圈是纏枝蓮。
“這個是雍正九年,爲了慶祝孝敬憲皇后五十歲大壽的時候燒製的,這可真是一件好東西。”梅老抱着這盤子有些愛不釋手。
“得,是真的就行。”程毓滿意地笑了。
因有外人在,梅老也不好過多詢問程毓,再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很私密的事情,程毓不說,他也不能多打聽。
“吃飯了。”夏桐見程毓把東西收起來,才走了過去。
夏桐先給梅老盛了一碗荷包鯽魚湯,梅老接過碗,一嘗,笑着說:“沒想到夏桐的廚藝也趕上你的書法,這個徒弟收的不錯。”
“師傅喜歡就好,我只會幾樣簡單的家常菜。”
“梅老,夏桐包的餛飩也不錯,哪天讓她過來給你做做,不過她來了您可得通知我一聲。”程毓有些日子沒有嚐到夏桐的手藝,也不知慕斯年把夏桐藏到了哪裡。
“對了,夏桐,小二新買的房子離這裡遠嗎?”程毓想詐一下夏桐,他根本沒想到慕斯年真的買房了,因爲慕斯年正在開發一個小區,他估計慕斯年肯定是要在那裡留一棟大房子,他已經打算好了要去做鄰居,方便蹭飯。
夏桐剛要開口,慕斯年攔住了她,對程毓說:“我現在哪裡有錢買房?你替我出啊?”
程毓對慕斯年的財務狀況並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猜想慕斯年身家不低,不然也不可能拿下那一片地要建一個什麼生態型花園小區。不過他見慕斯年攔住夏桐急於否認,反倒坐實了自己的猜想,他真的爲夏桐新買了房子,可是他看過夏桐了,慕斯年並沒有動夏桐,這點又讓他費解了,房子也買了,人也追到香港去了,他還在等什麼?難道是夏桐不願意?
“小二,你真的缺錢?我入股好不好?”程毓撇開別的問題,想探探慕斯年的底。他一直想入股慕斯年的公司,可惜慕斯年一直沒答應。
慕斯年正色看着他,說:“入股做什麼,我把公司賣給你不是更好?”
“你瘋了?說真的?”
“真的啊。”
“那你做什麼?”
“我?有別的事情。”
“你不在了,這公司能掙錢?我纔不要。”程毓對股票債券這塊就是一個門外漢,要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錢讓慕斯年替他打理,不過這會他倒是真的看不懂慕斯年了。
從梅老家出來,夏桐想起剛纔慕斯年的表情不像是說笑,便問:“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公司了?”
“我在考慮一件事情,還沒有成熟,以後再跟你說。不過,桐桐,這個學期,你有什麼打算?”
“我?今年開學晚,馬上就三月份了,四月初我要去日本比賽,六月份要考六級,另外,我還要趕出至少一件吉服,我一定要在上半年掙出大堅開小飯店的錢,還有我要搬家的錢。”夏桐掰着手指頭算着上半年自己要做的事情。
“對了,五月份我哥還有幾場演唱會,我儘量幫他寫出兩首歌來。”夏桐想起來,自己的身價好像漲了,寫歌的收入應該也不錯,可惜,這個不像刺繡或書法,太需要靈感了,夏桐沒有把握能寫出來。
慕斯年聽了只得把自己的打算暫時放下,說:“那你先忙圍棋賽吧,別的以後再說。”
慕斯年知道這獎金對夏桐來說有多重要,拿到這筆獎金,夏桐搬家的費用和杜鵑開飯館的費用都齊了。
“桐桐,不如你搬來和我同住吧,這樣我做陪練也方便,要是下棋累了,你還可以補衣服,寫字畫畫,做什麼都方便。對了,我還可以隨時替你補習英語。”慕斯年趁機提出了他早就想好的建議,他買這房子本來就是爲了夏桐。以前是兩人關係不穩定,不得已他選擇了公司,如今兩人都挑明瞭身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唯一,慕斯年不想再等下去。
“這樣不好吧?婆婆知道了要生氣的。要不以後我下午下課就過來這邊,晚上十點半你送我回去。”夏桐也覺得住在這邊確實方便很多,可是她過不了自己這關,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她哪裡知道自己被惦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