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半個月。
嚴三還是咳個不停,臉色更是其差無比,臘青的顏色,可以說是死氣沉沉,現在的他,甚至下不了訂牀,“老十,不是說了……不要給我說那些事了麼?你說了,我心煩着,你是不想我好了?”
聲音沒有怒氣,聽起來異常的平淡,就像訴說着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一般。
“我知道三哥不可以一點外面的消息也不聽,真的什麼消息也沒有了,三哥夜裡一定會睡不好,所以,……如果三哥真的不想聽,那麼,我不說了。”
嚴十給嚴三送上水,“順順氣。”他說了不說,還真的就不說,只是坐着,看着嚴三,眼裡有着擔心,還有着點沉重。
打量着嚴十,“不說那些,你就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麼?”
嚴十笑了一下,“有啊,錢大人添孫子,聽說八斤多,爲了生他,差點要了他孃的命,還好,最後母子平安,現在錢大人可得意了,逢人都誇他孫子壯。”嚴十見嚴三隻是拿着杯子卻不喝水,“不喝,我拿回去?”
嚴三將杯子歸還,“好事,八斤多,那可是大胖小子啊!”
“是啊,過幾天應該會有帖子上門,滿月是一定要大宴親朋的。”嚴十放回杯子,又坐了下來,“你快快養好身份,到時候就會看到那個大胖子了。”
嚴正沒有回這話,“老十,你還是說說外面的情況吧,我想聽。”
嚴十點了點頭,“父親的病已經好了,可是卻還沒有管事,老大也不管,所以現在,都由我們幾個分管着。有用力的,也有鬆散的,我們算了一下慕容家的損失,……看來我們是做了無用功。”
“真的拿不下?”
嚴十點了點頭。“慕容家根本不與我們鬥,他們常常都避着,可是那個點,卻卡得剛剛好,他們做,是少賺,我們如果與他們鬥,就必須得虧纔可以,這樣長久下去,可不是辦法。純粹就是我們自己不斷的虧本,自己挖坑填埋自己。”
“老十,你賣點藥材給慕容如耀吧!”
“三哥,我賣什麼都可以,藥材。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假一點,都過不了,慕容家可小心了。”說着他嘆了一口氣。
“試了?”
“試了,只是小試而已,一小包的麥冬,可竟然也逃不過。每一次收貨都是慕容如耀自親驗收,如果有看不明白的,還拉上那個叫西門的,每一款都過兩遍,甚至還煮了,熬了。試了,再收貨,現在同行裡都傳着,回春堂的生意難做。”
“真的沒有法子了?”
“我想等三哥出來主持,那樣。慕容家就一樣會受壓。”
“我累了,你回去吧!”嚴三沒有答應嚴十。
“是。”嚴十也不哆嗦,轉身就出去了,嚴三盯着嚴重十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
又過了兩天,夜裡。
“請大夫,請大夫。”是嚴三身邊伺候的下人在驚呼。
亂了一陣,一身酒氣的嚴五,嚴七,還有睡眼朦朧的嚴十相繼出現在嚴三的院子,“什麼情況,怎麼夜裡燈火通明?”
“三公子咳血了。”嚴三身邊的丫環眼裡帶淚的道。
全場靜了。
“怎麼會?”嚴十喃喃的道,“我今天下午來見三哥還好好的。”
“夜裡,公子喝了要喝水,可是一口水喝下去,又咳了起來,然後,……然後就咳出血了。”丫環抖着。
很快,大夫請來了。
號過脈。
他搖了搖頭,“老夫無能國力,這是症是心力交瘁之像,老夫沒有辦法。”
嚴五怒瞪着目,一手揪着嚴十的衣領子,“不是你整天將事情告訴三哥,三哥會出事?”
“我,我沒有想三哥出事,告訴三哥,只是想讓三哥安心。”
“什麼安心,你聽聽這都心力交瘁了,還安心,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嚴七上前,“放了老十,你沒有將事情告訴三哥?只是你沒有親自開口說而已,有事,你就黑着臉,沒事就笑嘻嘻,三哥不是傻子,看你表情就猜到了,你算不算也不想三哥好?”
“我,我怎麼不想三哥好,我說你纔不想三哥好,你就是想上位,想取代三哥!”
“告訴我,你不想?”
嚴五與嚴七打了起來。
嚴十在旁邊急得不行,“來人,將他們拉開,拉開。在三哥的院子裡大打出手,想讓三哥不知道麼?你們想不想三哥好?停,停手。來人,來人啊!”
