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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解放軍日報頭版頭條的大篇幅報道,石磊出名了,至少在軍隊內部出名了,黑白色的照片中,雖然因爲顏色的原因,無法清晰的表達出爲了救那個牽動所有人心間的孩子所遭受毒打的石磊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磨難,但黑白照片中石磊的消瘦虛弱依然顯露無疑。
在這篇由日報總編衛國親自操刀的大篇幅報道中,詳細的報道了石磊是如何機警,在發現事態不對的情況下,從三名壯漢手中搶出了那個牽掛人心的孩子,又是如何不畏生死,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住了伸向幼童的那一雙雙罪惡的手,同時公報了石磊的傷情,七根肋骨的斷裂,肺部造成擠壓後的嘔血,全身大面積的淤青,字裡行間中,所有看到這份報紙的軍人,感同身受搬的想象着。
而最讓所有人感動的是,在這篇報道中,重點點出了石磊說過的一句話,“他是軍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樸實的話語,堅定的信念是整篇報道留給人們最深的感觸,石磊,一個從基礎連隊走進軍校的小戰士,一個年僅二十二歲的年輕人,用自己沒有一絲退縮的挺身而出行爲再一次像人們證明了,在老百姓需要的時候,我們的解放軍戰士能夠成爲阻擋在前面的一堵牆,橄欖綠又一次印證了保家衛國是他們的職責這一點不容忽視的信念。
這篇謳歌當代軍人的報道一發出,好像扔進油鍋裡的一滴水,頓時在軍隊內部引起一陣轟動,而就在報道發出的第二天清晨葉國濤趕到了醫院,當走進病房,看到沉睡中的石磊蒼白消瘦的面孔,這個在軍隊待了半輩子的老兵,強行壓下了眼底的溼潤,轉頭看向護理石磊的韓越澤,“韓團長,謝謝你,謝謝你救了石磊。”
葉國濤微微顫抖的話語讓韓越澤微微挑了下眉梢,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石磊,指了指門外,葉國濤又看了一眼石磊,跟着韓越澤離開了病房,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凳,葉國濤使勁抹了把臉,休探親假匆忙趕回來的葉國濤心底也在懊悔,他看到了石磊出事的那天是幾號,隱約的,葉國濤想起了辦公室內響起的電話鈴聲,只是因爲第二天要回家而着急收拾東西的他沒有理會,也沒多想石磊爲什麼一晚上沒回來,知道消息後,想到那個救命電話,葉國濤心底就一陣陣後怕。
雖然無論是他還是石磊都沒有明確的說過,但在葉國濤心裡,石磊就是他的弟子,“葉主任,事情都過去了。”
韓越澤拿出煙盒遞給葉國濤一根,給葉國濤點燃後,自己也點燃了一根菸,葉國濤使勁抽了一口後,苦笑了一下,“韓團長,不怕你笑話,出事那天,石磊給我打過電話,只是我因爲着急收拾回家的東西沒有接電話,我這心裡....。”
葉國濤咚咚咚的敲了幾下胸口,眼底微微有些發紅的看向韓越澤,“堵得慌,石磊是我用心帶出的徒弟,這幾年,每到寒假的時候,石磊都會回到基地,一待就是一個假期,三年下來,我葉國濤是真拿石磊當自己的兄弟,可你看看,當兄弟有難的時候,我這個當大哥的在幹什麼?我他媽的在給老婆孩子收拾東西。”
情緒有些激動的葉國濤讓韓越澤有些無言,拍了拍葉國濤的肩膀,“葉主任,你也不要有什麼思想負擔,都是石磊的兄弟,誰救不是救,咱們不要看過程,只要看結果就可以了...。”
說話間,韓越澤突然心底一動,韓越澤從來不知道石磊去基地學習的事,想到衛國還要在開學前來對石磊進行二次報道,韓越澤的眼底突然亮了一下,認真的看向葉國濤,“
葉大哥,石磊什麼時候開始去你那裡學習的?”
葉國濤抹了把臉,彎着腰,雙臂放在大腿上,“大一那年,今年已經是第三年了。”
心裡發堵的葉國濤也沒有看到韓越澤眼中閃爍的光芒,而是不斷的在琢磨着給石磊怎麼補補,又想着是不是石磊出院沒辦法上學的時候接回基地。
“葉大哥,你知道石磊得罪張守國的事吧,我有點想法需要你配合一下,你看?”
