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一聲,背對着門的曉北不自覺顫抖了一下,車滴滴兩下喇叭聲,一聲油門,消失在了這個有些空曠的空間,站在客廳,曉北笑了,隨着上揚的嘴角還有滑下的淚,慢慢的,曉北蹲在了地上,偷偷的哭了,埋首在雙臂間,哭着這份剛剛分開就驟然升起的思念,一年又一年,相聚分離,曉北可以預見今後她與陳國旭之間不斷重複的場景,軍人的愛人,註定了要承受的孤獨與寂寞,後悔嗎?曾經或許有過,但,再次的相遇相守,讓曉北只有不斷的盼望。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順着緊閉的雙眼,消失在衣袖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浸在思念與對未來的期盼中的曉北沒有聽見開門聲與腳步聲。
送完陳國旭回到家的王濤看見蹲在地上嗚嗚哭的直打嗝的曉北,心底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軍人的妻子啊,是最苦最難熬的,可那是曉北自己的選擇,彼此牽絆的倆人,即使知道會是這樣,還是沒有放開相握的雙手,對於這樣深的感情,王濤只有祝福。
走到曉北身邊,拉起蹲在地上哭着的小丫頭,按坐在沙發上,王濤走到洗手間拿了一條毛巾洗了洗,回到客廳,塞到曉北手裡,看着曉北按到了自己臉上,轉身來到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回到客廳抽出曉北手裡的毛巾,又把水塞給了曉北。
好一會纔看見曉北拿着水杯送到嘴邊,王濤心裡偷偷的鬆了一口氣,笑了一下。“丫頭,以後日子長着哪,這才哪到哪,以後等你到了年紀結婚就好了。以國旭的條件,隨軍立馬就能辦,現在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纔是真的。”
曉北抽抽鼻子,點點頭,哭了一場,雖然眼睛疼嗓子幹,但還是覺得心底的鬱悶少了很多,擡頭睜着紅腫的眼睛看向王濤,“哥。給他送走了?”
王濤看了一下曉北的臉色,還行,“送走了,他直接坐的大客,去省城坐飛機回京城。”
曉北沒在說話。而王濤也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沒吭聲,這種情況,只能曉北自己想開,自己能勸的有限,而且自己勸人還真不行,不過想到走了的陳國旭帶走的兩大提包東西,王濤很羨慕,羨慕陳國旭和曉北之間的這種彼此融心的感情,而自己。連一個完整的婚姻都沒有,能夠勸慰的實在是太少太蒼白,不知怎麼的,或許是對於曉北陳國旭之間的感情的羨慕,又或許是孤單太久,王濤腦海裡以前的妻子臉已經完全模糊。而一張柔美溫柔的小女人的臉卻出現在自己腦海裡,突然出現在腦海裡的臉讓王濤嚇的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楞了半天。
王濤的動作嚇了曉北一跳,歪頭看向一驚一乍的王濤,“哥,想什麼哪?”
曉北的突然出聲讓心裡有鬼的王濤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收起那份不自在,“沒事,曉北,你們什麼時候開學?”
曉北雖然有些疑惑但心情低落也就沒再繼續追問,“3月1日,正式開學。”
王濤蹭了下額頭,“你作業都寫完了嗎?”
曉北點點頭,“寫完了,哥,我去鵬鵬屋裡睡會,下午眼睛消腫了我在回家,要不然我爸媽該擔心了。”
王濤點頭站起身,“你去吧,我去你家溜達,你睡醒覺自己回去就行,不來叫你了。”
曉北恩了一聲算是答應,王濤拿着外套離開了家,走到曉北家門口,王濤突然覺得心裡彆扭,平時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想法,怎麼會突然惦記上了,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逃避似的規劃到看到曉北陳國旭羨慕的,自覺想好的王濤抹了把臉,笑了,咚咚咚的開始敲門。
走進屋裡,在客廳沒有看見人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卻忽略了隨即升起的淡淡遺憾,隨即看到看電視的劉忠李秀芹,“嫂子,找人打麻將啊,閒着沒事,玩一會咋樣。”
“行啊,閒着沒事,劉忠打電話叫大明子過來,三缺一。”閒着無聊的李秀芹一聽王濤的提議,立馬興奮了,推了一把劉忠,看見劉忠打電話,趕緊燒開水準備泡茶一會玩麻將。
看着王濤離開的曉北坐在客廳發了一會呆,站起身慢慢來到秦鵬的房間,砰的一聲砸在了牀上,愣愣的看着屋頂,放空大腦,不知不覺眼淚又出來了,好一會才擦了擦眼淚,蓋上被子蜷縮在被窩裡,或許是哭累了,沒一會曉北就睡了過去。
對於短暫的相守又一次的分開,陳國旭心情極度低落,到曉北大學畢業還有6年半,而到自己能把曉北娶回家怎麼也要7年,雖然有曉北年紀小的原因,更多的是陳國旭心底的那份向上衝的意願與前世的那份遺憾。
走時曉北的眼淚一滴滴的好像落在了自己心裡,其實仔細想想,在一起以後,自己帶給曉北快樂少,悲傷多,但即使是這樣依然不願放手,對於曉北,陳國旭有種刻骨的牽絆,即使自私也要把曉北死死的綁在自己身邊,那怕下地獄也絕不放手,想起哭着蹭自己一胸前眼淚的小丫頭,陳國旭眼神中劃過一抹思念與溫柔,曉曉啊。
曉北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睡醒發了會呆,站起身抻了下懶腰,長長吐出一口氣,洗了把臉回家等電話去了,進門看到的麻將桌,曉北笑了一下,大過年唯一的娛樂活動。
而四點半下了飛機的陳國旭走出機場看到等在機場外的爺爺的警衛員胡濤,“國旭。”胡濤看見陳國旭走出,走上前準備接過陳國旭手裡的提包,陳國旭搖搖頭,“胡哥走吧,不沉,我自己拿就行,我爺爺身體怎麼樣?”
