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傕那冰冷的眼神掃來,郭汜心中一顫,急忙爲自己分辨道:“哦!大司馬,末將只是猜測,做不得準!也許此時他們二人已經死在江南軍刀下也未可知!”
心中對李傕始終保持着十分小心的郭汜,那裡肯爲兩個沒根底的陌生人做什麼擔保。要是李傕爲此遷怒,來個有殺錯沒放過,那他郭汜纔是冤枉之極。
臉上還帶着三分怒氣的李傕對郭汜的辯解,卻不管不顧的說道:“好,阿多言之有理!就照你所言,安排全軍備戰。本將倒要看看,今夜洛陽城裡風雲如何變幻!
不過不論如何,本將也要屠了這洛陽城!看看還有誰敢再與我涼州大軍爲敵!”
對李傕冰冷的殺意,帳中衆將包括辯解無效的郭汜,都是暗暗打了寒戰。
不約而同的想到:“大司馬又要屠城了,不過只要不殺我就行!”
淒冷的洛陽宮殿裡,在永安宮舊址的一個小角落裡,居然還矗立着一間宮室。不知爲何當初的大火之中,居然還能剩這一角倖存。
這唯一的一間宮室,理所當然就成了皇帝的起居寢宮。透過剛剛修整過的窗戶,還能看到數十頂簡陋的帳篷正錯落的排布在零亂的荒草之中。
那些是倖存下來的大臣與御林軍的臨時營地,此時殿內獻帝面前,卻站着一羣老少臣子們。
剛被獻帝任命爲尚書令的楊彪憤怒至有些顫抖的稟報道:“皇上!李郭二賊已圍洛陽城!不過今日並未進行攻城之舉,當是賊軍尚且準備不足之故!”
獻帝冷冷的哼了一聲:“朕知道了!洛陽城城高四丈,易守難攻!江南軍本就善戰,仗此堅城之便,當能防禦住兩賊攻擊!楊愛卿又何必擔心!
況且張將軍早已說過,軍隊、戰事皆無需朕與諸位愛卿操心。還是議議這宮室如何重建吧!總不能讓朕與皇后總是住在這角落裡!”
獻帝說話間卻是帶着冰涼的眼神,掠過身前不遠處的張紘。見這老頭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做入定狀,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濃烈的恨意。
董承、鍾繇等人也都是憤怒而無奈的看向了不動聲色的張紘。如今在衆人看來。這張紘所代表的江南軍,似乎與城外的兩個賊子最終目的並無區別。
但到目前爲止,江南軍對於皇家人員與大臣們還是十分尊重的。至少沒有人如李傕與他的屬下一般,對大臣、宮人們任意打罵。肆意凌辱。甚至稍有不順心處就隨意加以殺戮!
曾經飽受摧殘的大臣們,心中還是有些慶幸。慶幸終於逃出了李郭兩個粗鄙匹夫的魔掌。
此時衆人除了對張紘手下的江南軍,並不受皇上指揮這一點,感到十分憤怒之外。誰也不想與江南軍真正的翻臉。
正如張紘所言,如今的江南軍從不干涉獻帝的政事,雖然殘破的洛陽如今也無多少政事可施行。況且如今外面又已經被圍,皇上的命令根本出不了洛陽城。
曾經在捱過餓的董承還是沒有忍住。向着張紘問道:“張將軍,子綱兄,如今城已被二賊所圍,城中可還有餘糧?你江南何時能派來援軍救援洛陽?這你總要稟報皇上吧!”
張紘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偏將軍,可是他的特殊身份,讓董承卻不敢有絲毫的待慢。而是用商量的口氣向張紘詢問起戰局來。
被點名的張紘似乎剛剛睡醒般,終於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同樣是眼帶急切的皇帝與大臣們,這才微微一笑。
“皇上。城中存糧並不多!以我軍萬餘士卒加上百姓數萬人,城中那點存糧最多不過能用十日。而因交州士家欲反,我江南軍主力爲保大漢疆土不失。正全力進軍交州。
故而除了主公的三千鐵騎,並無多餘的將士前來救援洛陽!”
讓所有人想不到,張紘居然將真實的局勢完全在這裡說了出來。這一下,不論是獻帝還是大臣們都變得臉色鐵青。
終於忍耐不住的董承怒道:“沒有糧食,沒有救兵。難道只能在十日之後再次落入兩個惡棍之手嗎?你們,皇上也保不住了,要那極南偏遠的蠻荒之地又有何用!
因小失大,因小失大!你,你們江南軍,那個孫策實在是糊塗啊!”
被董承一頓痛斥。張紘卻是絲毫不見動怒,反而正色道:“咦!董將軍,此言差矣!我家主公有幾句話,時常掛在嘴上,下官在此將他贈於將軍。
‘只要是天上日光所照耀的地方,就會有漢人!只要是漢人到達的地方就是我漢境。大漢領土神聖。不容分裂割據!’董將軍你可明白,我家主公之苦心!”
殿中衆人都是楞住,鍾繇更是低聲自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嗎?這孫伯符究竟人何等人物!如今國家未定,居然就想要爲大漢開疆拓土了嗎?”
衆人一時間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片刻之後,張紘才道:“皇上,還有諸君且放心,有我家主公三千精銳鐵騎出馬,這城外的五萬亂兵不過是草芥之屬。覆手可滅之!
這些本是軍事也不必諸位操心,不過如今交通不便,皇上的宮室修建還要延後一些。大家只能再委屈些時日,主公來到洛陽之日,必會給皇上一個妥善的安置!
據說,江南的建康城內已經修成了全新的宮室,皇上或可先遷都江南!待洛陽重建之後再將帝都遷回來不遲!如此皇上與諸君再不用居於荒野之間。
況且如今已是入秋之季,洛陽城外卻是一片荒蕪。洛陽令不在任上,糧田裡根本未曾種下糧食,看來今年京畿又是一個荒年。
就算我軍打退了李郭等亂兵,城中糧食轉運也極是不便。還請皇上明察!”
聽到又要遷都,對此已經有些神經過敏的獻帝暴怒的尖叫起來:“不遷,不遷!朕這些年東奔西走,淪落兩京之地,如今再回洛陽卻依舊是一事無成。
今日朕寧願餓死在洛陽,也不去那江南蠻荒之地!朕要守好這祖宗交下來的大漢根基,永不再行遷都之舉!再要想遷都除非你們殺了朕!”