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如棋醒了,昨夜那一覺睡得舒服極了,沒有一點兒的不安,這早上一起來,整個人神清氣爽的。緩緩的坐起,入目的是趴在牀邊睡着了的南宮長樂。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陰影,漂亮得讓如棋想用手去摸一摸,而如棋也如心裡所想的去做了。
微微的刺刺的讓如棋手指尖上傳來了癢癢的感覺,發自內心的,如棋笑了。
仔細的打量着長樂的睡容,
原來他睡覺是會皺眉的!
對於這一發現,如棋心裡變得難過。
他也會睡得不安麼?他擔心什麼?惦記着什麼?
如棋撫過長樂的眉頭,想要撫平那小小的山棱。
被如棋的小手騷擾而睡得不安的長樂越發的擰起了眉頭。
他瘦了!
這幾天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都回到了如棋的腦裡。
他受苦了!
如棋的手流連在長樂的臉上。
溫暖的,細緻的,漂亮的,讓人愛不惜手的,如棋的臉上慢慢的再一次出現了笑容,一個自心裡發出來的窩心的笑。
“摸夠了沒有?”這幾天太累了,他又是受傷,又是中毒,然後又要擔心如棋的情況,心與身佳累了,一開始長樂是沒有醒,但是經不着如棋這樣那樣的騷擾。“不夠。”如棋心裡滿的,他守了她一夜呢!這是一個安心的夜。
“哦。那你繼續!”長樂向如棋笑了一個,他繼續趴回去,表示他會接着睡。讓如棋摸個夠。
“上牀睡吧,這樣趴着,手會麻掉的。”
“上牀?你讓我上你的牀?”長樂向如棋泛了泛眼,那笑容裡帶着皎潔。
“是,我的牀讓你睡。”如棋白了長樂一眼,她起牀了。
既然她不睡了,將牀讓出來也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
看着如棋的動作。長樂垮着臉,“不了。肚子餓了,他喊着要吃早飯了。”
“想吃早飯?你還趴在那裡幹什麼?”
長樂點點頭,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梳洗去了。
……
長樂心裡本是希望兩人相對而坐。靜靜的浪漫的享用一份早點,但是慕容家的人知道如棋起來了,一個個立刻就過來看望了,關心如棋的情況。
與如棋說話,看到如棋大好,衆人這一聊,下人來問,這早點是在這裡吃還是到飯廳吃。
何氏掌管着這一個家的中饋,同時也是慕容家裡最有份量的人之一。她笑了笑,“今天我們借二姑娘的福,全都在康笑院用餐。大家熱熱鬧鬧的,要多吃一點,這幾天大家都瘦了。”幾個小的非常的捧何氏的場,齊聲應道,“是。”
最小的如智,更喊道。“要吃得飽飽的多多的,好好的。個子纔會長大哦!”這是佟氏哄他吃飯的時候說的話。
一時,大家都笑了起來。
很溫馨的吃過一頓早點。守賢兄弟三人要打理鋪子生意上的事,一起去書房了。
何氏,張氏,佟氏要打點家裡的事,這幾天,慕容家派出了所有的下人往外找南宮長樂,城裡許多與慕容家相熟的認識的,都派了人來幫忙,這一會,三人就忙着給這些人家送禮,多謝幫忙。
如琴拿了繡活坐在如棋屋子的一角,她不說話,靜靜的陪伴着。
如書如畫側拿了賬本子在看,如睿如智剛坐在如書如畫的對面,做着他們的功課。
“如何處置他?”隨着如棋開口,在屋子裡的衆人都豎起了耳朵。如棋嘴裡的他,大家都知道是指正關在後院的賢王顏烈。
“你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送他回京。”如果讓他死在這裡,慕容家會有大麻煩的。
“唔?”長樂不明白,如書如畫等幾人齊涮涮的看着如棋。
“用藥,將他迷了,在他不清楚情況的時候,送他上京,到京之後,做一個意外,讓他死在京裡。”如棋說完閉起了眼,想顏烈死,他想了無數次,只是從來沒有真的要實施,這一次,她要動手了。
“迷了他不難,送他上京也有辦法,只是這個意外,如何佈置?”長樂有點忌諱着顏烈王爺的身份,要知道在京上將一位王爺弄死了,可是會震驚朝庭上下的,那追查的力度,一定會非常的龐大,做這事,慕容家要承受巨大的風險。
“棋兒,這事,你交給我和小書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如琴開口了。
“大姐?”