韓越澤的話讓葉國濤直起腰看向韓越澤,“什麼想法?”
韓越澤把衛國要做二次報道的事說了一下,又把自己希望葉國濤以教學基地主任的名義配合一下采訪的想法說了一遍,隨着韓越澤慢慢的闡述,葉國濤的臉色也跟着慢慢的回暖,當韓越澤話音落下,葉國濤一拍大腿,“沒問題,什麼時候來,要不要我準備些什麼?”
韓越澤笑了,只是看着葉國濤卻並沒有說什麼,韓越澤的淡笑讓葉國濤的心情變的輕鬆了許多,“韓團長,我明白了,你知道嗎,石磊過去的時候,因爲沒有寢室住的都是倉庫,窄小而且不透氣的艱苦條件,在石磊這樣的孩子中可是很少有人堅持下來的。”
葉國濤的話讓韓越澤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葉主任,我待石磊謝謝你。”
笑過後,韓越澤帶着笑意輕聲說着謝意,葉國濤擺擺手,苦笑了一下,“謝什麼,我幫不上什麼忙,張慶國的事,我回家之前已經去了一趟軍區,找了我的老大哥,但你知道陸軍在g軍區多少年了,根基太深,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太少了。”
葉國濤的話讓韓越澤心底微微有着一絲感激,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葉國濤卻做了,不管結果如何,畢竟葉國濤行動了,衝着這一點,韓越澤也感謝葉國濤,而且,韓越澤眼底微微閃爍了一下,事情應該快有結果了。
而就在韓越澤、葉國濤商量着給石磊的事蹟加料時,同樣看到報紙的張守國卻帶着無法表露的憋悶趕到了軍區,趕到了陸軍辦公室。
坐在陸軍對面,拿着陸軍扔過來的請功報告,看着陸軍明顯陰沉的面孔,張守國也感覺到憋屈的要命,明明應該由學校上報或是處理的事情不但被日報報道出,甚至還由當地駐軍遞交給請功報告。
張守國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政委,就沒有辦法壓下這事嗎?”
張守國愚蠢的話讓本就一肚子火氣的陸軍抓起桌上的報紙扔在了張守國臉上,“壓,怎麼壓,你看看,你看看這傳遍全國的頭版頭條報紙,你腦子裡裝的是大糞嗎?你讓我怎麼壓?”
七份蓋了大紅鋼印的立功報告已經發出去,現在別說壓,就連軍區都要給人家石磊嘉獎,而且不單單是石磊,同時還要給參與救援的高炮團嘉獎,只要想到這點,陸軍就好像吃了蒼蠅似的噁心。
砸在臉上的報紙讓張守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陣惱怒,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神陰霾的看向陸軍,“陸政委,造成今天這種不尷不尬局面的不是我張守國,而是你陸家的少爺。”
說完張守國惱羞成怒的轉身大步離開了陸軍辦公室,被張守國公然反駁的陸軍滿臉陰沉的看着張守國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張守國,別以爲攀上於副部長就可以在我陸軍面前爲所欲爲,你還不夠資格。”
飽含威脅的話讓張守國腳下的步伐停頓了一下,但想到得到的承諾,張守國還是大步離開了陸軍的辦公室,隨着輕輕關上的房門,還有陸軍砸碎的菸灰缸。
大口喘着粗氣的陸軍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想着變的囂張的張守國,突然,陸軍臉上的怒氣僵住了,不對,不對勁,陸軍沉下心想着這段時間的不順,慢慢的梳理着,突然陸軍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對,想了又想,陸軍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猶豫了很久後,撥通了一個很少用到的電話號碼。
半個小時後,一項精神奕奕的陸軍慘白着臉,電話順着顫抖的手指中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讓陸軍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哆嗦着手,勉強沉住氣的陸軍撿起電話,要司機在樓下等着。
腳下虛浮的陸軍腦子裡全是那一個個吐出的冰冷話語,心底發寒的陸軍匆忙趕回家,推開家門,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知道跟誰打電話笑呵呵的妻子李玉萍,那一聲聲刺耳的笑聲讓陸軍幾個大步衝過去,一把把電話線扯斷電話也扔了出去。
“陸軍,你瘋了,你想幹什麼?”聊的正開心的李玉萍被陸軍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隨即跳起來指着陸軍大喊了起來。
李玉萍的大喊讓陸軍再也忍不住,伸出厚厚的大手一巴掌閃在李玉萍的臉上,砰的一聲摔倒在沙發上的李玉萍驚呆了,一手捂住臉,眼底帶着恐懼看着滿臉猙獰的陸軍。
“李揚的路單子是不是你找人給辦的?”