胡濤帶着陳國旭走到停車場,上了掛着軍牌的紅旗轎車,“首長挺好,每天早上打拳遛彎,沒事跟院子裡的首長們釣魚下象棋。”
“胡哥,謝謝你,我們都不在家,全靠你和張姨照顧着。”對於跟了爺爺七年的胡濤,陳國旭很尊重,認真、負責、少言少語。
胡濤笑了一下,人要明白自己的位置在那裡,看似好像自己照顧首長,可首長每年給自己爹媽捎回去的藥和補品,讓爹媽在村子裡很有面子,自己一個農村孩子,人家這麼擡舉自己,自己怎麼不認真去照看。
一個小時後,車駛進一個警衛森嚴的軍區大院,在門崗檢查了證件之後,車繼續駛進院裡,又行駛了十分鐘,停在了中心位置的一個帶院子的二層小樓前,灰色的牆體,方方正正看着很不起眼,但就是這個不起眼的院子裡卻住着爲了國家奉獻了一輩子的老革命。
下車提着提包走進院子,看着站在門口頭髮斑白的老爺子,陳國旭心底一酸,爺爺比自己上次見的時候老多了,快步走上前,“爺爺,你出來幹什麼,外面都什麼氣溫了,你別感冒了。”
陳生壓下心底的激動仔細打量着好幾年沒見的大孫子,高了瘦了,越發的有氣勢了,陳生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小旭回來了,怎麼樣?路上順利吧。”
陳國旭把手裡的提包交給身後的王濤,扶着陳生的胳膊往屋裡走,“順利,爺爺,天冷,你自己注意點身體,出去的時候多穿點,你別忘了自己的腿一變天就又酸又疼的,我奶奶哪?”
對於孫子的關心,陳生心裡很舒坦,不過想到自己的腿,陳生拉住了陳國旭的手,“老太婆要給你做好吃的,在廚房捅咕哪,小旭,你告訴爺爺,你給爺爺捎回來的藥誰配的?”
陳國旭楞了一下,隨即想起前年王濤給自己捎去的藥,說是專治傷腿,他們那些一起上戰場受傷的用那藥效果特別好,變天的時候已經不難受了,而自己讓爸爸捎給爺爺的,“我媳婦她師傅配的。”
陳國旭的話讓陳生樂了起來,白了孫子一眼,“還挺自豪,你媳婦,人還沒娶到家你自豪個什麼勁。”
陳國旭嘿嘿笑着,“爺爺,怎麼樣,是不是效果好。”在爺爺身邊,陳國旭一直是貼心的孫子,沒有部隊的嚴厲,沒有了愛人身邊的溫柔,而是一種對最親長輩的依賴之情。
而恰好是這種感情讓陳生很享受,孩子大了,各有各的主意,唯一還對自己有這種情感的就是這個外面頂天立地的大孫子,陳生笑容滿面的看着還像小時候那樣親近自己的陳國旭,“好,我孫媳婦給的怎麼不好,小旭,給你媳婦打電話在配點,爺爺的腿部疼了,可爺爺的那些老兄弟還在受這份罪。”想起自己的那些老友,陳生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以爲到死都要受這份難言的罪,沒想到,竟然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少遭點罪。
陳國旭點頭,“行,我一會打電話就說,對了爺爺,我媳婦給你帶好東西了,你藏好。”
陳生有些好奇,什麼東西值得孫子帶着顯唄的神情跟自己炫耀,自己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看向陳國旭,只見陳國旭站起身拿過帶回的大提包,打開,裡面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瓷瓶,陳生眼神閃了一下,“酒?”陳國旭笑着不說,直接拿出曉北給準備的一斤裝遞了過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