“你做得夠多了,這事,我們這樣辦……!”
……
方法很簡單,簡單得讓人不收相信,只是就這樣的簡單,卻讓如棋知道,如琴怕是想了這事好幾天了。
可正是這樣簡單之法,讓如棋覺得可行。
幾天之後,一艘貨船進入了京城的碼頭,貨商們押着自己的貨物下了船往京城內城走去。
在路過衆多的大街小巷的時候,貨商們慢慢的散開,往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天慢慢的黑了,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了。
城南,一個身材矮小的貨商向高大的推車人打了個眼色。那推車人微微的點了點頭。
在一條沒有人行走的小巷的拐角處,那運貨的獨輪小貨車翻倒了。
那個推車的下人前後左右看了看,向貨商點了點頭,兩人分頭向着兩個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京城的臘月,是寒冷的,往年在這一個時候,時常會凍死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
這一夜。
顏烈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長的夢。
他知道了一個秘密。他爹,當今的皇帝在還是二皇子的時候,曾經出宮外遊。在外遊的時候,出了意外,被人救了。
被救後的二皇子後來知道了他爲什麼會出意外,原來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二皇子從來沒有想爭那一個位置,可是他的兄弟卻不斷的誣陷他,陷害他,甚至想要他的命。於是,在走投無路之際。他反擊了。二皇子登上了最高的位置。
上位後的二皇子,常常會想起當初救他的人,從來都是仁義,念舊的皇帝於是派人去報恩。
救命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只是那一位救命恩人卻覺得救人只是舉手之勞,不能仗恩要回報。
這事,也就成了皇帝心中的一個結,他想報恩,可是恩人卻覺得不需要。
皇帝的命?難道不是世上最值錢的麼?
暗裡的幫助,恩人一家慢慢的成了富可敵國的有錢人。只是這一切,都只是在暗處的,因爲恩人覺得家裡不愁吃,不愁喝已經是上天的恩賜。而且恩人還拿着得到的錢不斷的去幫人。救了無數在災難之中無家可歸的人,救了許多朝庭無法幫助的可憐人。
皇帝看着這一切,他深深的感動着。恩人就是一個大好人。
於是皇帝藉着恩人的義舉,給他家封了大善之家,還封了官,一個位置不高,可是安穩的位置。
他顏烈知道了這一切,他直覺這一份恩情可以爲他帶來好處。皇帝的念舊,感恩。甚至感動,都能爲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於是他接近了恩人一家,甚至不惜放棄許多達官貴人,掌權人事的青睞,他娶了這恩人的一位女兒。
虛情假意的,夢裡的顏烈對這姑娘非常的好,他用行動告訴皇帝,他替皇帝報恩,給他的恩人照看他疼愛的女兒,而且還看重他的岳家,他以他的一生來給皇帝報恩。
然而,在暗地裡,他卻不斷的讓這姑娘到皇后的面前去討恩典,讓皇帝每時每刻都記着,他的兒子顏烈正在爲他做着他沒有做到的事情。
姑娘爲他求來了機會,一個接一個的機會。不怕犯錯,因爲姑娘會爲他求情,皇帝會看在姑娘是恩人的女人的份上,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只要不是天大的錯事,他都不會有事。
上風,他穩穩的佔着。
然後?
