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四 大團圓
繁華的京都,百姓們熱鬧的站在街道兩旁,看着那長長的隊伍從眼前走過,華麗的轎子裡隱約透出一道修長的身影,四周響起一片議論聲。
“看看看,轎子裡的是霍跋的新王!聽說前陣子,霍跋內『亂』了!”
“去,孤陋寡聞了吧你,那不是霍跋的新王,還記得兩年前霍跋王來我們元熙嗎,不知道爲什麼失蹤了兩年,現在回來了!”
“這次霍跋前來商議聯盟一事,兩個國家多年來的僵硬關係應該能得到改善了吧?”
“可不是,這次我們攝政王親自領兵增援,霍跋王還不得心懷感激啊!”?? 重生——庶手遮天4
人羣中議論紛紛,沒有人注意到,一名儒雅的男子淡淡的看了那轎子一眼,便轉身沒入了擁擠之中。
兩年多了,在他的印象裡,元熙的街道依舊沒有變,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百姓們的笑容更多了,他們的衣衫也越發的華麗。
“客官,走好!”街旁的一家酒樓,那店小二熱情的送走客人,那渾身的幹勁好像能感染別人。
肩膀被人撞擊了一下,那人慌張的擡起頭來,“哎呦,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趕着去送菜沒注意看,公子您沒事吧?”
“……沒……”
“要不這樣吧,我這白菜可是剛剛從田裡摘的,送公子幾棵。”那人不等拒絕,便塞了幾棵白菜出去,“哎呀,來不及了!公子我先走了哈!”
望着那快速離開的身影,納蘭宸疑『惑』的低下頭來,手中的白菜水靈靈,看來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冰tang葫蘆……買冰tang葫蘆咯……”
“包子,好吃的大肉包子咧……”
“桂花糕,甜甜的桂花糕……”
某條街道上,傳來一陣陣的吆喝聲,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帶着笑容,納蘭宸只覺得有些恍惚,這兩年來,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這時,腳邊竟是滾來兩個蘋果,納蘭宸低下頭來順着那個方向看去,小巷子裡,兩名孩童正嬉鬧的跑了出來,一名女子跌倒在地上,籃子裡的水果掉了一地。
“哎呦,這些『毛』孩子!夫人您沒事吧?”一名『婦』人慌張的將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並幫她把地上的水果拾起。
那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捋了捋自己胸前的長髮站了起來,“多謝,我沒事。”
她輕輕拍打着羣上的塵土,眼前出現了一雙大手,還有兩個蘋果。
“謝謝……”不想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了對方驚訝的目光,納蘭宸一驚,太子妃?!“三……”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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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的庭院裡,那女子輕輕推開木門,“殿下,裡面請。”
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讓納蘭宸有些感慨,自從太子被廢,他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夫妻二人,只知道皇后娘娘將他們安置在一個莊園裡,沒想到居然回來了。只是,看着這簡單樸實的庭院,納蘭宸有些疑『惑』,以太子的『性』格,他能忍受得了嗎??? 重生——庶手遮天4
“太……大皇兄呢?”他已經不是太子了。
女子慢慢垂下了眼,“夫君在書房裡。”
書房?在納蘭宸的印象中,這似乎是一個與太子無緣的地方。
“殿下請坐,我去喚人送些茶點來。”
不一會兒,女子的身後跟着一名年輕的小丫鬟,她伶俐的端上了兩盤簡單的茶點,而後竟是皺着眉頭對着身邊的女子說道,“夫人,不是說讓紅兒出去買水果嗎,夫人怎麼又瞞着紅兒自己去了?”
那小姑娘嘟起了嘴巴,好像真的生氣了的模樣,看起來卻是十分可愛。
女子對着納蘭宸歉意的笑了笑,“你這丫頭,貴客還在呢!快下去做點晚膳,三……”她好像有所顧忌的看了那丫鬟一眼,“三弟,晚上就留下來吃點兒吧?”
納蘭宸心中一動,便輕輕點了點頭,“打擾了。”
“好,紅兒這就去。”丫鬟一見客人要留下來,高興的蹦了下去,女子輕輕搖了搖頭,回過身來便對上納蘭宸探究的目光。
“我們從莊園裡出來,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從前的身份,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微微笑着,不知爲何,納蘭宸竟覺得現在的她比從前更加自由快樂。
“皇兄他,近來如何了?”