滿臉猙獰的陸軍咬牙切齒的問着被楞的李玉萍,陸軍的話讓李玉萍瞬間回神,眼神微微躲閃了一下,突然又理直氣壯的擡起頭,“是我怎麼了?”
李玉萍理直氣壯的話讓陸軍閉了閉眼睛,強行壓下心底的暴怒,“顧曉斌的也是你開的?”
“也不算是我開的,是小楊過去幫着辦的。”陸軍連續兩次的發問讓李玉萍心底有些不安,但想想這些年都沒什麼事,而且還有上頭的人,李玉萍也就壓下了心底的不安。
被李玉萍的話徹底擊倒的陸軍頹廢的一下子坐在了沙發聲,閉上眼靠在了沙發上,此時的陸軍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老婆貪財陸軍不是不知道,但都是小打小鬧,時間長了陸軍也沒在意,但陸軍沒想到李玉萍會愚蠢的動用軍隊的關係給開單子拉走私物品,想到老首長連話都沒說卻把電話轉交給了趙秘書,而趙秘書說出的那一個個驚人的數字,陸軍知道這次真的完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算是徹底結束了,而且最讓陸軍心疼的卻是,連兒子都被牽連上,小斌啊,小斌也參與到其中,只要想到這點,陸軍恨不得一槍崩了李玉萍。
“老陸,是不是有什麼事?”陸軍頹廢的樣子讓李玉萍心底的不安不斷的往上涌,聽到李玉萍的話,陸軍笑了,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什麼事?你說能有什麼事,你李玉萍出面給開的路單子,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麼?走私、走私,現在全完了,你自己蠢不要緊,竟然還帶着兒子。”
越說越生氣的陸軍抓起桌子上的菸灰缸直接砸在了李玉萍的身上,李玉萍不敢相信的搖搖頭,“不會、不會,門姐說過不會有問題的,老陸找門大姐,找老首長。”
陸軍呵呵呵的笑了,滿臉的譏諷和冰冷,“找人家幹什麼?人家一手沒伸,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出面的,都是你辦的?現在捅出來了,你覺得人家會管嗎?”
說完話,陸軍再不想看李亞萍那張讓自己恨得不行的臉,站起身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家,再次坐在車上,陸軍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陸軍心知這次自己算是徹底完了,不過陸軍也知道,既然能夠壓到老首長那裡,那麼就說明現在需要自己一個態度,是繼續鬧大還是徹底退下去,想到兒子,陸軍緊閉的雙眼睜開,眼底閃過一絲決斷,只要保住小斌,那麼只能自己讓路了,陸軍不是沒想過去查到底是誰弄的,可回來的路上,那怕心底亂的坐不住,陸軍依然清楚的明白,這事查下去只能是更大的禍事等着他,強行壓下心底的那股不甘,暗自嘆了一口氣後,陸軍依然還是那個殺伐決斷意氣風發的陸政委。
2001年2月26日,星期一,衛國對石磊的二次採訪開始了,好像故意給石磊添彩似的,也就是在衛國爲石磊做採訪的時候,特事特辦,石磊的立功報告也下來了,看到被韓越澤請進病房,特意從軍區趕來對石磊同學進行嘉獎的g軍區劉振宇副司令,衛國情緒有些激動,衛國清楚的明白這次報道要是做好了,那就是一個大大的光環。
外表淡定微微有些羞澀的石磊,內心裡卻好像翻滾的油鍋一樣充滿了惶恐和不安,石磊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的那一個無意的舉動會帶來一系列的後續,從最初的報道到現在的嘉獎,石磊總覺得不真實,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出過彩的石磊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一系列的事情,要不是天生的外表有些淡然,要不是勉強沉住氣,甚至可以說要不是不能動,石磊真想躲去基地的大倉庫收拾那一件件有問題或是沒問題的綠軍裝。
