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三波的涼州人馬慘叫着,在全身上下的血液,如灑水壺的噴頭般狂噴中,悲慘的死去之時。第二波的人馬再次步上了第一次衝鋒時騎兵的後塵。被阻住衝勢的戰馬全部被槍兵刺殺。
不過這一次,有了前車之鑑的騎兵們一察覺身下的戰馬中槍,感覺不對之下,立即就主動滑下馬來。紛紛呼叫着,轉身向着本陣方向飛奔撤退。
除了少數一部分反應不夠快被斬,或是被連弩意外的射殺之外。這一波的戰馬死完了,騎馬的士卒卻多數都安然無恙的逃了回來。
而奉李利之命在十息之後,跟進衝擊的第四波騎兵,卻被這些回逃的士卒與遍地倒下的第三波的人馬的屍體,擋住了進攻的路線。
僥倖逃生的騎兵士卒們要回歸本陣,但第四波、第五波的騎兵則想要衝鋒。進退之間,戰場上頓時變得人仰馬嘶一片混亂起來。
慌亂中甚至有受驚的戰馬,直接踢爆了擋在身前的人的頭顱。加上先前的戰死的人馬,這片不過數十步方圓的戰場上,已經倒下了三批三百多的人馬。
大量的人血混合着更多份量的馬血,開始在戰場上肆意的流淌。空氣已經中充滿了粘稠的血腥味道。
在陣後的李利此刻已經雙眼漲紅,大怒的狂叫起來:“殺上去!給本將殺上去,敢有退後一步者殺無赦。
衛隊,督戰!孃的,你們的馬都戰死了,你們還活着回來做什麼!給本將殺上去!你們這些涼州人的敗類,恥辱!給本將衝回去!殺光他們!”
還沒有殺敵一人,自己卻已經戰死了足足一成的人馬。此刻深感恥辱的李利,已經陷入了暴怒之中,根本不再顧惜將士的死活,下定決心一定要突破江南軍的守衛。
那些原本逃回的士卒。頓時陷入了悲憤之中。沒有了戰馬的保護。就這樣沒有防護的拿着一柄馬刀,去衝擊裝備完全的敵人,那幾乎就是在自殺了。
但是將軍已經下令,也就是說這些沒有了戰馬的士卒。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戰場在一片沉重肅穆的氣氛中,無形中似乎靜止了半刻。
原本已經就要逃回自己一方的騎兵們,眼中淒涼的望了一眼自家的將軍。再看看已經嚴陣以待,奉命督戰的親兵,那些親兵手中雪亮的戰刀已經出鞘。
只要這些有些慌亂的‘逃兵’再奔向陣中,督戰的親兵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斬下他們的腦袋。
看看臉色鐵青的李利將軍絲毫沒有改變命令的意思。一衆無馬的騎兵黯然低頭,片刻之後他們只能無奈的轉身。呼號着向着江南軍再次殺了回來。
“與其屈辱的被自己人殺死,死了還要讓家人也被別人嘲笑!還不如跟敵人拼了。也許還能做個勇士。死就死了吧!朝夕相伴的馬兒也死了,做主人也沒什麼活路了!”
看到逃命回來的士卒們終於三三兩兩的轉身,向着敵人殺去,李利冷硬的臉色沒有絲毫的放鬆。
直到最後一個步行的騎兵也轉回身去,李利才向着有些不忍的己方騎兵們大吼道:“都睜大狗眼看着,給本將向前衝!今日若是衝不開敵軍的防禦,你們也都他孃的別回來了!”
慘烈的決死命令下達。所有聽到的騎兵們,心都是一凜。對先前兄弟們的一絲同情,頓時是蕩然無存。
“還有什麼好想的。接下來就是我們了!正如將軍所言,不殺敵則己亡,這一向是涼州戰士的宿命,又說什麼同情不同情的!”
這一瞬間,李利一方原本有些低沉的士氣,再次暴漲起來。
有些混亂的騎士們重新整理好隊形,靜靜的看着那百餘奔跑着,吼叫着衝向江南軍的兄弟。在江南軍依舊嚴整的陣形之下,如遇熱火的冰雪一般,迅速的消滅乾淨。
滾燙的熱血涌出。匯入地上的血河裡,迅速的向着四周流去。還活着的騎士們只是看着兄弟們戰死,沒有一個人說話,更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對與死去的人,死已經是一種榮耀!因爲他們的死,已經將身後戰友們的熱血點燃。加熱,並漸漸的開始沸騰。
沒有人下令,一匹匹戰馬開始自己向前邁步、加速。帶着主人赴死般的戰意,向着那似乎堅不可摧的小小三角衝去。
一馬不行,五馬上。五馬若是不行,之後還有十馬、百馬。在鬥志燃燒起來,充滿野性鬥志的涼州騎兵面前,沒有攻不下的堡壘,沒有殺不了的敵人。
這一次再沒有停歇的涼州騎兵,讓江南軍士卒的壓力頓時無限增大起來。張紘原本輕鬆的笑臉也開始變得嚴肅,身後的獻帝與一衆大臣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人人的臉色憋的蒼白無比。
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們,雖然最近被追兵趕着奔逃了幾千里路。但如這般熱血廝殺的場面,還真是第一次呈現在他們眼前。
密集的人馬堆集在一起,每一刀都會帶起無數飛濺的火花,或是一溜沖天的血雨。
那血有些是人的有些是馬的,但在那糾纏成一堆堆的屠宰場裡,不論是人還是馬,都在爲自己能活下去拼命奮鬥着,掙扎着。
不論是人還是畜牲,求生都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沒有誰會想要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此刻,你不殺人,就被人殺。生與死,只在與你的刀,你的兵器,是否比敵人更早一絲切斷對手的咽喉,刺入敵人的要害而已。
在接連抗下數騎戰馬的連續衝撞後,無睱換人的三角陣第一列士卒,終於不斷的有人力盡而噴血倒了下去。而倒下的人,瞬間就淹沒在無數的馬蹄與大腳之下,再也沒有可能再站起。
江南軍三角陣中的士卒一旦開始出現傷亡,表示陣形已破。迅速衝上的涼州騎兵,根本不會再給江南軍重新組陣的機會。
面對兩三個人的相對微弱的抵抗,瘋狂衝擊的戰馬,輕易就能將阻礙撞倒,踏在腳下。這樣本就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混戰中,一人死,也就代表着一什皆亡。
在涼州騎兵不再顧忌生死的連續衝擊下,江南軍的陣勢,終於開始出現了缺口,並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