然後在皇帝死後他登上了那一個最高的位置,成了皇帝。恩人的女兒也就成皇后。
在成功的那一刻,他就想除了那姑娘,對了十多年,他已經嫌了,也累了。每每看着那姑娘,他就想起自己卑躬屈膝的伺候,阿諛奉承的討好,只是成爲了皇太后的皇后卻看着他,讓他動彈不得。
終於,皇太后也崩了。
這天下,終於是他的天下了,他立刻就做了一件他想做了許久的事,殺光了那姑娘的家人,殺了先皇的恩人。用的是勾結外族,通敵叛國的罪名,抄了他的家,滅了他的九族,他還用莫須有的秘密摺磨那姑娘。
每當在他心情煩燥的時候,他就會到冷宮去看望那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先皇恩人的女兒。看着她在地上匍匐,看着她披頭散髮過着生不如死豬狗不如的日子,他的心情就會大好。每當有他不高興的事,他就會到冷宮讓人鞭打那姑娘一頓,然後,他的氣就會順了。心情大好的時候,他也會到冷宮裡賞她一頓鞭子,賞她一頓打,每每看着她的痛苦,聽着她的哀求,他就會覺得那十年的苦難終於過了。
只是有一天,他突然的發現,那姑娘死了!
死了,本來萬事俱休。
這一切應該結束了。
只是,後來發現了,那姑娘不是死了,而是消失不見了。
去那裡了?整個皇宮找遍了,沒有!
整個京城也找遍了,也沒有!
去那裡了?
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不見了。
貨物箱子裡的顏烈突然瞪大了眼,他看清楚了,剛剛在夢裡恩人的女兒就是慕容如棋。
突然,他想起了他一直都知道的秘密,景帝,他的父皇在年輕的時候,就是被慕容守良救的,他一直嚮慕容家求娶,就是因爲他想利用這一個恩情。
只是夢裡的慕容家同意了,將慕容如棋嫁給了他,助他實現了他的夢想。而現實裡的慕容家不同意,甚至他的父皇也不同意,慕容如棋沒有嫁給他,卻獲封爲公主成了他所謂的妹妹,對他,對他的生意動起了手腳,坑了他一大筆,讓他銀根緊缺,讓他不得不答應女真族族長娶他的女兒,讓他不得不低下他高貴頭,做着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
思想到了這裡,他更恨了。
爲什麼?心中的怒氣讓他並不覺得身體上的寒與冷。甚至他感覺不到他的生命正在流走。
爲什麼夢裡與實現不一樣?
一千零一十三人!
一個數字出現在顏烈的腦海裡。
夢裡?夢外?
上一世?這一世?
顏烈瞪大了眼!
賢王顏烈在這一刻,離開了人世!
第二天,一個乞丐在餓得不行的時候去翻找了那一直放在牆角處的貨物箱子,企圖在裡面能找到一絲裹腹的食物。
只是當他打開了箱子的時候,他驚呆裡了,裡面竟然是一個人。
發現這一個,他撇了裡面一眼,心裡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又是一個可憐人,沒有地方去,竟然躲在箱子裡了!箱子裡的人一頭的亂髮,面上滿是污垢,身上的衣服與自己不逞多樣。
走了兩步,他回頭,“兄弟,箱子也不保暖,那邊有一個破廟,雖然已經有許多人了,多你一個,還是可以的。”
只是箱子裡的那人沒有應他。
乞丐搖了搖頭,繼續他的找食之路。
這時,他的身後響起了役衙巡城的腳步聲,他有點擔心那箱子裡的人,只是役衙並沒有發現,只是直直的在箱子的旁邊走過。
又過了兩天。那箱子裡的人終於被發現了,定性爲凍死的乞丐。
臘八。
皇帝給宗親的各家各府賜臘八粥。
假的賢王在府裡轉着,爲什麼顏烈還沒有回來?他怎麼辦?
各府收了臘八粥這後,作爲皇子的顏烈可是要進宮謝恩並陪皇帝,皇后,或是他的母妃吃臘八粥的。
怎麼辦?
最後,這假賢王裝病。
皇帝知道了,當然就派御醫來了。
這一來,這病就成了催命符。
他這一替身是不以被皇帝知道的,知道了,他就得死,而且爲什麼他在府裡,真的顏烈卻不在,這事,他不好解釋。
說顏烈不奉召離京?這可是等同逆謀的。是死罪!
如果不說,會不會成了他冒名頂替王爺?他……好像怎麼樣都是死罪?
替身在這一刻,只能想辦法騙過御醫再說。
於是他自己找了點藥吃,躲在帳子後面給御醫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