偷偷的嘆了一口氣,這近一個月的雜亂讓石磊感覺很累,心很累,石磊自認就是個普通人,但現在被套上了光環,石磊沒有覺得驕傲也沒有覺得自豪,而是一種淡淡的煩躁還有深深的負擔,石磊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輿論的力量有多大,以後被帶上光環的自己,做的好是應該的,做的不好卻是愧對自己這身軍裝愧對這份榮譽,正是因爲想到這些,石磊纔會覺得煩躁。
石磊感覺自己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雖然石磊明白這樣的光環加身對自己有多大的好處,至少眼前的困境是可以安全度過了,但石磊還是寧可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那些應該得到的一切也不想因爲這樣的事情來走捷徑,在石磊看來,自己只是趕巧遇見了,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伸出援手。
低頭看着掛在病號服上的個人二等功的軍功章,石磊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有些難受,不過石磊還是維持着外在的淡定,而石磊並不知道這份不在乎榮譽的淡定也恰好是讓劉振宇所欣賞的,說着好好養病,多多休息後,劉振宇離開了。
而早就發現石磊不對勁的韓越澤在送走所有人後,習慣性的摸了摸石磊的頭頂後才坐在了石磊的牀邊,“石磊,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韓越澤的輕語打斷了石磊有些散亂的思緒,擡起頭看向坐在身邊的韓越澤,石磊突然苦笑了一下,“團長,你別笑話我,我就是個普通人,這樣被人關注的生活,我適應不了,我沒想到當初的那一舉動會帶來這麼多的麻煩,我只想好好的學習,然後回到老連隊做個普普通通的小幹部,那樣的生活才適合我這樣的普通人,但現在沒完沒了的報道、又是軍區嘉獎又是軍功章,我感覺自己好像脖子上套上了狗鏈子似的。”
石磊語氣中不自知的惶恐和自嘲讓韓越澤沉默後輕輕的笑了,伸出自己的大手拍了拍石磊的頭頂,“我知道了,其實,這樣做的主要目的也是爲了讓你安全度過剩下的一年半學業,既然不喜歡,那麼就算了,堅持一段時間,淡下去就好了。”
雖然知道自己有些矯情,但石磊確實不喜歡這樣被人關注的生活,一個個過來看望自己的戰友同學,一張張驚訝佩服的面孔,讓石磊倍覺尷尬,不過,想了一下韓越澤的話,石磊只能無奈的希望儘快出現點別的事讓自己退出人們的視線。
等石磊休息後,韓越澤悄悄走出病房,站在醫院門口,抽着煙的韓越澤想到石磊說的話和眼底的那絲渴望平靜的眼神,輕輕的笑了,這樣的石磊,這樣不爭不搶只想依靠自己的石磊讓韓越澤欣喜不已,而石磊的穩重也再一次讓韓越澤側目,不在乎名利,有多少人能做到這點,可年輕的石磊卻做到了,光環加身沒有讓他感到驕傲卻覺得是種負擔,輕笑後的韓越澤,黑暗中的眼神閃閃發光,閃爍着喜悅閃爍着一種無言的驕傲。
而恰好也是從這次簡短的談話後,爲了讓石磊更好的休息,除了一些相熟的同學,韓越澤擋住了所有來探望石磊的外來人員,讓石磊有些不好意思外也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三月份,學校已經開學,可石磊依然留在醫院,傷筋動骨一百天,肋骨斷裂的石磊雖然迫切的想要回到學校,但也知道身體條件不允許,只能縮在病房裡發黴,好在,石磊現在終於可以小小的活動活動,不再是被強制留在病牀上卵蛋。
第一天下牀的時候,饒是一項沒什麼表情的石磊,也露出了欣喜不已的表情,把守在一旁的韓越澤和看望石磊的張建樂的夠嗆。
可石磊卻高興的體會着腳踏實地的感覺,壓根就沒搭理兩個笑的跟傻子的大老爺們,時間緩緩滑動,到了四月份,石磊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4月16日這天,忙碌了一天的韓越澤回到醫院推開房門看到無聊的發呆的石磊,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了一下,“石磊。”
韓越澤的喊聲驚醒了看向外面大樹的石磊,轉過頭看到走進病房的韓越澤,石磊笑了一下,“團長,你忙完了?”