她慢慢坐了下來,表情有些深沉。“起初的一年,夫君十分的煩躁,他忍受不了那個莊園的一切,每日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可是你也知道,除去了那個身份,還有罪在身,有誰會理會他的驕傲?他鬧夠了,累了,就自己睡了,每日都是這樣。”
想起那段痛苦的時光,女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若是可以,她寧願沒有這段記憶。
“後來,某一天他突然不見了,我慌忙帶着下人們出來找,最後讓我給找到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看向院方,好像沉浸在一片回憶之中。
那個夜晚,她焦急的帶着下人們到處尋找,最後只能分散開來,不想某個巷子裡傳來一陣打鬧聲,她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慌忙追上前去,果真,那個狼狽的男子正被幾個人圍住痛打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哪來的勇氣,竟是衝過去推開那些人將她的夫君擁在懷裡,他們不顧她是一名『婦』道人家,連她也一起捱了打。
“你,你走開,不要管我!”他依舊是這麼驕傲,不肯讓別人看見他狼狽的模樣。
忍受着身上的痛苦,她的聲音帶着堅強的倔強,“你是我的夫君,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隨後,趕來的家丁救了他們,也自從那日開始,他不再對她那麼冷淡了,只是每每看見她,都會沉默一會兒,而後彆扭的轉過頭去。
她驚喜的發現,他對自己的態度慢慢改變了!而且,似乎離開了莊園,他活得更加的自在。對於他來說,那是一個屈辱的地方。
“所以你們就住進了京都?”納蘭宸沉默了許久,難道他們不怕被別人發現嗎。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夫君想要留在這裡。”或許,是因爲離那個地方近一點吧。?? 重生——庶手遮天4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沒想到,六王爺真的不要那個位置。之前我還在街上遇見了六王妃,不,現在應該是攝政王妃了,她一點也沒有變,對待百姓還是十分的和善。”
那時候,古雅也看見了自己,那時候她還以爲自己要被抓回去了,不想,對方的眼中只是流過短暫的驚訝,便對着自己輕輕點了點頭,好像不認識自己一般。
之後的日子,還是那麼的安定。她知道,攝政王妃放過了自己。
提起那個女子,納蘭宸的臉『色』依舊難以抑制的變了變,可是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她,過的還好嗎?”
“恩,比從前更美了,想來攝政王妃很幸福。”攝政王果真如當年承諾的一般,沒有納妾沒有通房,只有攝政王妃一人,現在,也沒有人再那麼無趣想要給攝政王身邊送美人了,如今王妃的聲譽在整個元熙都是極好的,她的聰明爲百姓謀得了許多的福利。
“殿下,你還是忘不了攝政王妃嗎?”
她的話讓納蘭宸手中一抖,驚訝的擡起頭來,不想對方卻是笑了笑,“不要怪我多嘴,只是當初看殿下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了……”女子的第六感,總是很準確的。
納蘭宸苦笑了下,忘不了啊,怎麼可能忘得了那樣的女子,可是,他現在卻不想從前那般執着了,這次回來,竟是連去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回來了怎麼不叫我?”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那一腳跨進大廳的男子在看見納蘭宸之後頓時一愣。
“皇兄。”納蘭宸站了起來,微微一笑,然而,納蘭德卻是縮回了腳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他低下頭來看着自己簡單的衣衫,不知爲何,那久違的自尊心再次涌上心頭。
自己的夫君,又犯老『毛』病了!女子立刻迎了上去輕輕拉住他的手掌,“夫君,三弟今晚要留下來與我們一起用膳。”
“……啊,好,好。”他開始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簡單的書房裡,空氣中飄着淡淡的墨香,那儒雅的男子伸出手去拂過138看書網,心中有些驚訝。
納蘭德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些了?從前的他沉『迷』於玩樂,又怎麼懂得書籍的美好。
桌上,擺着一副字帖,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一個靜字。
“皇兄的書法,大有進步。”
這個靜字,圓潤剛毅,下筆濃厚,但拐角處依舊有些抖痕,想必是心中有了思緒『亂』了心神。
納蘭德有些彆扭的望向窗外,“也只能寫寫字,打發打發時間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在京都的這些日子裡,他從未聽過關於三皇子的任何傳聞,好像這個人就這麼消失了一般。“你,這兩年去了哪裡?”
納蘭宸回想起在九峰山的這兩年,臉上有了一絲不自然,最後化成了風輕雲淡的一抹笑意,“去看了看外面的生活。”
他說的,是外面的生活。
納蘭德似乎聽懂了,他輕嘆了口氣,想起他們這幾個兄弟,爲了那個位置爭了多年,沒想到,最後竟是讓那個調皮的八弟坐了王位,實在是料想不到。
六王爺,他始終是無法捉『摸』那個人的想法,明明,他可以穩坐這個江山的。
就是爲了一個女子嗎?納蘭德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子的身影。兩年來,她一直陪伴着自己,嬌生慣養的她居然爲了自己寧願離開莊園過清淡的日子,那一次還爲自己被幾個蠻夫毆打,納蘭德突然有了一種感慨。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似乎明白了納蘭夙華,或許,這座江山還比不上他身邊的女子,一個溫暖的笑容吧。
“真是便宜了老八!”
納蘭宸微微一愣,卻是也笑了出來。
簡單的大廳裡,擺滿了各『色』菜餚,那女子笑着盛上冒着熱氣的米飯,納蘭宸看着她這般普通『婦』人的模樣,心中不但沒有嘲笑,反而有些欣慰。
從前的太子妃錦衣玉食,卻得不到納蘭德的心,而如今……他看着那表情自然的男子,目光中不再像從前那般冷漠。他們就如同普通的夫妻一般相處着,真正有了一種默契。
女子輕輕夾起一道青菜放進了納蘭德的碗中,而納蘭宸注意到他嘴角揚起的一絲笑意,目光轉向這一桌子簡單的菜餚,若換成從前的納蘭德,一定會掀翻桌子大發雷霆吧?
“唔……”突然,女子皺着眉頭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你,你怎麼了?!”納蘭德緊張的放下碗筷,而那張清秀的小臉看向自己夫君時,帶着幾分羞澀,“夫君,我……”
納蘭宸好像想到了什麼,“嫂子,是不是有喜了?”