嚴四也來了,他沒有叫人,也沒急,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一片混亂。
沒一會,嚴正來了,嚴孝也來了。
嚴正打量了一下現場。
“老四,還有老十,你們倆來一下。”說着,他就轉身,向着他的書房的方向走去。
“爹,你不去見見老三麼?”嚴孝張了張嘴,小聲的問道。
可是沒有人理會他。
屋子裡。
嚴三聽着外面的聲音,又一次咳了起來,那咳就像是停不了一樣,咳得本來蒼白臉色的嚴三,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血色。
外面的每一個原來都想取代他,想要他的命!
書房。
“老四,對於老三你有何看法?”
“野心過大,死有餘辜!”聲音裡竟然是冰冷的。
嚴十心中一驚,他瞪大着眼,看着嚴四,這是他的兄弟,可是這兄弟竟然說出了這樣的冷血的話。
嚴正翹着嘴角笑了,“老四,以後你接管老三的事情,這個家,你多管着。”
“是,謝謝父親。”
“父親?”嚴十不明白嚴正爲什麼下這樣的安排。
“老十,你以後幫着你四哥做事,老四,你先下去,去接管了那些事情,慕容家暫時放過他們。集中全力收集銀子,北方那裡需要最後一筆大錢。”
“是,孩子這就去辦。”
嚴四臉上帶笑,下去了。
“看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
“不想明白。”嚴十是看明白了,嚴正要放棄嚴三,讓嚴四取代,而這放棄是要嚴三的命。這樣看來,那些大夫,全甚至御醫,都是嚴正的人。
“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嚴正,能收你們,將你們捧起來,同樣能將你們摔下去,知道不?”
嚴十抖了一下他那一身的肥肉,“是,孩兒知道。”
嚴正上前拍了拍嚴十的肩膀,“兄弟之情是要顧,可是也要看看那人值不值得你顧,他從來就只想利用你,不然,你現在應該爬得更高更遠,還記得,你爲什麼這麼晚才能來到京裡?就是他在後面做了事情。”
“孩兒明白。”
“下去吧!”
“孩兒下去了。”
嚴十也退了下去。
嚴正搖了搖頭,“傻孩子,真心,應該用在這樣的地方麼?呼,不過這樣也好,念親的人才會有弱點,如果他能拿這一份心對孝兒,以後,這個家還是能傳下去的。”
……
回到房間的嚴十,揮退了所有人的,他坐上了牀,縮到了牀腳,背靠着牆,屈起了腿,伸手抱起了自己。
這個家裡的人太恐怖了。
每一個人都相互的利用,相互的陷害,每一個人都想取代別人,當父親的竟然推兒子去死,當小的也想大的死。
太恐怖了。
利用在嚴十的眼裡是可取的是正常的,可是他沒有想過,之後,竟然就是死亡,嚴三,名寬,跟在嚴正身邊的已經三十多年,由孩童時期,入住嚴府,跟在嚴正身邊學習,拜在嚴正名下,是嚴家的三公子。
幫嚴正打理清水城的事情,打理京城的事情,不但做得完美,甚至有着青出於藍的感覺。
不但有苦勞,還有功勞,可是卻落了這樣一個下場。
他只是起了要取代嚴孝的心,就落了一下喪命的下場。
自己會不會也會成了第二個嚴三?
嚴十的心很寒。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冰的。
……
醉仙樓。
“嚴三快不行了,嚴正要他的命!接手是的老四!”話落,將杯中的酒一口喝盡,接着又一次滿上。“慕容家的事,那邊暫時放下,他們要全力,集中全力,收集銀子,聽說是北方需要。動了他這一筆,他們應該會受重創。”
說着,又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喝慢點,沒有人與你搶。”
“我不怕搶,只是沒有想過,原來人命,在那些自稱是家人的人的眼裡竟然是如此的不值錢,說不要,就立刻將我們除去。”外人的命不值錢,那是正常,可是家人的命竟然也如此,那心的寒,可不是一點點。
“接下來,你想怎樣?”
“將他們都拉下來吧,這樣的家人,我不要了。”
“然後,你想留在京裡,還是回清水?”
“或許,兩人地方我也不留,走到那裡,看到山清水秀的,看着心裡舒服,就在那裡住下,這樣的日子,應該不錯。”說着又是一杯。
“別喝了,喝多了傷身。”
“不喝,回到那裡,就得面對那些冷血的,我不想。”
說着又是一杯。
“小心醉了亂說話。”
“我知道量在那裡,不會喝多的,當然,你給我備點藥,讓我吃了好睡,那就什麼人也不用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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