韓越澤笑着點點頭,坐在了石磊身邊,“今天感覺怎麼樣?”
石磊笑着點點頭,“挺好的。”看着嘴裡說着挺好的,眼底卻無神的石磊,韓越澤沉默了一下後,“石磊,我今天問黎院長了,你身體恢復的不錯,只要布劇烈運動完全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也就是說你可以出院回學校上課了。”
韓越澤的話讓石磊發呆的大腦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石磊擡頭看向韓越澤,“真的讓我出院了?”
眼神中突然閃閃發光的石磊讓韓越澤心底嘆了一口氣後,釋然的笑了,韓越澤本想讓石磊多休息一段時間,畢竟二十四根肋骨,石磊傷了近三分之一,雖然年輕恢復的快,但韓越澤卻不希望石磊落下什麼老傷,不過,看到欣喜不已的石磊,韓越澤還是決定順應石磊的心情,至少,回到學校的石磊會高興,而不是每天一個人待在這個空空的病房內發呆。
4月17日下午,得知能夠出院的石磊,連多一天都不想在醫院待,在詳細的檢查結果一出來,收拾東西急匆匆的離開了醫院。
扶住韓越澤的手臂,站在醫院門口的石磊,使勁吸了一口氣,隨即皺了下眉頭,“團長,咱走遠點,這門口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讓我覺得我好像還住院似的。”
石磊的話讓接到通知來接石磊的陳亞偉、沈和平、張建和扶住石磊的韓越澤哈哈哈哈的笑了,邊笑邊扶着石磊小心的往前走,直到走到車跟前,石磊依然說有消毒水味,直到上車離開醫院好遠,石磊才滿臉舒坦的說着味道沒有了,石磊的話讓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
安全的把石磊送回學校,看着石磊安頓好,韓越澤才離開學校,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回來的石磊,滿心欣喜的摸摸寢室的牀,摸摸寢室的桌子,就連衛生間都走進去看看,把陳亞偉樂的,跟在石磊身邊,“石頭,哥櫃子裡還有一卷沒用的手紙,要不你也拿出來看看?”
陳亞偉的調侃讓石磊翻了個白眼,“你別笑話老子,老子在醫院待了快三個月了,都快長毛了。”
難得聽見石磊跟大家一樣說着老子老子的,陳亞偉、沈和平知道這是真把石磊憋壞了,轉了一圈後,還想在溜達的石磊被沈和平拽住,“石頭,你休息一會吧,你都轉半天了。”
沈和平想起韓越澤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說的一定不能讓石磊累到,石磊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別再把剛剛長好的骨頭在抻壞了,雖然知道韓越澤在嚇唬人,但沈和平還是擔心,畢竟石磊的臉色太慘了點。
想想自己今天也沒少走,石磊點點頭,走回自己的牀鋪坐下,剛剛坐下,隱隱的作痛傳來,讓石磊皺了下眉頭,讓沈和平心底一驚,不會真累到了吧,“石磊,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要是那不對勁你趕緊說咱去醫院。”
石磊搖搖頭,“不是,肋巴疼,我問過黎院長,怎麼也要恢復一段時間,沒事,對了,怎麼現在學校關的好像嚴了似的哪?”
石磊想到進來時,突然要求出示通行證的門崗,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們學校不是管的鬆,而是在門禁上要求的確實不嚴。
石磊的話讓沈和平和陳亞偉驚訝的看着完全不知情的石磊,“你不知道張校長調走了?”
陳亞偉、沈和平異口同聲的驚訝讓石磊滿臉錯愕的看着倆人,石磊滿臉錯愕的表情讓陳亞偉、沈和平互相看了一眼,陳亞偉拽過一個凳子坐在石磊對面,“那你知道陸建斌退學嗎?”
石磊越發的驚訝,趕緊搖頭,“慢慢說,怎麼回事?”