有喜?!納蘭德頓時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身邊的女子卻是說不出話來,但是眼中流『露』出來的狂喜表現了一切。
兩年前,他們夫妻二人形同陌路,更是很少有親密的行爲,而時隔兩年,他們終於有了牽絆……
“夫君,我……”然而,不等她說完,納蘭德竟是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這,是我們的孩子。”
他的眼中閃爍着光芒,而女子的臉上充滿了感動,重重的點了點頭。
……
從這簡單的院子裡出來,納蘭宸擡起頭來望着那輪明月,心中充滿了感慨,他的大哥有了一個愛他的夫人,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比起從前的太子,在納蘭宸看來,他現在幸福得多。看來,生在帝王家,最缺失的,就是普通人家的親情了吧?
納蘭宸垂下了手,想起了自己的母妃,還有關在天牢的皇兄。
他深吸了口氣,大步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元熙宮內,陰森的地牢裡,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不斷的傳來,昏暗的燭光閃爍,這裡的空氣倒不再像從前那般陰冷腐臭。
因爲攝政王妃說了,牢犯也是人,所以如今的天牢,除了沒有錦衣玉食和精美木椅,其他的倒也不缺,最缺的,便是自由了。
“來人!來人!”這時,一陣陰鬱的怒吼傳來,原本面無表情的獄官們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便靠近那個衆人皆不願意靠近的牢房。
那陰冷的男子穿戴整齊,只是沒有了華美長衫,取而代之的是簡單的粗布衣。
“給本殿拿酒來!”
那獄官皺了下眉頭,卻是沒有應他。
“給本殿拿酒來,你沒聽見嗎?!”納蘭齊惡狠狠的瞪着那男子,下巴高昂着,彷彿他還是從前那個二皇子。
獄官默默的轉過身去,從桌上拿起一壺酒遞了過去。
納蘭齊仰頭灌下一大口,不想卻是全數噴了出來,“這是什麼酒?!本殿要女兒紅!居然敢拿這種劣等酒來?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有酒喝還那麼多廢話!”另一名獄官看不下去了,不想旁邊的男子對他使了個眼『色』。
“只有這種酒,再貴的小的們買不起了。”那獄官毫無感情的回道,便不再理會那無理取鬧的男子回到了原來的崗位。
“什麼?!沒有銀子不會去拿嗎?!本殿下有的是銀子,去找貞妃娘娘,她會給你們的,還不快去!”然而,任他再說些什麼,也沒有人再回應他。
許久之後,“你們都聾了嗎?!本殿下要誅你們九族!……”
然而,這憤怒的嘶吼卻無法傳到天牢之外,元熙的宮中依舊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太祖母,太祖母……看看慈兒的新裙子!”那可愛的小姑娘蹦躂着在皇太后的眼前轉了一圈,臉上寫滿了歡喜。
“哎呀,小郡主,要叫皇太后娘娘!”一旁的嬤嬤慌忙提醒道,不想,那滿頭銀絲的『婦』人卻是滿臉的笑意,她輕輕擺了擺手,便將納蘭慈帶進了懷裡,“哦?!哀家的小慈兒真漂亮,這裙子是誰做的呀?”
“是貞妃娘娘送給小慈兒的生辰禮物,還有好多好玩的!”那天真浪漫的小臉讓人看了,也感覺到自己年輕了不少,只是……貞妃?
皇太后心中有些不喜,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
“郡主,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
一旁的嬤嬤看出了皇太后的心思,便慈愛的看着納蘭慈提醒道,這小女孩十分的乖巧,儼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哎呀,孃親還要給慈兒唱小曲呢!太祖母,慈兒明天再來看您。”
那嗲嗲的聲音直教人甜到了心裡,看着那活潑的背影,皇太后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哀傷。
“皇太后娘娘,想來貞妃是不敢做什麼手腳的。”嬤嬤以爲她是在爲貞妃的事情煩惱,可是皇太后卻嘆了口氣,“從前,朝陽也老是圍着哀家祖母祖母的喚着,那麼多的孫女孫子,就她愛和哀家親近。”
原來,皇太后是想念朝陽公主了!只可惜,紅顏薄命啊。
“你說,朝陽在下面,是不是還怨着哀家?哀家當初也捨不得將她嫁去霍跋的,可是,她是公主……”皇太后的語氣越發的哀傷,那嬤嬤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皇太后娘娘,相信朝陽公主,會體諒娘娘的。”
體諒嗎?可是她卻覺得,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如果,如果朝陽還在的話,如果一切還能重來,她一定不會再執意將她嫁出去了。
許久之後,望着窗外的夜『色』,“派人盯着貞妃,可不准我的孫女有任何的意外。”
嬤嬤應了一聲,她知道,自從二皇子納蘭齊入獄,而三皇子納蘭宸不知所蹤後,皇太后對貞妃娘娘一直心懷芥蒂,總覺得她會懷恨在心報復攝政王,不過嬤嬤倒是覺得,那貞妃一直以來都嫺靜得很,或許是失去了兩個皇子給她的打擊太大,兩年來,貞妃幾乎足不出戶。
那慈兒公主,儼然成爲了宮裡的小霸王,想必貞妃娘娘是真心喜愛着她的吧。不過貞妃,嬤嬤心中惋惜,同時失去了兩名皇子,她能撐下來,也實屬不易了。
外頭夜『色』正濃,沒有人注意到,一條陰暗的小道里快速穿梭着一個黑『色』的身影。
某個安靜的宮殿裡,『婦』人正看着銅鏡中,那髮鬢上多出來的銀絲,手中的木梳慢慢的打理着,眼角寫滿了歲月的哀傷。
“娘娘,夜深了,該休息了。”一旁的宮女擔憂的提醒道。
“荷兒,本宮老了。”她的話中帶着深意。
“怎麼會呢,娘娘還是和從前一般貌美。”宮女輕笑着,可是心中卻對貞妃帶着幾分疼惜,這兩年來,她已經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了。
年輕貌美?貞妃自嘲的笑了笑,這四個字早已經與她無緣了。兩年來,她再也沒有見過皇上,不,如今已經是太上皇了,一來,他住在那個安靜的宮殿裡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二來,自己也沒有臉再見他。
宮女忍住了心中的嘆氣,慢慢的轉過身去挑了挑燭臺,整理了下被褥,“娘娘,該歇息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呢!”
近來,小郡主時常會來宮中玩耍,讓原本心情一直處於低落的娘娘漸漸有了笑容,果真,宮裡頭多了個孩子,連空氣也越發的活潑了。
貞妃不由得望了望窗外,天氣好的話,那個小傢伙還會再來的吧。
寢殿裡,只剩下那略顯滄桑的『婦』人,她望着空『蕩』『蕩』的被褥,還是深深的嘆了口氣,正要起身,卻聽見門輕輕的打開,“荷兒,本宮要歇息了,你也回去吧。”
如今,這宮中也只剩下這名從小便跟着自己的宮女全心全意的爲自己好了。
然而,貞妃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讓她頓時警覺了起來,“誰在那裡?!”
微弱的燭光隱約看見那修長的身形,好像是名男子,“誰?!來人啊……來……”
“母妃。”
貞妃頓時停止了叫嚷,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那雙白皙的大手慢慢挑開帷幔,『露』出了一張儒雅的面容。
滄桑的臉上頓時蒼白,她輕抖着雙脣,“宸,宸兒?”是她在做夢嗎?兩年前突然失蹤的兒子,現在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母妃,是我。”納蘭宸慢慢的來到『婦』人的身邊,竟是跪了下來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母妃,兒臣回來了。”
“我……我的宸兒……”貞妃竟是腳下一軟,撲倒在納蘭宸的身上,她的眼淚從睜大的雙眼中難以控制的掉落着,“是我在做夢嗎?宸兒,你真的回來了?”
她好怕,這一切只是她的夢境,明日一早醒來,她又是獨自一人。
納蘭宸的心中一陣愧疚和心疼,“母妃,都是兒臣的錯。”
貞妃激動的搖着頭,“你去哪了?母妃很擔心你,這兩年來,你去哪了?”
納蘭宸將身上的『婦』人扶了起來,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比較好。
“你皇兄,他……”
提起納蘭齊,納蘭宸的目光便微微閃了閃,原來當時,他竟是派人去刺殺古雅,連這件事都瞞着自己,可見,皇兄對他已經不信任了。
“皇兄他到底是皇子,那些獄官,不會爲難他的。”
“可是,你皇兄從小嬌生慣養的,怎麼能忍受……”
“母妃,皇兄他犯了大錯!”納蘭宸的語氣嚴肅,而貞妃則不由得一愣,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變了不少,可是哪裡變了,她卻說不上來。
“宸兒,你們兄弟一場,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你皇兄救出來……”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原本宮中只剩下她一人勢單力薄,如今納蘭宸回來了,或許……
然而,納蘭宸輕輕放開了她的手。“能幫皇兄的,除了攝政王與攝政王妃,別無他人。”
貞妃的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失望,納蘭宸輕嘆了口氣,上下打量着貞妃,許久之後,“母妃,我該走了。”
“宸兒,你要去哪?!”
“去見見皇兄。”
……
一陣陰風吹過,竟是將天牢裡的燭火全部熄滅。
接連幾聲悶哼,“誰在那?!”爲首的獄官只覺得脖頸一疼,便昏死了過去。
納蘭齊聽到聲響立刻起身,他手腳上的鐵鏈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
“皇兄。”
熟悉的聲音傳來,月『色』之下,木欄之外是那修長的身影。
“皇弟,是你?!”納蘭齊心中一喜,“你是來救我的?!”他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失蹤了兩年的皇弟回來了,而是,他可以出去了。
納蘭宸一陣沉默,而納蘭齊越發的焦急,“快,快把門打開,救我出去,皇兄知道,你一定回來救我的!”
然而,牢門久久沒有動靜,納蘭齊頓時皺了眉頭,“怎麼了?”
“皇兄,我只是來看看你。”
什麼?什麼叫只是來看看他?“皇弟,你別開玩笑了,我已經在這裡兩年了,真是便宜了老八,讓他坐了兩年的皇帝!快,讓我出去,我們兄弟二人可以平分這個江山!”
沒想到,時隔兩年,他的皇兄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對那個位置那麼執着。
“皇兄,我很快就離開這裡了。”
“什麼意思?你,你是不是想要獨吞這個江山?!好啊,我就知道,你早已經有二心了是不是?!當初你還說,你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現在,你就趁着皇兄被關在這裡,要一個人獨攬江山?!”