陳亞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開學的時候,陸建斌沒來報道,沒幾天,陸建斌的叔叔就來給陸建斌辦理退學,具體因爲什麼不知道,不過有小道消息說陸政委因病提前退休了,具體是不是,咱們也不知道,不過張校長卻是因爲作風的問題無法在擔任校長職位,雖然沒有具體的證據還是調離了校長崗位而是去了進修辦當副主任了,現在的校長是從四大過來的,還挺年輕的,上任還不到半個月。”
陳亞偉的話讓石磊心底有了一絲疑惑,怎麼這麼巧兩個人都調走了,不過想想壓在自己上面的人都沒有了,石磊的心情頓時變的很輕鬆,沈和平臉上帶着看着石磊,“雖然還不瞭解現在的校長怎麼樣,但咱們今年下半年就開始實習了,好不好關係不太大,只要混過這半年,等着實習分配就行了。”
三個人坐在寢室閒聊着,而石磊並不知道,當初張守國自認攀上了組織部副部長,提前甩開了陸軍,被自傲能夠幫上副部長和再進一步衝昏頭腦的張守國完全沒有想到,自以爲攀上的關係並不牢靠,就在張守國甩開陸軍沒多久,這個在張守國眼裡有着巨大誘惑力的關係卻因爲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件斷了。
而驚慌的張守國再次想去重新撿起陸軍這條線的時候,陸軍卻打了因身體原因無法擔任軍區政委一職的報告,整個三月份,隨着陸軍進幹休所,軍區大調整了一部分人,這讓張守國越發的惶恐,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卻依然沒有保住自己的職位。
而到這時,張守國才隱約的察覺一切來的太突然又理所當然,但無論張守國心底有多不甘心,可到底無法改變即成的事實,張守國只能無奈的離開學校,離開本有機會在進一步的職位。
回到學校回到同學中間的石磊僅僅高興了不到三天,臉上的笑容就消失,隨時隨地被人矚目的感覺讓石磊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爲了躲避那一雙雙落在自己身上或是佩服或是嫉妒的眼神,除了必要,石磊基本上很少在校園內溜達,好在石磊回來後,通過陳亞偉的嘴,大家都知道石磊還沒有恢復。
五月二號,這天下午,沒課的石磊整躲在寢室內整理學習筆記,就被敲門聲驚醒,擡起已經發酸的脖頸,石磊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陳亞偉,“老陳,誰來了?”
別說石磊,這段時間就是陳亞偉幾個人都被一波接着一波來看石磊的人弄的有些煩躁,尤其是學習的時候,這邊剛剛學的來勁,來人了,可都是看石磊的,那怕心裡不樂意還不能說,一個個只能端着笑臉把人迎進來。
陳亞偉嘆了一口氣,收起了手裡的鋼筆,站起身,“還用問,肯定是找你的。”
說完陳亞偉準備去開門,被石磊一把抓住胳膊,“裝作屋裡沒人。”這段時間一直在補拉下的課程的石磊是真的煩了,拉住陳亞偉想讓外面的人以爲屋內沒有人。
陳亞偉猶豫的看着石磊,“能行嗎?”
石磊煩躁的蹭了蹭頭皮,“不行也行,再有一個多月就考試了,我拉了半學期的課程,在補不上來考試肯定要砸鍋。”
石磊臉上難得煩躁讓陳亞偉又坐了下來,偷偷的笑着看着對面的石磊,“怎麼?煩了?”
石磊白了下陳亞偉,“換做你你不煩?”陳亞偉憋着嘴偷偷的笑着,“陳亞偉、石磊,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們兩個在屋裡。”
門外張建的喊聲響起,陳亞偉看向石磊,石磊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揮揮手。“去吧去吧。”
趴在桌子上的石磊心底暗暗的罵着,什麼時候是個頭,無奈的石磊讓陳亞偉帶着笑意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當看到站在門邊的張建和張建身邊的新校長周偉鵬、新教導主任孔兆明時,陳亞偉楞住了,在張建咳嗽一聲後才反應過來,趕緊讓開擋住的門口。
邊請人進屋邊招呼石磊的陳亞偉把三個人迎進屋內,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石磊寢室的三個人也沒客氣,各自找地方坐下,周偉鵬直接坐在了石磊的對面,笑容滿面的看着石磊,“石磊,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石磊勉強打起精神看向周偉鵬,“謝謝校長,恢復的挺好的。”
兩個人閒聊了幾句後,石磊看了看三個人的臉色,雖然不想問,但石磊也不想這麼繞着圈子,收起臉上的那絲輕鬆,石磊認真的看向周偉鵬,“校長,你們今天是不是有事?”