納蘭宸往後退了一步,他的心中滿是哀傷,他的皇兄,果真……
“快放我出去,母妃知道你回來了嗎?你是不是瞞着她不肯救我?!”納蘭齊嘶吼着,月『色』下看不見他發紅的眼圈。
朦朧的光亮下,男子輕輕的搖着頭,“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她要將你關在這裡了。”
對於古雅的不殺,納蘭宸明白,這裡會是納蘭齊一生的牢籠,這會比殺了他,更他讓痛苦。
“你是說六王妃?!你還是執『迷』不悟?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對她,不過,只要你放我出去,皇兄有的是辦法幫你得到她!”
納蘭宸握緊了袖中的手,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皇兄,好生保重。”
“等等,你說什麼,別走,回來!皇弟,是皇兄錯了,你回來啊皇弟……”
許久之後,那些獄官紛紛醒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慌張的起身去檢查每一間牢房,只見那男子頹然的坐在牆邊,低垂着頭沒有往日橫眉冷對的模樣。
奇怪,方纔分明有人闖進了天牢,可是,這些牢犯都還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
華麗清幽的寢殿內,獨特的落地窗戶大開着,月『色』之下,坐着那威嚴的中年男子。一身明黃『色』的裡衣卻盡顯幾分孤獨。
他的手邊,放着一盅漸漸溫涼的安神茶。
太上皇看着那輪圓月,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兩年來,坐在這裡獨賞月『色』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他每每都要回憶自己的這一生,到底是失敗,還是成功呢?
元熙的江山越發的繁榮昌盛了,從這點上看,他是成功的吧?因爲他選對了人。不,不是他選對人,是他選的人,選擇了一個對的方式。
太上皇不由得苦笑了一會兒,一直以來他便知道,繼承自己皇位的人一定會是他的六子。
在他出世的那一天,他請了國師賜名,那個時候,國師便說,此子不凡,必定引領元熙走上盛世之路。如今一看,確實如此,只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罷了。
在他出生的那一日起,自己對他便寄予了極大的厚望,旁的皇子要留在宮中錦衣玉食,自己便將他送去邊疆接受嚴格的訓練。夙華,寓意早晨的希望之華光,便是希望他能走的比別人更遠,爲元熙帶來前所未有的華光。
自己的幾個兒子,其實不乏出『色』的,只是他認定了,只有六子才能繼承大統。
而現在,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卻是那最頑劣的八子。
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出衆的表現,然而近來,攝政王妃送來的那些奏摺上,滿滿的是俊逸的字跡。
還記得當初自己監督他的功課,那些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可以將自己氣得半死,而如今一看,那孩子竟是故意這般糊弄自己。
太上皇再嘆了一口氣,那孩子,到底是像誰呢。
隨手拎起放在手邊的安神茶抿了一口,兩年來,他一直有不眠症的煩惱,而這茶,便是皇后命人送來的,不,如今是太后了。
沒想到,最後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還是自己的髮妻。
同甘共苦,他們真的做到了。可是,她依舊不肯見自己,因爲德兒嗎?自己廢了她的兒子,她是怨自己的吧。
太上皇往後靠了靠,感受着涼風吹拂在他的臉上。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絕世傾城的面容,多少次記起,他只覺得心中一陣苦澀。
她真的是個特別的女子,當初,自己也是那麼的愛她。可是,沒有顯赫的背景,她終究無法成爲自己的貴妃。而且,那個預言讓自己的父皇十分的忌諱,爲了不拂逆自己的父皇,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女子遠走他方。
可是,他相信,以她的美貌,一定能獲得霍跋王的喜愛,日子應該不至於難過嗎?
想起那個預言,太上皇突然覺得,國師真的是正確的,可是這一切,竟好像是自己一手促成。如果當初沒有將她送去霍跋,或許她就不會恨自己了吧?沒有了恨,就無所謂『惑』『亂』元熙,更不會有如今的事情。
那個孩子……居然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是相見兩不知。
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嗎?太上皇的心中升起一絲悲涼。
“後悔嗎?”突然,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淡淡的響起。
太上皇心中一驚,回過頭去,便看見了那謫仙一般的男子安靜的站在了他的身邊。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太上皇有些無奈,外頭的侍衛都是擺設嗎。
“她,怎麼樣了……”
也是,他已經是霍跋的王了,要想進來自己的宮殿,必須經過華兒的同意,而以他們之間的關係……
“還活着。”簡單的兩個字,太上皇便知道,倪雅過得並不好。
太上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對倪雅的感情,太複雜了,已經不是從前那般純粹的喜愛了。她是霍跋的妖妃,甚至,想要來奪走自己的江山,想要奪走自己的命。
“後悔嗎?”凌玉沒有看身旁的男子一眼。
“……”後悔嗎?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是,都沒有答案。“如果再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會將你母妃送去霍跋。”
原來如此。
江山和美人,他選擇江山。
凌玉卻知道,自己似乎沒有理由去責怪他,因爲身爲一個男子,而且是一個有機會坐上皇位的男子,世間並沒有那麼多的納蘭夙華。他有他的立場,要怪,只能怪母妃太過執着,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你……還習慣嗎?”從前,醫聖癡『迷』於醫術,如今坐了霍跋的王,面對那麼多繁瑣的公事,他應付得來嗎。
“不習慣,也要習慣。”
就像他有他的立場,凌玉知道,這個世間,也沒有那麼多的攝政王與攝政王妃。他們兩人哪怕隨心所欲,也要將一切打點得妥妥當當,才能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自己,霍跋可以說是一團糟,他既然肩負了這個責任,就必須妥善的處理好一切,纔對得起那些顛沛流離的百姓。
太上皇看向那張面容,像,實在太像了。“好在,你長得像她。”否則,他難以想象凌玉將會如何在霍跋的後宮中生存下去。
“好在,我不像你。”
凌玉的話讓太上皇一愣,再回頭時,身旁已然沒有了那謫仙般的身影。
一段孤寂的長嘆,久久的回『蕩』在這寬闊的寢殿裡。
……
夕陽西下,元熙宮中充滿了喜氣的味道。
今日,是皇上爲霍跋王的到來舉辦的盛宴,一如兩年前那樣。
“王妃,大臣們已經陸續到場了。”如今的小憐舉止越發的穩重,她小心翼翼的扶起身子笨重的古雅,一陣調笑傳來,“不容易呀,朝公子居然沒有跟來。”
小憐臉上頓時浮現一片不自然的紅暈,“他,跟在王爺身邊維持秩序了。”
古雅心中好笑,原來如此,這段時間她們小兩口總是膩在一起,古雅倒是十分的欣慰,不是冤家不聚頭,誰知道當年一見面就吵架的兩個人,如今會有這麼恩愛的時刻。
“楊姐姐有了身孕,朝副將不肯讓她進宮……”
“我知道,楊柳也是時候該休息一陣兒了。”楊柳與朝天宇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今楊柳也即將爲人母,古雅爲她由衷的感到高興。
院外,站着那英氣的『婦』人,古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四嬸。”
“雅兒,難得來一次京都,四嬸便來看看你,還帶了些孩子的衣物,都是四嬸親手縫製的。”四夫人依舊是那麼的精神,如今,皇上將邊境的三座城池交由四夫人負責,兩年來便有了顯著的成果,邊城的繁榮漸漸趕上中原,古雅由衷的爲四夫人感到高興。
身爲女子,她的才能終於被認可了。如今朝中的大臣們見到四夫人,也要恭敬的一句,“孝忠將軍。”
不遠處,一抹淡淡的身影久久的佇立着。
“誰在那裡?!”侍衛們警惕的一聲大吼,四夫人眼神一冷,立刻將古雅護在身後,不想,卻是走出來那令人驚訝的男子。
“三,三殿下?”
此刻的納蘭宸,一身簡單的月牙長衫,面容依舊是那般的儒雅,那眼中閃爍着久違的光芒,彷彿正透過衆人望向某個自己夢幻了多年的女子。
然而,此刻的他卻是清醒了不少。
“攝政王妃,別來無恙?”他的目光集中在古雅那已然九個月大的肚子,不知是在爲她高興,還是爲自己失落。
古雅一個手勢,衆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長劍,她正要靠近,卻被小憐攔住了。
清秀的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
因爲,他的眼中,沒有了從前的癡狂。
四夫人看着古雅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你們先下去吧。”她對着小憐使了個眼『色』,他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但是,四夫人也只是在那個庭院的四周徘徊着,以免有什麼意外發生。
很快,兩個人四周安靜了下來,納蘭宸往前靠近了一步,卻也保持了一點距離。
“看來,你很幸福。”
古雅微微笑了笑,“兩年不見,三殿下倒是變了許多。”
他變了嗎?難道她還記得自己?納蘭宸心中有些苦澀,從袖中抽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古雅的手裡,“這是國師讓我轉交給你的,看見你如今的模樣,我也放心了。”
他的語氣,彷彿的對着一個多年的老友一般,別無其他。
古雅有些驚訝,國師?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封信,古雅總覺得與自己腹中的孩兒有關。
“殿下要離開?”
“嗯,我想繼續去外面看看。”而且,這座皇宮有太多他不願意碰觸的回憶,也有太多,他捨不得碰觸的回憶。
古雅心中欣慰,看來他真的明白了。“殿下,你……”
突然,清秀的小臉眉間一皺,腹中突然傳來的陣痛讓古雅腳下一軟,納蘭宸立刻發現了她的一樣,條件反『射』便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突然倒下的女子。
“雅兒?!”
這聲驚呼,引來了四周侍衛們的注意,衆人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衝了出來,將納蘭宸團團圍住。
一陣冷風拂過,納蘭宸看着自己突然空曠的懷中,古雅儼然落進了另一個溫暖的懷抱。
納蘭夙華陰沉着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納蘭宸,“來人,傳太醫!”
他將古雅打橫抱起衝進了屋子,而小憐一臉的悔恨,她就知道,不應該讓王妃和三皇子單獨相處的!
侍衛們正要將納蘭宸拿下,不想納蘭夙華已經從屋裡出來,“收起你們的劍,不關三皇子的事情!”
納蘭宸有些驚訝,他迎上納蘭夙華的目光,他,居然相信自己?
幾名太醫匆匆趕到,裡頭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嘶喊。
“雅兒,要臨盆了?!”四夫人心中一驚,算一算日子,也提前了些時候。
納蘭夙華靜靜的站在院外,可是那緊皺的眉頭看得出他此刻焦急的內心。納蘭宸慢慢來到他的身邊,一同望着緊閉的屋門。
“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是你的錯,還好,你沒有做出什麼讓我必須將你除去的動作。”他指的,是納蘭齊的事情。
屋裡頭的嘶喊越發的急促,一名太醫擦拭着額頭的汗水從屋裡出來,“王爺,王妃近來身子較虛,府中胎兒又過大,恐怕,有危險……”
什麼?!衆人皆是一驚,近來古雅爲皇上授課的時間似乎很頻繁,難道因此而累了身子?!