石磊的主動讓周偉鵬笑了,轉頭看向孔兆明,“怎麼樣,我就說肯定瞞不住小石吧。”
孔兆明笑着點頭,兩個人打的謎語讓石磊心底的煩躁又多了一些,勉強扯動嘴角笑了一下的石磊看了一眼張建,同樣滿臉笑容的張建讓石磊知道肯定又是一些大家認爲的好事,緩緩吐出一口氣後,石磊靜靜的等待着幾個人說出來意。
還是張建開口,原來後天就是五四青年節,學校希望石磊能夠給同學們做一次事蹟報告,本以爲回得到石磊滿口答應的三個人沒想到石磊迴應這個提議的確實沉默。
沉默的石磊讓幾個人頓時感覺有些尷尬,張建趕緊踢了石磊凳子一下,“石磊,想什麼哪?趕緊說話啊。”
好一會,石磊才擡起頭,好像做出什麼決定似的滿臉認真的看向周偉鵬,“校長,我不怕你生氣,跟你說句實在話,我不願意,是真的不願意。”
說完話的石磊已經做好校長生氣的準備,但當石磊看到周偉鵬的淡笑後反而有些困惑,石磊眼底的困惑讓周偉鵬臉上的笑越發的明顯,周偉鵬伸手阻止了張建着急的勸慰,親切的看向石磊,“石磊,能說說理由嗎?”
緩緩吐出一口氣後,石磊注視着周偉鵬,“校長,你看,我石磊就是個普通的學員,這段時間大家對我的關心,我很感謝,我相信,在咱們學校每一個學員遇見這樣的事都會挺身而出,我石磊之所以出名了,只是讓我趕上了,校長,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學生。”
緩緩吐出心裡話的石磊讓周偉鵬沉默了一會後,哈哈哈哈的笑了,周偉鵬突然的大笑把已經準備挨批的石磊驚了一下,看向周偉鵬滿臉的大笑,又看了看同樣笑呵呵的孔兆明和張建,石磊頓時明白了自己這幾天的煩躁躲避讓校領導看出來了,這麼一想,石磊反而覺得自己小人心了。
有些尷尬的石磊蹭了蹭頭皮,笑了一下,笑過後,張建拍了拍石磊的肩膀,“石磊,對五四青年節你有什麼好的想法?”
尷尬中的石磊揉了揉眉心,偷偷的白了張建一眼後,突然想起一個人物,“學習雷鋒好榜樣。”
石磊衝口而出的話語讓幾個人琢磨了一下後,頓時亮了雙眼,是啊,五四青年節完全可以做成一個大型的學雷鋒做好事的活動,這樣及教育了學生又表現出當代大學生的風采。
被石磊的提議弄的有了想法的幾個人等不及回去研究拿出方案,匆匆離開了石磊寢室,看到再次關上的房門,石磊突然感覺特別的累,這樣的日子讓石磊想念在醫院的日子,雖然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但後來卻沒有人打擾自己的平靜,迫切的希望放假的石磊慢慢的開始數着天數過日子。
一天又一天,當終於熬到放假的時候,要不是怕被人笑話,石磊差點沒樂蹦了,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石磊登上了開往東北老家的火車,而就在石磊剛剛坐上火車每到一個小時,算計着石磊放假總算騰出時間的韓越澤趕到經濟學院準備接石磊回他那裡過暑假,當趕到學校後的韓越澤從張建口中得知石磊早就跑了,而且這會估計火車都發了後,雖然韓越澤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不知道爲什麼,七月的w市,卻讓張建感覺到絲絲寒意。
帶着淡笑離開張建辦公室離開學校的韓越澤坐在車裡,半天沒有動也沒有表情,想到那個擡起屁股就跑的石磊,韓越澤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猙獰的笑,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總算趕上了,小陌幹了點蠢事,昨天晚上寫到三點多,困迷糊了,沒存稿就關電腦睡覺了。
說一下,小陌明天要休息,累,番外明天補。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