“皇兄,皇嫂怎麼樣了?!”聞訊趕來的納蘭明一臉的焦急,他看着一盆盆從屋裡頭端出來的血水,當下大驚,“快!若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給朕洗乾淨脖子等着!”
院外一片雜『亂』的場景,衆人皆是捏了一把冷汗。
王妃那麼好的一個女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賓客席上,衆大臣只覺得心中疑『惑』,如今時候不早了,怎麼皇上和攝政王都沒有出現?望着臺上那謫仙般的男子,霍跋王已經等候多時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是誰從後宮裡跑來,大臣之中有人一聲低呼,“攝政王妃要臨盆了?!”
凌玉手中一僵,看向那人慌張的臉『色』,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王爺,我等盡力了,可是孩子一直不出來……再這樣下去……”幾位太醫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裡頭還有兩名接生的穩婆,時不時傳來鼓勵吶喊的聲音,但都聽得出,她們十分的焦急。
納蘭夙華只覺得心中疼痛,如果說二者只能選其一,“保王妃!”
“可是王爺,腹中胎兒太大,不論怎麼樣,兩者皆是有危險啊!”這已經不是保不保其中一方的問題了,現在,她們是要麼一起生,要麼……
“讓我試試。”那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衆人立刻看向拐角處出現的那抹華麗的身影。
凌玉伸出手去,扣在了納蘭夙華的肩膀上,手上傳來的力道彷彿在訴說着心中的堅定。
啊?!霍跋王?!可是,身爲男子……又不對,這可是醫聖啊,他們幾個人的醫術加起來都比不過醫聖一人。
“凌玉,拜託你了。”
那俊美的面容微微一笑,“你我二人,無需言謝。”他撩開衣袖,轉身進了屋子。
隨後,一聲聲有力的嘶喊傳來,納蘭夙華只覺得後背盡溼,他的呼吸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院外傳來一陣『騷』動,“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這裡!”
大批的侍衛將院子包圍了起來,阻止着大臣們的靠近。
現在,每一刻對納蘭夙華來說都是煎熬,一聲淒厲劃破天空,他再也忍受不住破門而入,與此同時,那清脆的啼哭聲響亮了雲霄。
凌玉滿手鮮紅的捧着那嬰孩轉過身來,臉上滿是汗水,“恭喜王爺,是個男孩。”
他的,兒子?
納蘭夙華的眼中閃過一抹慈愛,很快卻化成一道清風來到了牀榻旁。那清秀的女子臉上盡顯疲『色』,她微微睜開了眼,看着凌玉手中的孩子,嘴角揚起了一絲淺笑,“孩子。”
“雅兒……”納蘭夙華輕輕捧着她的臉,心中彷彿被抽空了一般,輕吻一點點的落下,充滿了無盡的憐惜。
凌玉看着懷裡的嬰兒,那對小眼睛,倒是像極了古雅。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心中一片溫暖。
而屋外,那儒雅的男子透過微敞的屋門看着那一幕,心中的巨石慢慢放下,長嘆了一口氣,便撩開衣襬默默的消失在衆人的忽略之中。
……
“好可愛,玉兒可真像四姐!”那清秀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抱着懷中的嬰孩,臉上滿是天真的笑容。
古雅無奈的笑了笑,她的幼弟如今已經長得這般高了,經過古淳毅的特意栽培,古連捷沒有辜負衆人的厚望,越發的出『色』。
屋外,徘徊着一個魁梧的身影。
“老爺?怎麼不進去呢?”小憐手中端着湯汁,疑『惑』的看向那一臉矛盾的古淳毅。
靜夫人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便走出屋外將古淳毅帶了進來。
古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淡淡的一句,“父親。”
看着女兒這般冷漠的表情,古淳毅的心中有些難受,兩年的時光讓他漸漸有了改變,特別是看着自己的外孫女一天天的成長,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滿足,可是想起自己的女兒總是一副疏離的模樣,古淳毅知道,他永遠也無法得到女兒的親近。
古淳毅看向連捷懷中的嬰孩,臉上滿是期待。“這眼睛,還真像你。”
靜夫人輕輕扯了扯古雅的衣角,她立刻明白了自己母親的意思,“父親,要抱抱玉兒嗎?”
納蘭玉,是納蘭夙華給他起的名字,其中的寓意可想而知。
古淳毅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好,好!”還以爲,她一輩子也不會讓自己抱外孫了。此刻,魁梧的男子臉上盡是帶着幾分天真的笑意,靜夫人心中欣慰極了,而古雅,則長長了舒了口氣。
時間真的能讓一個人忘記從前所有的不平,特別是如今的她,幸福得不願意再去回憶從前。她不再怨古淳毅,只要他往後,能好好的待自己的母親和連捷便好。
……
“不,朕纔不要什麼選秀!”又一名大臣被納蘭明轟了出來。
霍跋王走了,與元熙皇永世交好。凌玉在救了古雅母子二人之後,與納蘭明締結了邦交便默默的離開了元熙,沒有與古雅打招呼,只是留下了一封問候的信件。
這確實是他的行事風格,不糾纏,不拖沓。
而凌玉離開之後,又有一個重大的事情被提上議程,就是新一輪的選秀。
納蘭明因此十分的排斥,每日早朝都鬧得不歡而散。
陽光明媚,亭中坐着那滿臉柔和的女子,她的懷中抱着那剛剛入睡的嬰孩。看向氣沖沖趕來的明黃『色』身影,古雅調笑道,“皇上這是怎麼了?可是美女太多,選不過來?”
“皇嫂別取笑我了,我纔不要什麼選秀呢!”
“哦?爲何?”古雅慢慢收斂了笑容,靜等着他說下去。
納蘭明坐了下來,大口的飲了杯茶,看着小憐將熟睡了的納蘭玉輕輕抱走。“女人那麼多,實在是麻煩!”
“是麻煩?還是皇上害怕?”
“……我……”納蘭明臉『色』一僵,頓時泄了氣,“皇嫂,你看,父皇就是因爲後宮女人太多,才惹出這麼多事情的!”
古雅笑而不語,許久之後,“那皇上以爲如何?”
“我只想像皇兄一樣,這一生娶一名女子就好了!”
古雅有些驚訝,身爲帝王,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然而,她卻只是淡淡一笑,“皇上可知,爲何後宮之中有許多大臣的子女?”
“……爲了權衡朝野。”
古雅滿意的點了點頭。“臣妾並不是不贊成皇上的想法,可是,當皇上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壓制住這幫大臣,選秀也是勢在必行。”
“可是選秀之後,這些女人又會爭風吃醋,到時候我肯定得頭疼死!”
“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看皇上怎麼選擇。兩全其美的辦法,要皇上自己去想。當後宮的妃子們對朝中大臣再無幫助的時候,或許這些大臣們便不再那麼執着了,只要今後皇上能開枝散葉,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皇子太多,很可能會讓悲劇再次重演,而古雅的話說到這個份上,納蘭明皺着眉頭,慢慢的琢磨了許久。
直到某一日,這年輕的君王在朝上突然妥協了。“朕思量許久,愛卿們也是忠心耿耿,既然選秀能爲我元熙開枝散葉,就照愛卿們說的去辦吧。”
“恭喜皇上,那臣這就着手去辦,一定選個好日子!”大臣們面『露』欣喜。
然而下一刻,他們皆是變了臉『色』。
“對於後宮嬪妃不得干政一事,朕幾經思量,覺得先朝的規矩不太完善,現在,朕決定,凡是入宮爲妃的女子家眷,兄弟遠親皆是不能入朝爲官,如此一來,方可換來我元熙朝堂的一片清淨。”
“啊……這,這……”
納蘭明看着臺下那些瞬時青了臉『色』的大臣,心情愉悅極了。凡是入宮爲妃的女子,兄弟遠親皆是不能如朝爲官,看他們還想從中撈什麼好處?!只要家裡的女子入了宮,就代表這一家與官途無緣了。
臺下,納蘭夙華的臉上『蕩』着笑意,看着納蘭明忽然對他調皮一笑,這小子,真是可以氣死人不償命。
……
“皇嫂,你知不知道今天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臉『色』,真是笑死我了!”當納蘭明一腳跨進院子裡,卻發現四周安靜得很。
他奇怪的來到古雅的屋子,裡頭的一切擺放得整整齊齊,唯獨不見了人影。
這時,一名宮人來到納蘭明的身邊,“皇上,這是攝政王妃給您的信。”
納蘭明的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他立刻拆開信件一看,許久之後,強忍着眼眶的溫熱。他們,居然又走了!
“小憐,其實你可以不用跟來的。”古雅看着馬車內的另一個女子,無奈的笑了笑。
“不,王妃,小憐一定要將王妃送到那裡才能安心。”朝天成在宮中做侍衛首領,小憐無法再在古雅的身邊伺候了,她心中滿是不捨。
“傻瓜,我還會再回來看你的。”
小憐吸了吸鼻子,此刻又是當初那般小家子氣的模樣。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娘娘,這是您差點落在屋子裡的信件。”
古雅一看,竟是當日納蘭宸交給自己,說是國師給她的信,還沒來得及看。
輕輕撕開,裡面薄薄的一張紙,寥寥幾個字卻讓古雅看了許久。
“雅兒,怎麼了?”納蘭夙華疑『惑』的接過那封信一看,眉頭微微皺起。“這事,你怎麼看?”
古雅垂下眼來,看着懷中睡得香甜的嬰孩,還有那枕在納蘭夙華腿上的小女娃,最後微微一笑,接過那張信紙輕輕一撕。
“雅兒……”
“有時候,預言這種東西,信不信都由我們。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人生,我們無法左右,也無需左右。”就像從前國師預言,納蘭夙華必定是這元熙的王者,如今想來,卻也不然。
王者,就看怎麼理解,怎麼看待了。
納蘭夙華輕輕一笑,“也是,不過那國師倒也有眼光,我們的孩子,自然是那人中之龍了。”
他愛憐的輕撫着納蘭慈的小臉,隨後想到了什麼一般,“雅兒,有這兩個調皮蛋就夠了,往後,我不會再讓你陷入那樣的險境。”
回想起那一日,如果沒有凌玉,他簡直無法想象接下來的事情。
古雅望着那對深情的雙眸,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
爲他生兒育女,與他白頭偕老。
馬車幽幽的在路上行駛着,前方,是一片美麗廣闊的天空。
……
------題外話------
番外就此完結了,或許以後蓮突然有了什麼美好的小『插』曲,會來上個一兩個額外番外,當然,有緣分的親們可以看見~\(≧▽≦)/~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